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泄密者
“你刚刚居然真的想打死我？”他挑了下眉，半是认真半调侃。
我无力向后座靠去，说道：“行，你赢了，你打死我吧。”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我撇了撇嘴：“要先奸后杀？好啊，来啊！”
他看着我笑了笑，把枪收了起来：“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就会杀了你？”
“你不是来找我灭口的吗？”我转头看向他。
“如果我要杀你，又何必救你，让你直接死在那条小巷子里不好吗，还省去了我许多麻烦。”他降下一半车窗，点起只烟，慢慢吞吐着。
他说得没错，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如果周时跟踪我是为了杀我，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把我从郑则宇手里救下来。
我坐直了身子，再次细细打量他：“我还真猜不透你这个人。”
他冲窗外吹了一口烟：“还有你叶分析师猜不透的人吗？”
“你把我调查的挺彻底啊。”或许是知道自己脱离危险了，至少不会死，我慢慢松懈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你没调查我吗？”他也转头看向我。
我那不是没时间调查吗，不过我不打算说出实话，我避开了这个话题，直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做什么？”
“做你擅长的事。”他又别过头，继续向车窗外吐着烟云。
我擅长的事？我略一思忖，我这人身无长物，唯一懂的也就是这门犯罪心理学，要说在以前吧我肯定还很自豪，见人就得说我是刘教授大弟子，可今晚一事却不由得让我怀疑自己的水准，居然被一个分析了很久的案犯骗到生死绝境的地步。
我讪笑了一下，回答他：“怎么你也有案子要我分析？”
“我要你分析的不是案子，而是人。”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我帮你测谎对吧？看样子你们是出内鬼了？”
“没错。”他丝毫没有避讳“我就是要你找出那个内鬼。”
我感到不可思议，他这算是信任我吗？在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还让我帮他找内鬼？！还是说他打算利用完我再灭口？
“我为什么要帮你的忙。”我直言“我又不傻，你这分明就是拖我下水，我看你还是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你就这么想死？”他瞥了我一眼。
“我倒是不想死，可你给我活路吗？就算我老老实实帮你做完事情，你会放过我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沉默着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才开口：“那得看你的表现。”
这话说的有水平，我还能怎么表现，不就乖乖当他的傀儡么？鬼知道他以后还会要挟我做什么事情。
我摇着头提醒他：“对不起，我还没答应帮你呢。”
“看不出来你还挺硬气的。”他嘲讽地笑道“也罢，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
说完他吩咐司机道：“停车。”
车子还没出城，我也不知道他原本的目的地，反正现在我们停在了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上。
他冲我一摊手：“请吧。”
我反倒疑惑了：“干嘛？”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的忙，我强带你走也没意思。”
我看了眼车外热闹的街道，又再次看向他：“你这是要放我走？”
“我是要成全你的大义凛然。”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可以离开了。”
我探手摸上门把，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车门。
我问道：“你不是要放我走，只不过不想我死在你的车上，和你扯上关系对吧？我没猜错的话，我或许都走不出这条街，抢劫也好车祸也好，只要我出了道车门，离鬼门关也不远了。”
他不可置否的耸耸肩：“你不是不怕死吗？何况你还有机会打个电话求救什么的，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生死一线就看谁快。”
我愣了神，脑袋里空空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是要玩狩猎游戏呢，那么我这个已经被盯上猎物究竟该往哪跑？我该感谢他给我先跑三秒的机会吗？
方才一心博生死的决心在此刻又有些许的动摇，可我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拉开了门把。
他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我的犹豫和不安，直到看我打开了车门，他瞬时变了面色。
“看来你还是选择舍生取义了。”他装作淡然地开口“可就不知道你唯一的亲人会怎么选了。”
我心里一紧，脑海中瞬时跳出阿初的模样，我一回手又把车门拉上了。
“洛言白！”我忍住想要伸手想要揪他衣领的冲动“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祸不及家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我不讲道理。”他说得十分轻松。
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你要是敢动阿初半分，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初？”他疑惑的语气不像是在假装“阿初是谁？”
我愣着，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如果他原本不知道阿初，此刻岂不是我自己把弱点拱手交出。
“噢——！”随而他恍然大悟道“是那个医生对吧？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有这号人。”
我这分钟真恨不得掐死自己。
“洛言白！”我警告他道“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容易，这世道不是你一手能遮天的，我就不信你敢堂而皇之地随便对人下手！”
“有意思。”他眯下了眼“原来在你心里没结婚男朋友更重要，我还以为监狱里的那个才是你唯一的亲人呢。”
……
我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调查到了……
看我不说话，他接着道：“你说的没错，我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的杀人呢，只不过……这种事在监狱里就要好办多了……一个年老体衰的重犯，和狱友产生点冲突……”
他笑了：“监狱里都些穷凶极恶之徒，不是吗？”
“你还知道些什么？”我沉下了声音。
“你是指监狱里那个关了快二十年的杀人抢劫犯吗？他犯的案子倒是很好查，毕竟上过报纸……”
“行了！”我打断他“我帮你，我们走吧。”
“你要早这么配合该多好。”他笑着伸手敲了敲司机的背椅：“继续走。”
一路沉寂。
我不想说话，他也没有再开口，好在车子很快驶达目的地。
不是意想中的什么荒郊野外，又或者是哪座山头上的一栋孤立别墅，我们到的地方让人很意外——处于经开区的一栋写字楼。
我跟在洛言白后面下了车，坐电梯上楼，进了一家叫腾茂科技的公司。
如同所有正常的企业一样，里面都是田字形紧挨着的工作位，这个时间段想当然也知道没有人。
我跟着洛言白穿过长长的办公区，最后进了一间看起来像是领导之类人物的办公室。
洛言白很悠闲地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也冲我一比：“请坐。”
我整个人都处于懵掉的状态，木然在沙发上坐下。
“喝茶还是咖啡？”洛言白的语气就像是在招待一个客户一样。
“这是哪？”我没有理他，直接问。
“我又没蒙住你眼睛，你一路上不都看见了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干嘛？”我四下都不见其他人。
“你不觉得，想要了解一个人，首先得从他周遭的环境了解起吗？”洛言白又点起了烟。
这人烟瘾很大呀。
“所以这和找内鬼有什么关系？”我问。
只见洛言白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拍在桌子上：“这是我们最新的一个企划案，是今年的新品，但在发布前资料就被提前泄露了……”
“等等等等！”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资料看了看，是一个手机新品的企划，一个非常正常的企划……
“所以你是要我找出泄露这个……新品资料的人？”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言白一摊手：“不然呢？”
这和我想得可不一样啊！！
我用力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这家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问的真奇怪，当然和我有关系了。”洛言白一脸比我还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我的公司。”
“所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你们是做什么的？”
“如果你想了解我们公司，可以上官网自己看。”洛言白说着递过一个平板电脑给我。
我一手接过平板，一手拿着资料，就那么两只手干抬着傻愣着。
“这些东西我希望你今天晚上都能看完，包括这边的人员资料，如果你需要其他的东西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的助理。”洛言白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看我没手可接了，就顺手放在了平板上“最好你能在明早上班前给我个大体的答案，相信你也一样，希望这件事能够快点结束。”
听着他吩咐完这一大堆，我才回过些神来。
我把手里的东西都往桌子上一扔：“你开什么玩笑？给我几张破纸，就想让我从那么多人里给你找出‘嫌疑犯’？”
“在审问‘犯人’之前先做好功课难道不应该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无奈吸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可以缩小一下范围吗？像这种企划案肯定不会全公司都知道吧？具体是哪几个人你心里不该有个底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找你干嘛。”洛言白一脸的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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