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回炉净化

阴阳两界，此番才算是公之于众了。
  一个令人遐想的名词，伴随着蓝羽的单人信息突破，传递到了梅声的心头，像是一块石头压了下来。
  不禁让她抬起头去凝视着漫天风雨，及那座被红色图案捆绑住的倒悬余老街。
  此地为阴界，那么倒悬的那处是否就是阳界，他们来的地方真的就是天空中倒反十八层的四楼吗？
  蓝羽这步棋，走的很险，收效也高。
  但有些时候，做一个懵懂的人偏偏更幸运，最起码可以死的不那么痛苦。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绝望。
  蓝羽长舒一口气，将左手戴着的手套摘下，露出了那截假肢，搭在了墙头，迎着雨望向上空。
  沉甸甸的雨珠打湿了他那张愈发惨白的面孔，发丝湿润凌乱，击碎往日的体面优雅。
  “余老街分黑白，白天灵异消退，夜晚鬼怪横行，但每日零点时分，阴界大门会被开启，鬼潮即登楼。
  此地鬼物众多的源头，就在那里。”
  蓝羽右手竖起，单指向了十八层的一个房间，语气幽幽，似孤魂野鬼地诉说着。
  “回炉！
  余老街的鬼都是被创造出来的，来自于1818号中的一个巨炉。
  它们在那里诞生，也在那里分解，每夜零点，鬼潮必须登楼回炉重造，恢复灵异力量，再在第二天的晚六点回到各自房间。
  1818号中的巨炉，就是余老街最大的秘密，它就是根源性鬼物。”
  梅声已经确定了蓝羽的身份，没有店员的立场，绝对不会将如此重磅的情报坦白，哪怕是别有用心的鬼。
  因为这个情报，令人十分绝望。
  余老街的鬼，由一件巨炉产生，又必须在零点登楼前往阴界，完成回炉，保持灵异力量。
  可以想象，在这个过程中鬼物们眼中的根源性鬼物，就和人见鬼一样恐怖。
  焚烧与炼化，或许这就是101老鬼极力反抗的原因……
  “那为什么老鬼非要一个身体？”
  在进入任务许久后，这是梅声第一次开口说话，因为她已经确认对方的身份，不再保有完全戒备。
  “对于活人们而言，我们要面对的事情，其实在于一个‘口舌’。
  阳界有口无舌，不可说话；
  阴界有舌无口，人鬼互换。
  口，代表着信息、情报的共享；
  舌，代表着思维的延续，体会鬼物来源。
  在阳界，鬼追人，在阴界，却可以人追鬼。”
  一道闪电划过蓝羽的面容，像是将其割裂，隐约呈现着一分为二的既视感。
  他的嗓音不自然地出现了沙哑，像是接下来的事情，对他而言说出来都很是艰难。
  “鬼潮进入阴界后，面临难以承受的回炉，就必然各自躲回了相应的房间中，不肯外出。
  根源性鬼物从没出现过，它也不会露面。
  一晚的时间是极限，待到明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回炉之火会净化整个阴界，为所有藏起来的鬼物，完成回炉。”
  死亡倒计时，已经到来。
  这就是蓝羽绝望的由来，也是他用一条命换来的可怕消息。
  从现在开始，待到天亮那一刻，就是他们的最后时间。
  梅声的眼神凝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21点36分，但按照余老街的钟表规则来算，实际已经是第二天的0点36分。
  现在是冬天，黑夜更加漫长，但天亮的时间，一般也就在6点半钟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距离回炉之火大净化，还剩六小时。
  于是，梅声猛地抬起头望向蓝羽，沉声说道：
  “所以，你想要人追鬼？”
  蓝羽听闻此言，眼中的光芒闪了一瞬，成为了101门前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明。
  “这是我们仅有的机会了。
  鬼潮登楼，共登172只鬼，再算上双胞胎女鬼，174只鬼。
  只要我们在天亮前，将这些鬼全都赶到1818房的炉中，就可以让今夜的大净化，不必发生。”
  蓝羽似乎挖掘出了绝望中的唯一希望，连最后的声音都用力了几分。
  梅声闻言深深地看了他好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将右手摊开，伸向前方。
  “那把我的手指还给我。”
  当初她将双胞胎女鬼引向了201就立刻化为了积木，其中右手食指就正巧丢进了门缝之内，被蓝羽拿到。
  现在，这个追鬼行动产出，二人必然是要通力合作，想办法将所有房间的躲藏鬼物赶出来，那么手指必然要提前归还。
  蓝羽没有二话，他撑了一下墙面，身子虽有踉跄却还振作地靠近梅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长条形积木，放在了她的手心。
  梅声手掌一翻捏住那积木，一眨眼间没有什么异象，但她的右手已然恢复五指。
  她又瞧了蓝羽一眼，尤其在对方那左手假肢上迟疑了一瞬后，主动开口说道：
  “追鬼、赶鬼，是不是需要前往1818的巨炉看上一眼？”
  头重脚轻的蓝羽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未曾开口已经先梅声一步，登上了南楼窄梯，脚步自然。

  “1818号里有巨炉，它就代表着根源性鬼物，既然它可以净化鬼物，制造鬼物，那么免不了可能出现一些特定功能。
  也许，它本身也是一件罪物。
  我相信去看上一眼，能够给我们不小的启发。”
  时间还有六个小时，说起来不长不短，但想要将174只鬼赶到1818房，这个工作量无比巨大。
  可苦于没有赶鬼能力，二人必须要先行前往1818探查。
  梅声没有再接话，她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姿势奇怪的蓝羽，一步一步往楼顶攀登，眼睛始终停留在他的背影。
  而越是注视，她的眼神就越发冰冷，直至那张本就毫无表情的面容，增添了一抹寒意。
  “追鬼、赶鬼，天亮前助根源性鬼物完成回炉，就避免了回炉？”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种话。
  蓝羽说的一切都很重要，如此重磅的消息很难作假，但却可以将假话掺杂在大量的真话之中，至此难以分辨。
  不过他却仍然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逻辑破绽。
  “将所有鬼提前回炉就避免净化……
  但你与我，全都是以鬼潮之一的身份，进入的阴界。
  想要真正规避净化，除非我也跳进火中回炉，这就是一条必死之路！”
  阴界里，不仅仅只有174只鬼，其实还有两个最特殊的“鬼”——梅声与蓝羽。
  他们在阳界被双胞胎女鬼已经篡改了身份属性，由人转鬼，所以才会被鬼潮控制，进行登楼，来到阴界。
  如果蓝羽前半段所说的“回炉”等事为真，那么对于梅声而言，这就是一个必死的局。
  而最不妙的是，101老鬼的附身抢夺，只怕并没有失败，真正的蓝羽很可能已经死亡。
  也许，如他说讲，来到阴界第一时间被鬼物附身抢占，但最终时间来不及就被根源性鬼物抹除。
  抢夺需要时间，这事合理。
  但梅声记起了一个片段，当初季礼的大事件阶段，她也曾出过一次1413，目的是前往1414。
  而在这个短暂的外出时间里，她见到过蓝羽在二层疑似被鬼附身。
  如果抢夺身体需要时间，那么也许在那个时候，蓝羽就已经被夺占了一部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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