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敢问,阁下算老几阿?
第二十一章 敢问,阁下算老几阿?
入夜。
京城彩云阁。
李隆竟如石头冷硬,巍然不动!
这些色艺一绝的梨倌们,使出浑身懈数,依旧不能撼动分毫。
“郎君呀~”
“明月清风照~”
又是一声清脆的轻唱。
连屋脊上的喜鹊骨头,都快被喊软了。
交错编制的浅唱高音,如同泉水叮咚。
倌女们酥肩半露,一柄琵琶被舞得活色生香。
轻薄的月影纱,在一明一暗的温暖烛影下,透出阵阵甜香。
几位可都是名动京城…仅十七八…的名倌!
舞姿清雅动人,歌声明艳嘹亮。
要搁皇宫外,一晚上不花上百两银子,连面都见不到。
李隆却看厌了似的,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存了太多事。
江州水患尚未平息,一国之君如何能真的贪图享乐呢?
“罢了!”
“都退下,统统都走。”
李隆满脸不耐烦地挥手,让所有娇花都一一下去。
场面瞬间寂静下来。
没了刘公公,这位老马识途的前辈;其余的御前太监,摸不准李隆心思,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当掌管侍寝事宜的内官,犹豫着是否要谏言时,却被一声脆响打断。
“禀万岁爷,刘公公回宫复命来了!”
这一下,内官们松了口气。
“传!快传!”
李隆本就没雅兴,此刻更是急促地催着。
刘公公回京途中行经水陆,风尘仆仆。
可面见李隆时,先抹了把脸,一丝不苟地出现在殿前。
“奴才叩见皇上~”
“他人呢?你可安置好了?”
李隆激动地拉着刘公公,盘问未来帝师的具体情况。
虚礼不虚礼的,全都忘到了九宵云外。
九五至尊的冷冽双眸,难得地绽出喜色。
一改方才死气沉沉的样子。
京城与西南之地相隔甚远,一来一回耗时不少,想必是让朱河累得不行。
即便紧赶慢赶,舟车劳顿下必然辛苦。
“传朕旨意,给未来帝师最好的皇城府邸,丫鬟奴仆按正一品官员的待遇。”
“吃食住行,一应从国库里出。”
“礼贤下士,必须舍得花钱,至于女眷么……”
作为太子和皇族的老师,身份地位不仅是一等一的,就连待遇,都是最高统帅的钦点。
这份殊荣,是西楚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可刘公公,却罕见的,一脸暗色。
虽然李隆正在兴头上。
可聪明如他,怎么不明白其中猫腻。
一代君王面色僵住,强壮的大手松开了刘公公。
反而冷冷地盯着他:
“说吧。”
“出了什么事?”
一阵阴柔的声音,在耳边悉悉索索。
“真定县县令朱河……”
“抗旨不遵,拒不从命。”
果真如李隆所料,出事了!
江州水患未解,万岁爷恰好心烦。
如今,连小小县令敢驳斥皇命。
如此找死之人,莫不是恃宠而骄?
“大胆!”
李隆大声怒斥,浑浊的眼珠肿 胀至硕大!
“他有什么资格?”
“他有几个脑袋,敢抗朕的旨?”
“好,好啊…连低等民间小官,也敢违逆朕。”
“来人,来人…”
李隆越说越气,胸口起伏愈发剧烈。
原本的喜色,荡然无存!
他骇然四望,大袖一挥,便将价值千金的金樽摔翻在地。
连带着杯中的二月春,泼洒稀碎。
朱河!
不过是一介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仗着自己执掌一方,创造些水泥玩意,便敢抗旨了吗?
“皇上息怒。”
刘公公赶忙下跪,以宽慰龙威。
大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全是暗卫和禁军。
只需要李隆一声令下,便有人缉拿朱河。
以刘公公随君侍奉几十年的经验,他很清楚李隆马上会赐下御旨。
对朱河而言,最幸运的死法,就是脑袋搬家!
“皇上息怒啊。”
“朱河县令,实乃有难言之隐,并非诚心与圣上作对。”
“借口?他有几个脑袋,够他难言的?”
“你给说说,朱河是怎么抗旨的!”
李隆强忍着暴怒。
想听听刘公公的真实反馈。
直到刘公公全盘托出,李隆硬朗的身子骨,赫然硬了。
半晌后。
他才敢信,朱河真会这么说?
身居高位多年,各种 马屁都听腻了,可很少有人真心为黎民苍生设身处地。
“哼,小刘子,你别是在哄朕?”
他脸上涌出的巨大怒火,此时被怀疑压住。
“怎么可能呢,老奴生是皇家的奴,死是皇家的鬼,就连这双眼睛,也是代替陛下,驻扎在真定县的千里眼罢了。”
刘公公寥寥数语,便为自己洗清了嫌疑。
刘公公从潜邸时,就跟着他了。
按道理,不可能为朱河所用。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隆定身不动。
“他发誓,要让真定县的经济,搞上去?!”
“对,朱县令发誓,至死方休。”
皇帝老儿彻底沉默了。
这些年来,许久没出过这样的贤臣了。
忽然,一个恐怖念头闪过脑海。
“那真定县建设得,真比京城还要繁华?”
京城的路再好,也是砖路为主。
坑坑洼洼,泥土石头常常混在一起。
宽度也仅仅能容纳几辆马车。
可比不上真定县的水泥大路。
不过就是个小城,他扎根不过一年多,能有什么感情?
可这样的人才,居然甘心呆在小地方,一心为当地小老百姓服务。
正一品官职,和西南边陲县令比起。
孰轻?孰重?
此番种种,让李隆深觉:此人心气不低,志向怪异。
至少,绝非凡俗池中物。
可所思所想,却连当朝皇帝都捉摸不透。
“算了。”
快要出鞘的宝剑,缓缓收起。
这人有大才能,一时半会儿不能杀啊!
既然他能在一年半里,搞好一方经济,就算再给他一年,也是使得。
就在这时。
一封用簪花小楷撰写的密信,被呈了上来。
光靠第一眼的字迹辨认,李隆便知道信件出自谁的手。
是宛儿!
女儿游历在外,许久没有音信。
差点就要动用举国之力去寻找。
结果,人就在真定县!
不过也是,若是宛儿不在那里,身边的奴仆也带不回水泥这等宝物。
“公主如何了?”
女儿奴准时上线,老父亲有些心焦。
而刘公公则说:公主万事都好,请陛下放宽心。
行事作风,也比在皇宫时成熟多了。
想必是游历过程中,成长了不少。
既然万事大吉。
李隆也就默许了。
幸好真定县如今尚且富庶,给皇族的供养必然上乘。
而朱河是顶有能力的。
肯定能给她最富裕的尊贵待遇。
“你退下吧。”
李隆合上疲惫的双眼,有些劳累地靠在龙椅上。
……
月黑风高之时。
一处京城重臣的府邸密室内,
户曹参军事赵一鸣,正与神秘人把酒言欢。
月圆夜,却被阴云遮天蔽日。
赵一鸣有些愤愤不平,劝说对面同僚。
“人啊,得认命,你如今时运不济,就当作出京城躲一躲。”
“等陛下气消了,你再回来。”
烛影下,照亮了阴森的脸颊。
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贬的工部尚书——崔明。
崔明凝望着杯中黄酒,阴恻恻地一饮而尽。
“认命?赵兄阿,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我同为同窗,又是同年中举,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异族兄弟。”
“以我的心气,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崔明已经被贬黜。
离开京城,外面天高皇帝远,只要把差事办好了,还是能重回正轨的。
“什么狗屁正轨。”
“一个是京官,一个是远在天边的江州。”
崔明萌生了几分醉意,借着酒劲,一把拉住同僚,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己对朝廷的多年付出。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
赵一鸣听后,非常认同。
于是崔明趁机,待到时机成熟时,眼神一亮道:
“我被贬,全因真定县的县令朱河。”
“他巧言令色,危害朝廷,陷我于不仁不义!”
“赵兄,若您还当我是同年兄弟,求您替我报仇。”
官场上暗流涌动,各种关系网络交叉,而同窗以及同年的深厚关系,让赵一鸣无法拒绝。
若今天两人调换处境,崔明也会这么做。
都是利益勾连的关系。
再加上喝了几斤烈酒,热血瞬间上头,他骤然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在一日,就不会让朱河这小子,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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