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幽魂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柳胜河这家伙瞬移了。但是我转念一想不对啊，正常人哪会瞬移？随即我便想到了他或许是找到了什么密道，抄着近道比我们先到了这里。但是我们离开车间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我们要到这第十一间办公室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前进路线的？而且他刚才不是在那个车间里面和孟奇一起被一群黑影子给困住了，完全无法脱身吗？因此我大惑不解地说道：“你怎么比我们快到这儿来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柳胜河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就道：“我在这儿很久了，倒是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心里就更加纳闷了，感情我们的时空和柳胜河那儿的错位了，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说话的口气非常奇怪，好像之前根本没和我在一起似的，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凶恶。我盯着他仔细地看了看，就发现有一些古怪。在很暗的情况下，他的整张脸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气，皮肤和身上的衣服虽然有着熟悉的即视感，但是总有哪里不似人地显现出怪异之感。
我被他这幅样子吓得微微地倒退了几步，就发现老张在扯我的衣袖，暗暗对我说道：“这个真的是柳胜河？你没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奇怪？”
我虽然也在内心感觉到诧异，但是我并没有立刻说话。借着手电和火把的光从他的头部往身下撇了一眼，发现了蹊跷所在，就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没有腿。严格来说，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飘在半空中的幽魂，只露出了膝盖以上的实体，膝盖以下是虚空的。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要说他是个“人”，那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脚……你看他的脚……”我低声对老张说着。我这个时候脑子乱做了一团，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让我无法立刻做出决断。还是老张的脑子清醒，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短刀推了出去，刀尖对准了柳胜河的眉弓部分狠狠地刺了下去。就听到柳胜河“哈哈”地诡异地笑了两声，整张脸上的人皮就如燃烧的蜡一般塌了下来，肩膀歪到一边，身体也跟着软了下去。老张这个时候眼疾手快，想去抢他手中的火把，反而发现那火把的木条已经散开成为了粉末状，顶上的火芯子如烟花一般炸了开来，朝我们这儿溅了过来。
情急之中我连忙用背包去挡，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那火芯子全都扎在了我的背包上，一瞬间就熄灭了。接着又有一拨粉末状的东西从柳胜河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他的整个身体被这些东西给打散了，就像一团黑烟一般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冷风穿过了我的脸颊朝着我身后绝尘而去，就在想着这个地下甬道和办公室根本没有通风口那冷风到底是如何而来的问题，旁边的老张已经脱了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就朝这些打散以后飘在空中的粉末处扇了过去，一边扇一边怒骂道：“我操！柳胜河居然是一团灰！你这小子他妈的认识了个什么鬼魂！老子日死他！”
我这个时候大脑几乎就已经当机了，根本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情况，身子无法动弹，就感到自己已经退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再往后退就没有路了，只好拿着手电筒照着老张的动作，看他拿衣服拍着空，支支吾吾道：“草……草泥马呀，老子现在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想理解目前的状况你懂吗！”
老张一边哼唧着一边收了衣服，就盯着我看，说道：“你怎么了？六神无主的样子，看到柳胜河变成灰你有这么沮丧吗？”
“你要是一刀扎在我脑袋里我瞬间变成灰你不会被吓到？”
“老子最多觉得自己打网游打多了，出现幻觉了。”
老张用鼻子哼了一声，收了衣服不再扇打了，就让我离他近点儿，帮他照亮地面去仔细观察。我低头顺着他的目光游走，忽然就有一阵恶心感泛了上来。原来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大小不一的黑色虫子，数量非常之多，有一些体型比蚂蚁还小，有一些和马蜂一般大。样子似乎像蜈蚣和蜘蛛的结合体，身子有些扁长，触肢上带着绒毛，背上有翅膀，但是却没能飞起来。
我能猜想到这些虫子就是刚才在甬道里面袭击我们的黑色影子。它们单个的体积很小，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聚集起来就显得非常壮观，所以用子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一击制胜的，最多只能维持将它们打散的状态几秒钟。只是这些虫子现在大部分被拍死和被烧焦了，只有小部分半死不活的，正在地上迅速地爬着，朝着光点的地方聚拢过来。活着的虫子似乎也会啃噬死去虫子的尸体，待到完全啃完以后，这些活着的虫子就会比原来大上一圈。不过很明显已经不能飞了，否则这个空间之中一定还会重新聚集起大量的飞虫，凶猛地来袭击我们。
我大着胆子捉住了一只虫子提起来看，发现它们扇动翅膀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仿佛像是一个嗓子哑了男人在念经。而且能从它们的头部看到粘液分泌出来，想必刚才滴在我脖子上的液体就是这种情况导致的。
为了防止这些虫子再恶作剧，我们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活着的虫子全都踩扁了。不过我似乎还能够从散落在这些虫子下面一层的地板上看到一些灰黑色透明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透明的晶体，并不是这些黑虫子的粘液，体积更为细小，正一点一点地收缩着，伴随着氧化效果逐渐化为了乌有。我心中一个激灵，连忙翻过背包的正面看上面扎上火芯子的地方，发现扎在上面的东西也和这些黑色透明的晶体一样，正在收缩聚拢，最后如极易蒸发的化学药品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简直是闹鬼了！”老张发泄了一句，使劲地拍了拍脑袋道，“你说，人能搞出这些鬼花样来吗？我是被这儿困住很久了，遇到的事情是越来越诡异了。先是碰到了移动的‘电梯’，把我们从化工厂地面以上的一个办公室移动到了地下来了，接着就被那力大无穷的怪物抓成这样，然后是虫子逆袭，现在好了，一团灰把咱俩心目中美好正直的‘救世主’给毁灭殆尽了，我说今年还真的是2012年世界末日了是吧，咱们坐等死神来收场得了。”
我听他这么气馁地说着，只是思考着刚才看到柳胜河的异样场面。刚才的那一幕显然不是幻觉，如果是幻觉，这些跟过来的虫子就不会真的被烧死后掉在地上。我现在手上、脸上全都是针扎一般的痛，手背上尤其严重，满布着蜂窝状的针眼，全是碰到这些虫子的细小足部而导致的。老张也一样，疼得都在那儿暗自抽搐，因此这显然不是幻觉。
这里明显没有别的留下来的证据，只剩下了一些黑色的晶体。如果要对号入座的话，这些黑色晶体就等于柳胜河。我想了想这其中能够划等号的可能性，发现如论如何也想不通。刚才柳胜河在这里对我们说话和用火把救我们这事要怎么解释？难道真的是这些黑色晶体状的东西自发聚集成柳胜河的形状来救我们的吗？它们还会模仿柳胜河的样子、语气和表情对我说话，我难道要把这些东西想象中奇幻小说里的那些空气精灵吗？不，我之前也被孟奇提醒过，在这个地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用常理去解释，因为你在生活当中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请，在小说里面也不会读到。
越想越是混乱，一边的老张估计是早就放弃想这种复杂的问题了，就对我说道：“喂，别瞎想了，班长还在这儿呢，我们得带她出去。”
我被他一提醒，立马就回归了主旋律。对了，这个办公室里面还有班长，我差点儿就忘了这茬儿了。但是刚才我们进来却没有发现她和我们打招呼，似乎她根本不存在这个地方一样，难不成是……我不敢想下去，就问道：“她在哪儿？”
“那里！”老张朝着靠里侧的一张办公桌指了指，道：“躺在下面呢。受了伤晕倒了。有人给她急救过，所以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现在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等着她自己醒过来。”
我连忙跑过去看她，发现苗玲玲真的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校服，气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惊吓，晕阙当中表情显得还有些害怕。许多天不见，我对她的思念之情还是没有减退，一见到她躺在地上，怜爱之心就越发膨胀，也没顾上老张就在我身边，就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去握住了她的冰冷的手腕，轻声地呼唤她道：“班长，你能听到吗？我是凌云，我和老张现在就来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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