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陌生人
夜里10点，裴书君一直侧身睡在沙发上，想翻身，身上的毯子掉了，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捡，什么都没摸到。
毯子却自己回来了！
裴书君一下子惊起！
裴钧行手里还捏着毯子，被她震开一些距离：“醒了？”
裴书君睡眼惺忪，眼前还有些模糊，却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放下戒备朝大门看了一眼，门锁密码该换了。
她是4.30走的，5点不到就到家了，山瘾到小区不过二十几分钟，她想，他要是想跟来，早就来了。
她不是傻子，今天的场面少不了一通应酬，所以笃定裴钧行不会再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站起来，声音有些哑：“几点了？”
裴钧行从茶几上拿了手机递给她：“刚10点，你想睡继续，不想就起来吃饭。”
她接过手机，10点06分。
人清醒了不少：“忘了说，嘉宝去外婆家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耽误你时间。”
裴钧行却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他已经放下毯子，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端详她的脸：“今天开会累了？”
裴书君却马上撑起身体，准备站起来：“没有。”
腿是麻的，没站稳，即将跌坐回沙发，裴钧行先一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她坐在了他腿上。
裴书君立即去拨他的手，衬衫下面，他肌肉紧绷，紧紧箍紧住，没有放手的意思。
“今天为什么不等我？”他低声问，声音就在她耳后。
“我看你在忙。”她随口回答，手还是按在他坚实的小臂上，准备随时要逃。
“易绫和秦海，都是我大学同学。我做生意，他们帮了不少忙。”
“嗯。那挺好的。”
“易绫是新闻出身，前几年创业，项目难接，我也需要可靠的传媒公司，所以就跟秦海带项目入股了。”
裴书君目光低垂，看着地毯上的两双脚，他双腿张开，将她围住。
她声音冷淡，问他：“只是项目？”
他没有犹豫：“还有钱。”
偌大的空间，陷入沉寂。
裴书君抓着他的手松了力气，像是无力叹息，裴钧行调整了姿势，来到她耳边，凝看她的侧脸。
她却始终都垂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冷漠又疏远。
“山瘾的项目，帮云洲传媒赚到了第一桶金，我也小赚了一笔。现在顺势接下官方的项目，如果第一季度的数据不错，有很大的机会在原定的1000万基础上追加预算。所以易绫才这么看重今天的会议。
她对工作对自己，向来都很严格，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在上海站稳脚跟。你别介意。”
裴书君微微转了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解释？还是利诱？
“你觉得，是她惹我不高兴了？”
裴钧行没说话，算是默认，裴书君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工作上的讨论拉扯罢了，只要她够专业，我无所谓她怎么做事。”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忽然放软了态度，反倒惹得裴书君生出一股无名火：”我问你，我的营地入选推广名单，是不是走后门了？”
裴钧行愣了一下，反问她：“如果我说是呢？”
她用力抿了抿嘴唇，头微微低下：“裴钧行，你的人情，我还不起……也不想欠。”
他看在眼里，又说：“不是，当时的路线名单上来了，你的营地刚好在两条旅游路线的交汇处，而且我们看中的是场地，你起码还有60%的场地没开发，就像今天会议上你说的，能够做的场景还有很多。”
他用力将她向后捞了一下，胸膛紧紧贴着她单薄的后背：“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么大能量。”
裴书君松了口气，还是说：“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公事公办，你不必刻意为我争取什么，吃不吃亏，是我自己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裴钧行忍不住狠狠皱了一下眉头，语气也重了一些：“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公事公办吗？”
裴书君目光扫自己和他，身体感受着他——她就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啊！
可她闭了眼，还是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拥抱的人都是相爱的，也不是做了夫妻，就是互相信赖亲密无间的，裴钧行，从前我跟你，闪婚闪离，根本就不了解彼此。现在，也是一样，你的朋友，我不认识，你的事业，也不知情。
你今天告诉我，可明天还是会有新的人和事出现。之前是秦海，现在是易绫。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两个陌生人，不是吗？”
裴钧行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极了。
她感到捆住自己的手臂松开了，立即站起来，却还是背对他。
她想，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明了了，再纠缠下去，就是连体面都不要了，裴钧行这样的人，应该会很识趣地离开。
她等了好一会儿，裴钧行都没接话，她忍不住回头去看，裴钧行却已经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厨房去。
“你干什么？”
他转身拧动微波炉的旋钮：“你不是没吃晚饭？”
“裴钧行……”她带着惊讶和不理解，站在原地，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厨房的灯没有开，只有餐厅的射灯开着，他的背影一般在黑暗里——厨房他做过饭，但已经收拾干净，水槽里蓄满了水，醒着她喜欢的花——又是一捧粉色玫瑰。
裴书君哑了火，有些无力地站在原地。
微波炉读秒跳动，一分钟过去，“叮……”
他端着一盘炒饭转过来，神色已经收拾好，看不出情绪。
他掀眼，看她，掷地有声：“过来。”
裴书君走过去，炒饭边上放着一杯新泡的绿茶。
裴钧行没多说什么，顺势走开：“你吃吧，我去洗澡。”
他去的是主卧的卫生间。
裴书君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想到育儿嫂已经复工了，用她的浴室不太合适，于是也没阻止裴钧行。
等裴钧行洗澡出来，裴书君已经吃好，并收拾了碗筷，在岛台上收拾玫瑰的刺和多余叶片。
暖光下，人和花融在一起，像画一样。
他看了一会儿，自然地走过去，与她并肩站着，一起摆弄花草。
裴书君顺着他的手朝上看，上回他的睡衣没有带走，这回又用上了。
两人没有花，就这么摘了三四枝后，裴钧行忽然开了口：“抱歉。”
裴书君想了想，问他：“什么？”
“花，最近太忙了，隔了这么久才定。”
裴书君没接话，并不在意。
他低头看到她的后脖子，又瘦又白：“生意上，只有秦海和易绫，联系最密，其他是公司员工，有机会慢慢介绍你认识。”
她的手顿了一下，用力扯掉了叶子：“不用。”
他却自顾自说着：“房子我确实卖了，至于贷款，涉及公司周转，也不止一笔，回头我列我的资产清单给你。”
“我不要。”
裴钧行大手一撸，整根枝条上的叶子都被扯落：“那我晚上睡哪？”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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