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心情不太美丽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情不太美丽
“师傅，朱大人该不会，还睡着呢吧？”
来到蓬心岛之前，小安子浑身松快。
人被刘公公挡在身后，只敢探出半个头，怂得一批。
“你咋跟牛蛋似的，只敢龟缩？”
刘公公还想再教训两句，可话秃噜嘴后，还想扇自己嘴巴子。
做人就是这样，越没有什么，就越喜欢嘴上说什么。
此乃心理代偿机制。
桂花树下。
桂花落。
金桂黄灿灿的，落了满院子，却无人清理干净，一墙之隔外，却用宫人围住一圈，玄衣人墙，好生壮观。
院内院外景色各不同，严加看管的门，却始终都没打开过。
临近半夜，依连盏孤灯都不曾有。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刘公公与干儿子对视一眼，迈步墩身往里走去。
“贵人，可是醒了？”
小安子鞍前马后，站在窗户边，试探性嗷一嗓子。
“……”
张鲁憋住一口气，强忍破门而出的渴望，压着怒气回应：“没，没呢。”
当初看病人可怜，又医者仁心，方说要用心去爱，谁知道竟然被人涮了，内心好不平衡。
小安子瞧师傅那张死寂的脸，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那，那在下喊个大夫来瞧瞧吧。”
他们用迷魂散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不知可否有后遗症。
“你这阉人好生奇怪！”
张鲁阴沉着脸，就差没破口大骂。
“找什么大夫？我不就是大夫？”
“别忘了，正因为我是大夫，才让你个阉货诓骗了来！”
张鲁是个村汉，练习做郎中时长达两年半，日日起早贪黑，苦读医书，终于得到机会外出陪诊见世面。
换来出师未捷，外加当头棒喝，没有什么比浇灭年轻人的心，更难过的事情了。
张口闭口就是阉人。
简直把刘安二人的脸面，往墙上摩擦。
“贵人莫要生气，说到底我心是好的，方式方法需要注意改良。”
“事到如今不瞒二位了，其实是皇上指名要见，所以……”
张鲁一听，火冒三丈。
合着他是附赠的呗，买一送一。
那棒子能不能也还给安公公，赶紧让他回老家，省得天天吃宫里面的油腻餐食。
“少来，爷爷这一棍棒，迟早要还你的！”
“走着瞧吧。”
小安子无痛当爷，让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家伙比掉进粪坑淹死还难看。
明明已抬出皇帝陛下当挡箭牌，怎么依旧不识抬举呢？
他哪里知道，一墙之隔后面，是朱河在运筹帷幄。
在听说他们的内情后，朱河心里跟明亮的镜似的。
原来一切都是皇帝搞得鬼。
原本好端端要请，让小安子理解成绑票。
若龙颜大怒，他们何必大费周章，直接用绳子一捆，丢进大狱完事，连好菜好饭都不必给。
张鲁压低声音，蹲在角落里，试探问道：
“怎么样，骂得到位吗？”
“到位，很特么到位，但我劝你收一收。”
“为何？”
他们若不体面，自然有不体面的话等着他们。
朱河逐渐恢复视力，眼前依稀能瞧见光亮和暗角，但依旧与正常人有很大差距，
他眼角余光撇着张鲁，张鲁赶紧抓住朱河的衣角，示意自己的方位。
“院长，我在这儿呢。”
“我是瞎了，不是死了。”
“你要是直接把人赶跑了，我们怎么回去？”
“靠我瞎子找路？”
明里暗里，都要张鲁悠着点。
实习郎中还想再过过瘾，可既然大人发话，他无有不从。
“那我该怎么回复？”
“让他们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
“看我实力什么时候恢复，就等到什么时候。”
没有光明，寸步难行。
即便要在宫中行走，至少应该清楚周遭环境。
“怎么搞的？”
“朱河到现在都没醒？”
刘公公一巴掌拍在贴徒儿后脑上，花费大价钱买的迷魂散，居然当成面粉霍霍了。
小安子吃痛捂住头，委屈道：“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呗，你在这儿跪着，朱河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报告！”
闯关弥天大祸，还想跑掉不成？
大小是个官，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谁得罪了就是一个死字。
“知道了师傅。”
墙内墙外似乎心有灵犀。
即便朱河不曾明说，小安子还是跪在桂花树下，与月光为伴。
直到桂花落满肩头。
小安子摇摇晃晃。
等到晨曦问顶。
一声孤寂，自身后爬来，将他的安全感尽数打破。
“让你跪着，不是让你趴着睡觉。”
声音打在耳朵里，比打在背上还疼。
小安子打了个激灵，急忙挺直腰杆。
桂花香撒满裳，他瞧见朱河蒙着黑布，由张鲁搀扶，整个人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为了看路，实习郎中充当拐杖。
庭中的朱河，如空心泥塑雕像，遗世而独立。
“朱大人！您总算醒了！”
“小的立刻去禀告师傅。”
小安子意识到，必须要赶在皇帝面见朱河之前，把这位老哥哄高兴了。
什么露水深重、桂花熏鼻，都不重要。
“您的眼睛这是……”
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非得蒙块黑布？
“你还好意思说！”
张鲁直接把所有过错倒在小安子身上，若非他贸然使用大剂量三无麻醉剂，怎么会造成视力受损。
说话间，朱河始终闭口不言。
越是无声，越是胜有声。
朱河多么骄傲一个人，初见之时，乃医院之首。
现在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着，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大人，小的对不起您！”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安公公麻溜滑跪，自发磕头。
咚咚咚的响声，盖过桂花落地的萧索声。
蓬心岛的闹剧，早有人给刘公公递话，他循声赶来，只见朱河大变样，站在破晓东方处，面容似夺命鬼煞。
“大人这是……”
“我这就传太医……”
刘公公蹙眉，踢了一脚地上罪奴。
“医者难自医。”
“但本官的身子，我自然清楚。”
“刘公公，不知你大费周章弄瞎朱某，到底所为何事？”
朱河每说一句话，公公的心，都好似坠入陈年废弃冰窖，萧萧瑟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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