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争执
第十章
“我们去哪里吃好呢？”周皓誉带他们来的是一条美食街，正因为有各种各样好吃的，所以常常伴随着选择困难症。
“去聚缘楼吧！”顾盼答道，未等其他三人反应过来就截至走进去了。
聚缘楼是顾盼所在市区最繁华最热闹却也是消费最高的酒楼，如果不是这里的VIP一般都要事先预定好座位，就算是已经过了饭点，这里还是人来人往人满为患的。
虽然在西区住了近四年，小区距离这里的路程也不远，但是顾盼来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顾盼怎么会想来这里呢？一般自己请客的话，地点跟酒菜都是由周皓誉亲自来挑的，也不知道顾盼是客气还是没主见，每次问她都是嗯啊哦的，他也懒得问，上次去个小酒楼她都嫌贵，这一次……难道她不知道聚缘楼很贵吗？
虽然满腹狐疑，周皓誉还是尾随而至，直到他看到了……顾从日？在那边跟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聊得有说有笑的人可不就是顾从日！真是日了狗了！大学四年见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几天是怎么了？这么有缘！天天都能碰上！
周皓誉想趁顾盼还没有发现之前叫她离开却不想她已经去订座位了，正在与服务员攀谈中……
原来不是自己跟顾从日有缘而是顾盼跟他有缘，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所有的有缘都是她的处心积虑罢了。
“小姐，我们的座位都是事先被预定好了的，如果您非要的话，恐怕要出更高的价位，而且您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既然没位置的话，我们就去别家呗……”周皓誉连忙抢白道，直觉告诉他，接下来有事要发生，再不走的话他就要遭殃啦，他倒是无所谓，可是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呢。
“来就来了，还是先坐下来吃完再走吧，你放心，这一顿饭由我来请。”
看着服务员异样的眼光，周皓誉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我也是这里的VIP好吗？还有这个顾盼真的是……他还没吃就已经气饱了。
这个顾盼果然是奔着顾从日来的，别的位置不挑，偏偏选中了顾从日旁边的座位，不过看样子她也不是来闹的，只是领着两个小孩子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安分得连招呼也不跟他们打，静谧得连顾从日都没发现他们，周皓誉默默在心里祈祷，但愿顾从日没有发现他们，但愿大家都能相安无事的吃完这顿饭……
周皓誉偷偷瞄了一眼，跟顾从日坐在一起的人是杜若，天天腻在一起，看来是男女朋友无疑了，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长的倒是跟顾从日有几分相似。
那个中年男子率先发话，“你们早上去找那个陈志伟的太太，怎么样了？”
“中间发生了一点事，什么也没问到……”顾从日的声音，他指的是早上顾盼去闹的事，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顾明。
“没问到？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抓紧点啊，还有，你找的律师怎么样啊？可靠吗？”
“伯父，那个……我那个师兄，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了，可能到时候就没办法出庭了，但是您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另一个律师的。”
本来杜若中午是要叫他过来一起吃顿饭，顺便商量案件的一些细节的，没想到他却说自己病了……病了？早上看到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嘛？不过杜若倒不是很担心，她相信以他们杜家的势力再加上她在哈佛和在北大的人脉，不怕找不到好的律师。
“病了还是受伤了？”
“嗯？这不是同一个意思吗？”杜若有点听不懂顾明的意思。
只有顾明和顾从日知道，如果是病了，那有可能只是个意外，如果是受伤了，那就很有可能是受人威胁，而这个人就是盛玮，顾明生意上的对手，也是跟顾明和顾从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
“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其实顾从日早就知道杜若的那个师兄会称病，因为这正是他所要求的——一方面他不想欠杜若人情，另一方面，杜若的那个师兄他多少有些耳闻……那个人听说从来没有打输过任何一场官司，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有过人的长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通常会在必要的时候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甚至是……为了赢，不择手段的那种……顾盼是这起案件的当事人，却不是他的当事人，他没有义务维护她，甚至是，他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掉顾盼，顾从日真的不想看到顾盼也出事……
“处理？你要怎么处理啊？现在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怎么自己处理？你不要跟我说不知道，公司因为你这事股票都跟着下降了好几个点，还有那个陈志伟听说转重症病房了，你觉得这件事还会简单吗？”
虽然跟顾从日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但是顾明还是非常了解他这个儿子的，顾从日根本就不是要自己处理，而是要采取不处理放任由之的方法……一如顾明当晚不想叫警察来把事情闹大，顾从日也一样……他是想把所有的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不想牵扯到顾盼，他跟自己一样，都是想维护顾盼的清誉……
可是顾从日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吗？他名校毕业又是海归，事业才刚刚起步，要是因此有了案底，以后就很难翻身了……顾明也很矛盾啊，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不站在哪边都不是……
“而且……”顾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据说那个陈志伟的家人还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你遗留下来的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上面沾有他的血迹，你问问你自己，你当晚有去追过那个陈志伟吗？你那天有随身携带你的那张照片吗？没有吧！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呢？我就不信这些问题你都没好好想过……还有，我知道你是想维护她，可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陈志伟受伤那么重，要是他在医院里就这么死去了，你这可就不是坐不坐牢的问题了……”
死？什么时候事情变得这么严重了？维护她？顾明说的那个人是指自己吗？顾盼要不是因为想了解更多，她早就坐不下去跑去质问顾从日了，只不过……她知道的，不管她怎么问，顾从日都不会说的，所以她只能听，偷偷的听……顾从日永远都是这个死样子，什么事都自己扛还自以为很伟大，真是愚蠢至极！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再把话挑明了，你我都清楚，谁会有你小时候的那张照片，还不是盛玮？谁会那么有兴趣看你我的笑话，还不是盛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从国外回来了，看来是时候正面交锋了……
盛玮？杜若真是越听越不明白了，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比她那个英语混着法语还带着拉丁语口音的老师讲课还让她听不明白，不过在那个课堂上她是越听越想睡觉，而现在，她却越听越带劲，就像边听英语口语边做阅读理解，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了解顾从日的机会……盛玮？是那个房地产大亨，纵横商场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人物？跟顾明顾从日又是什么关系呢？从两个人的对话可以听出是敌非友啊……跟这个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呢？杜若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对顾明和顾从日口中的盛玮产生好奇心的，除了杜若，还有周皓誉，他们说的跟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又怎么会牵扯在一起呢？
“爸，你别说了，今天是你第一次见杜若，就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她在一旁听得懵懵的吗？”顾从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早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旁人多说也无益。
被顾从日这么一提醒，顾明这才反应过来，“哟，你瞧瞧我，都老糊涂了，也被这臭小子的事给忙昏了，完全忽略了眼前的大美女啊，抱歉，实在是抱歉啊……”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因为着急顾从日的事，一来就开门见山的问他，却完全忽略了他身边的杜若，“你是杜熠辉杜老弟的闺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长得很可爱，现在长大了，变得更漂亮啦……”
顾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来……“从日跟我说过，说你在美国帮了他不少的忙，这一次因为他的事，你也是东奔西走的出了不少力，谢谢你啊！你看，第一次见面，伯父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刚才从日这小子才跟我说你要来，我就匆匆忙忙在商场那边挑了一条项链，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啦……”杜若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交往到现在，顾从日还没送过自己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他的父亲送自己项链，是不是就表示他还有他的家人已经接受自己了呢？
“你还没看就说喜欢啊，从日，还不帮杜若打开？快点帮她带上，我想看看自己的眼光……”
比起项链，顾明其实更欣赏眼前的杜若，这个女孩子人长得好看，学历高又有气质，在他跟顾从日讲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而且始终面带微笑，从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也可以看出她很爱顾从日……总之，顾明对他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哟！好巧啊，又遇上了……”
就在顾从日要帮杜若带项链的时候，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没错，就是顾盼，此刻的她面带微笑，心里却是恼火得很……
这个顾从日，亏她刚才还那么担心他的事，他却在这里跟别人亲亲我我的，还带着杜若来见家长？！还有这个顾明，自己喊了他近二十年的爸爸，他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自己，对初次见面的杜若却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钻石项链？！
巧个鬼啦！周皓誉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安静舒心的吃完这顿饭！他也知道顾盼不会那么安分守己！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了，“是啊，好巧啊，又遇上你们了，你们也来吃饭啊……”
自己这不是废话吗？来这里不是来吃饭还能是来吵架的啊？不过看着饭桌上的食物空空如也，周皓誉也就放心了，他在心里默念道，你们既然吃完就赶紧走吧，拜托，拜托了……
看着顾从日从见到顾盼的那一刻开始眼睛就不在自己身上，带项链的手也停在半空中，杜若有些失落，也伴随着气恼……
怎么到哪都有她啊？是有缘还是蓄意为之？说真的，杜若第一次对一个几面之缘的女生讨厌了起来，她知道顾从日跟顾盼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她也知道，阻止她跟顾从日在一起的障碍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这个所谓的妹妹……
顾盼厉害，她杜若也不是好惹的……
“谢谢伯父……”杜若接过顾从日手上的项链并为自己带上，接着满脸微笑的从椅子上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来，这是她事前准备好的……“伯父，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亲自做了一盒糕点，您放心，知道您有轻微糖尿病，我几乎没怎么放糖，主要佐料是醋泡黑豆，对预防高血压很有帮助的……”
杜若向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更何况这还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呢！糖尿病和高血压是顾明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最容易得的病，无论他是不是有患，都能表现出自己的体贴入微善解人意，而且……要是真有的话，那会是谁告诉自己的呢？不是顾从日还有谁？尽管这一次，顾从日是临时来找顾明，而她是硬要跟他过来的，但是这第一步，她终究是踏出去了不是？
这糕点又酸又不甜的，能吃吗？顾盼瞟了杜若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眼里充满寒光……
“醋泡黑豆？杜若你不知道吗？前几日新闻刚刚报道出有人吃醋泡黑豆吃出尿毒症的……”这件事其实是她在高中时听同学讲的，也不知道可信度到底高不高……
“你！”
“那……那个什么……我看看，这糕点卖相很好啊，杜若你一定是花了不少心血吧，谢谢你啊，伯父很喜欢啊，我这就拿回去尝尝……”顾明满脸笑容接过杜若手中的糕点，转身对着顾盼却是一脸严肃，“你们点的餐都上桌了，孩子都饿了，你还不赶紧带他们过去！”
是的，顾明一来到这个城市就去打听顾盼的消息了，他知道她有两个小孩，也知道她挺不容易的，他虽然不能明着给他们提供帮助，却也暗地里替他们处理了不少事，至少，他能让两个小孩子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上学，平平安安的回家。
他一直都挺想抱抱他这两个小外孙来着，看着他们就这样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大人们讲话，即使不想听即使肚子饿，也不敢插嘴。
顾明很是欣慰，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但是至少可以看出顾盼这个母亲还是教育得挺不错的，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对顾盼说了一句，“这两个小孩子都很乖，你要好好照顾好好栽培他们……”
“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才不像你，连抛妻弃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看来你也不需要什么外孙了，你所谓的儿子都带着你未来儿媳妇来见你了，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抱到孙子了……”
顾盼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句句从嘴巴刺到心里头，她无力的看着顾从日，脸色苍白……不！她不会让顾从日如愿以偿的，谁叫他当初要来招惹自己。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这么快抱到孙子的，说不定你连看到的机会都没有呢，呵……呵呵……”顾盼绝不会让顾从日跟别人在一起的！又哪来的孩子？她这句话表面是在说给顾明听，眼睛却始终停留在顾从日脸上，终于捕捉到了他扭曲的表情……顾从日，你放心，我会让你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咒我早死吗？”
顾明今天真的是把什么糖尿病高血压都给气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些年来，林嘉卉是怎么教育她这个女儿的，为什么如此单纯善良的她教出来的会是如此尖酸刻薄的顾盼？
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疏于管教导致的？那他后悔还来得及吗？那他现在管教还来得及吗？“好……好好，我今天就代替你妈来教训教训你……”顾明一边说着一边气冲冲的走向顾盼。
顾从日见状连忙要去拖住顾明，周皓誉也挡在顾盼面前，但是比他们还快的人却是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苏逸谦，他第一个跑向顾明，小声问道，“爷爷，我饿了，你手上的糕点看起来好好吃啊，能不能分我一块呢？”
顾盼一听马上粗鲁的拉开苏逸谦吼道，“苏逸彬，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爷爷？你见过他吗？就叫人家爷爷？你叫人家爷爷人家还不想认呢！还有啊！吃什么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是能吃的吗？小心毒不死你啊！”
苏逸彬听到顾盼大叫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苏逸谦要去惹顾盼生气，他只知道眼前的顾盼是陌生甚至是可怕的，他只知道苏逸谦估计又是被自己连累了。
没提到自己的妈妈林嘉卉还好，一提到她，顾盼就情绪失控，可以说是崩溃了……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父亲不管？还不是因为他剥夺了自己被母亲管的机会？要不是因为他，妈妈林嘉卉会死吗？要不是因为他，她会比那所谓的孤儿还惨吗？他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顾盼不想让顾明觉得自己没家教！她更不想让顾明觉得她的两个孩子没家教！
“顾盼，够了，你别再疯了，还不赶紧回去，简直是丢人现眼！”顾从日出面制止顾盼是为她好，他宁愿做那个坏人，而且现在恐怕也只有自己的话能以毒攻毒，让她的脑子清醒点了！
现在的聚缘楼人流变少了，还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工作人员，顾从日都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孩是为了保护他的妈妈才站出来的，他也看出来顾明跟周皓誉还有自己无一不在维护着顾盼的面子，可是偏偏顾盼没看出来，不仅不领情，还非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来看她的笑话。
“你吼我？你竟敢吼我？你凭什么吼我？顾从日，我是上辈子欠你债还是挖你家祖坟了，这辈子你才要来这样糟蹋我，你个混蛋！混蛋！”
这是顾从日今天第二次在众人面前骂自己丢人现眼，第一次还好，那群人她不认识她无所谓，可是这一次，是在杜若面前！是在顾明面前！是在她的两个小孩面前！顾盼真的……真的是要崩溃了，最让她痛苦的还是，她这么丢人现眼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还是她被顾从日骂了？他讨厌自己了？！
周皓誉也真的是彻底崩溃了，他觉得才是上辈子欠顾盼的那个人，每次顾盼带着武器去横冲直撞的时候，他就像是一把盾，一把帮她挡刀挡剑的盾，他也早已是伤痕累累了，却还是再一次为她蹲下来，“顾盼，那个……你看，我们都还没吃呢……”
周皓誉想着如果好言相劝顾盼还不跟自己走的话，他是不是又要像早上那样强行拖走她？可是这是在公共场合，会不会很难看？况且还有孩子在场呢……
还好顾盼很识趣的打了退堂鼓，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个孩子，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输了也没有力气顶嘴了……
“顾从日，你今天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又是一句狠话，怎么听着怪耳熟的？不管了，顾盼这个小祖宗肯离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周皓誉连忙拉上两个小孩去追顾盼，留下错愕又无奈的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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