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画册
“姐姐,你这么早就要关门了吗?”
岑清清闻言望去,见是她那日日光顾的小客人,笑着招了招手道:“嗯,晚些有个哥哥会回来,你只管跟他借就好。”
小男孩懵懂地道了声好,看着她们越走越远。
岑如意嫌弃又不耐地催促道:“岑清清。”
街上人挺多,本该是客流量最多的时候她却关了店,引来不少侧目。
她敛了笑,问道:“去哪?”
“自然是先回岑府,你倒是心冷,来了覃州这些月竟也不回去探望,走吧。”
岑如意走在最前头,几名家仆受命在二人身后两侧,像是生怕岑清清跑了似的。她在上京待惯了,总也瞧不上覃州,眼底尽是轻蔑高傲。
回到岑府,方老夫人亲热地拉着岑如意说着一些体己话,岑如意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老夫人掩嘴笑起来。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仿佛忘了厅堂里还站着个人,下人们面面相觑什么也不敢说,未经允许也不敢去招呼岑清清,场面一度僵持着。
岑清清本也无话可讲,见她们二人聊得起劲,便兀自寻了一处落座,还没挨着座椅呢,便听方如慧呵斥道:“同长辈问安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尚书府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丫头!”
岑如意站在方如慧身后,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不卑不亢地道:“您若是不满意,我随时都愿意离开。”
“你!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成什么样子!”
方老夫人怒气一点就燃,岑如意又装模作样地出来打圆场:“奶奶,三妹她现在不懂事,想必等她成了家性子便会稳重许多。爹这次为了三妹的婚事还特意让我来接您回上京呢。”
“哼,如她这般的性子,哪个婆家能受得了!”
岑清清倔强地扭过头去:“我本就是不愿意的,当日您说早已不认我是岑家之人,如今尚书大人又这样,你们难道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岑如意急道:“三妹,你怎能如此顶撞奶奶?她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这样顶撞她,父亲为何打发你来覃州,你难道不明白?”
这两人一唱一和,都将她训斥地里外不是人,岑清清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另一头还在担心傅朝的安危,也不知他鄞州一行是否受伤,岑如意会不会出尔反尔。
想来想去,只觉得头都大了。没想到离开上京也避不开反派女配,她当初就不应该来覃州,随便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都比这里安生。
她真后悔怎么就留在了覃州。
气氛僵持不下,老夫人随手给她安排了个偏僻的厢房便打发岑清清走,岑如意有恃无恐,也不怕她跑,只叫了两名随从看管她。
岑清清简直求之不得,忙不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厢房位于岑府最南的偏院,像是久未有人打理过,院里枯草长得茂密极了,内室门板还漏风,她实在想不到,堂堂岑尚书的老宅竟然还有这样破落的地方。
屋内的被子有股霉味,地下乱得仿佛随时都能爬出来一只蟑螂,绕是冷静如她都忍不住狠狠地皱了皱眉。
起码她在尚书府过紧巴巴的日子的时候也比这强。
走了这么大一圈,连口水也没喝上,反倒让那祖孙俩数落了一顿,岑清清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忍再忍,终是走了出去,才推开院子大门,便有一人横手拦截道:“如意小姐说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出这个院门。”
“她答应让我见傅朝的。”
家仆不为所动,目视前方:“小姐说了,她自会带那人来见你,请三小姐回房。”
既然如此,她只好暂时先退了回去,岑如意这是打算将她软禁起来。令人想不通的是,比起她来说,岑如意与女主才是天生不对付的仇敌,为何岑如意总要处处向她下手。
屋里连个干净落座的地方都没有,陈年旧灰也没人清扫,她用手一抹便是一手的灰,呛得直咳嗽。
她用手随意擦了擦长凳的灰直接坐了下去,桌案上空无一物,看得出来那一层灰蒙蒙的黑灰,似是想起什么,她用食指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桌案本是深黑色,指尖轻轻在桌面划出几笔,像是用墨在灰纸上练字,傅朝二字清晰可见。
百无聊赖之下,她似乎找到了乐子,有灰的光滑表面都叫她拿来练字,石阶上、衣柜侧面、灰石地板……
傅朝来的时候便见她抱着自己一身的裙子,像颗小绿豆似的蹲在地上,轻巧可爱的辫子落在她脸颊两侧,勾勒出圆润的下颚。
亏他这样火急火燎赶来,三五天的日夜兼程,到了覃州后便听说岑清清叫人带走了,他顾不上连日来的疲惫,水也没喝上一口,便赶了过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轻了脚步,缓缓凑过去看,只一瞬间,他面色一怔,而后露出一点宠溺的笑意。
岑清清看着地上的朝朝而已,忍不住拿食指戳了又戳,直至这两个字戳糊了,彻底看不清原来是个什么字了,才念念叨叨道:“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这样旷工会扣工钱的,扣扣扣,扣光扣光,什么也不给你留。”
背后一身轻笑,她这才后知后觉转过来,白皙的脸上有几条灰扑扑的指印,目光呆滞了一瞬间,旋即睁得老大:“朝…朝朝?”
他跟着蹲下来,眉眼间的疲惫被笑意掩盖了,说话又轻又柔:“岑清清,我可没有工钱给你扣。”
她又惊又喜,忘了两手还沾着脏灰,便抓着傅朝的手臂道:“你回来了,你还说四五天就回来了,结果一去就是半月,我…我和冯祯都很担心你。对了,是岑如意带你来这儿的吗?她有没有……”
“没有,”傅朝修长的拇指拂过她额际飘乱的碎发,嗓音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暖意:“我这样的江湖高手他们抓不住我,倒是我,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热的,憋了半天好在没掉下泪水丢人,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委屈地瘪嘴。
傅朝正要说话,便见怀里撞进来只抽泣的兔子,思绪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他有些错愕,只觉得自己的腰被搂得紧紧的。
“怎么了?”
怀中人声音闷闷的:“你没事就好。”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通说与傅朝听,他道:“只因你画的那本画册?他们借此威胁你嫁给陈栋昌的儿子?”
岑清清完全未曾注意,为何傅朝会知道陈侍郎的名字,只默默点了点头。
“呵,陈栋昌的儿子?”他也配?
“不过,他们应当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我在名义上仍旧是尚书府的人。只是,我害怕他们会迁怒于你。”
傅朝压下心中的气,目光却变得冷冽起来。
她又道:“朝朝,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傅朝敛了冷意,垂眸问道:“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抬眸道:“朝朝,事实上三月之期已经到了,我们的合约今日便到期,你不再是我的保镖了。岑如意一心只针对我,我本也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现在我知道你没事,自然也就放心了,你不必再在此处待着了,你可以自由的来去。”
院里安静如鸡,岑清清的声音不大不小,她面对着傅朝的脸,莫名地心虚,但想着自己也是为了傅朝好,心下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半晌,傅朝才道:“此时容后再议,我先带你出去。”
“可我们两人目标太大了,况且若不解决这件事,往后他们还回来找我,朝朝,这样很麻烦,你知道的,我不想再与尚书府有任何牵扯。”
许是屋内说话动静太大,家仆有些警惕,派了一人去报告岑如意,结果她推门一看,只有岑清清灰头土脸地坐在屋子门口的石阶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岑如意对她吃瘪的模样感到一种恶劣的满足感,她回想起当日信誓旦旦离开的岑清清,扯出了一丝冷笑:“当日离开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尚未等人说话,她又道:“不过你在覃州的倒霉日子也快到头了,嫁给陈侍郎的儿子也总比你一人在覃州抛头露面谋生计强,你说对不对三妹妹?”
“你不必拿话激我,这门婚事究竟是好是坏你心里很清楚,”岑清清道:“你们这么久没带傅朝来,恐怕是根本没有见到他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配合你了,上京,要回你们便自己回。”
她顺着扭过头去,看起来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实则在看傅朝是否安全离开。
“你敢么?如今你自身都难保,还与我说这些,你根本没有选择。”
岑如意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说了些难听的话,数落够了便扭着腰肢离开,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她似乎并没有起怀疑,只是吩咐门外的家仆看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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