第七章(4)
上楼之前,傅红霞将一个文件袋递给汪致远,让他交到敖遨手上。
汪致远拨通敖遨的电话,说你交给红霞主任的文件应该有回复了,我马上送过来?
电话另一头,敖遨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你到南岭市场来,我等你。”
汪致远发动汽车,掉头驶出市委停车场,正好和38号车打了个照面。他扭头瞟了一眼驾驶室,发现司机已不是龚长江告诉他的那个人。果然是铁打的38号车,流水的驾驶员,他暗忖道。
南岭市场是山南省的槟榔集散地,德城周边地区的槟榔加工户们大多从这里采购槟榔干果。最初这里只有零散几家干果批发商,香精香料随后出闻讯加入进来,槟榔加工户们能在此“一站式”解决生产所需。当地政府因势利导,组织几家有实力的老板投资,重新规划建设了南岭市场,规模比过去扩大了几倍。
敖遨是投资者之一,作为回报,他选择了临街的五套门面,其中四套出租,另一套被改造成“老爷子”槟榔的品牌店。 这时汪致远还没来,敖遨正和林州德新槟榔厂的老板董石泉,另一家槟榔店的调香师万湘辉讨论今年干果的质量好坏。
“今年你准备收多少?”敖遨问,按照行业的惯例,每年国庆前后都是干果进货的高峰期。
董石泉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自家的“德行天下”槟榔,歪着头问敖遨:“试试我的口味?”
敖遨接过去,从中挑出一颗,仔细端详着槟榔个子的纹路与肉质,然后才将它放到鼻子下嗅着它的气味。就像经验老到的中医一样,每一个槟榔人只要掌握了望、闻二字,对果子的好坏和香感甜度就把握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将槟榔整颗放进口里,嚼得缓慢而有力度。“这是今年的新货?”他问。
“上个月才进的,我们小本买卖,囤不起货,只能以销定产。”董石泉嚼着槟榔,随手抽出一枝烟。
敖遨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正在细心感受槟榔的口感和余味。两分钟后,他将槟榔渣放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撕开,褐色的槟榔纤维像棉絮一样铺开。他一边搓着一边说:“最近两年的槟榔纤维不知道为什么粗了不少,干度也有所下降,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烟味,浓度还可以。”
万湘辉在企业经营方面没有发言权,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对比着不同槟榔的香味口感。董石泉对敖遨的说法却颇有同感,他报怨道:“质量差了,价格却高了不少。生意越来越难做。”
“我看市场里没有好货,他们串通好了似的,宁可压货也不降价。我们应该有议价权的,反而让他们占据了主动,情况不对。”敖遨掏出自己的“老爷子”槟榔,丢了一颗给董石泉,“我准备国庆节后到天南去,看问题是出在烤户还是中间商身上……”
外面传来嘹亮的喇叭声,98号奥迪车缓缓停在门外。
汪致远夹着文件进来,见房间里陌生人,他笑着打招呼:“敖老板家里有贵客?”说着望向董石泉、万湘辉轻轻点头。
敖遨接过文件,郑重其事地指着董石泉道:“致远呵,他们可是德城槟榔界的大人物——董老板,德新槟榔厂创始人。另一位是调香大师小万,何东风的同事。”
董石泉连声说“不敢不敢”,看出汪致远和敖遨有正事要谈的样子,他知趣地站起来示意万湘辉先行告辞。
送走董、万二人,敖遨迫不及待地拆开文件。在请傅红霞帮他继续入股德城银行的报告上,傅红霞在文件空白处竖着批道:请国庆军同志统筹安排、妥善处理,并将股权配置情况报备人民银行德城分行。签名落款时间写的是昨天晚上。
虽然没有签“同意”二字,但敖遨已开出了签字格式上的暗语。他递给汪致远一包“芙蓉王”,问国主任今天在办公室吗?
汪致远试着问:“敖老板这么高兴,想必红霞主任答应了您的要求。”
敖遨指着文件上的签字说:“别看没有写同意二字,但这种签字方式叫‘一插到底’,就是暗示庆军主任要坚决落实。如果她是横着作批示,那叫‘摆在一边’,可以不办。”
说罢,敖遨一脸得意。汪致远伸出大拇指:“学到了,学到了!”
见屋里没有外人,敖遨就打开了话匣子,主动聊起了自己的创业经历,他说傅红霞是他事业上的贵人,如果没有她的指点迷津,他现在可能还是个“收破烂”的。“我最佩服她办事的魄力,只要她认准的目标,没有办不成的。”
“我听庆军主任说,小汪在天南当过兵,对天南的槟榔应该熟悉吧?”敖遨话锋一转,问得汪致远措手不及。
汪致远如实回答,自己不仅知道天南盛产槟榔,还曾经做过一段时间鲜槟榔生意。敖遨闻言立即来了兴趣,他俯身向前问道:“天南省内还有人做这种买卖?你为啥放弃了?”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汪致远好像被人戳到了痛处,尽量绕开与过去有关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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