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我们分手吧
苏伊人起初还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可直到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那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随着她的走进，他的侧脸越来越清晰。
许久未见，他的脸颊瘦了几分，下颌线清晰可见，那面对她总是挂着温柔浅笑的嘴唇，也苍白如纸。
胸口如同擂鼓一般，一声声敲打着胸膛，让她想要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抱住他。
可她又很害怕这只是她的错觉。
她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声音轻颤地叫道：
“司泓？”
她明显看到那人身形一僵，却没有看她，继续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眼泪一瞬间落下，苏伊人再没有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细软的沙子向他走去。
可她还未靠近他，便听男人沉声开口，
“你来做什么。”
他声音低哑，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温润清透，甚至透着一股子冷漠和薄凉。
“我是来找你的……”苏伊人一怔，下意识答道：
“司泓，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是吗。”
话未说完，便被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嘴角的嘲讽昭然若揭。
苏伊人愣愣地看着男人的侧脸，若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她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就是她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司泓坐在一条废弃的船沿儿上，长腿曲起，腰背也不似往日那般笔直，而是弯了一个弧度。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浑身的气场让人无端地感觉到压抑与窒息。
他黑沉沉的双眸始终平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丢给她。
“你回去吧。”他居然下了逐客令，
“我不想见到你。”
苏伊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究竟是怎么了？”
司泓轻轻抿唇，下颌线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仿佛要爆裂一般。
沉默半晌，他才慢慢说道：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苏伊人立刻向他走来，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哪知她还没靠近，便瞧见他略微偏头，眉心紧蹙地呵斥，
“别过来。”
她停住了脚步，胸口那团气息一阵阵翻涌，堵得她透不过气来，可她还是耐着性子问他：
“你究竟因为发什么脾气？是因为我来晚了吗？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可搜救队找了你七天七夜都没找到，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能怎么想、怎么办……”苏伊人默默地流着泪，不想提她在海边昏倒被直接送回祖宅的事。
她声音几度哽咽，语气也多了几分怨怼，
“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点消息！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当时躺在病床上，一颗心本已经随着他一同死去，可后来她想明白了：消沉无用，自暴自弃也无用，她要尽快养好身体，不管他是否活着，她都想来这里等他。
司泓唇线紧抿，始终将冷硬的侧脸对着她。
耳畔传来她的轻声啜泣，脑海中浮现出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胸口疼得厉害，仿佛要炸裂一样。
他双手紧紧地抠着船沿儿，才勉强压下心底的冲动，却眼底泛红。
想到现在的处境，司泓轻轻透了口气，嘴角挑起，语气冰冷地反问：
“我活着，或者死了，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差别？”
苏伊人不相信司泓会说出这样的话，错愕地问他：
“你真是这样想的？”
“难道我不该这样想吗？”司泓略微偏头，视线却没有望着她，而是看向她前方的一片沙滩，嗓音淡漠低哑：
“我落入水中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明明水性那么好，为什么不来帮我？我在水里差点被那人杀掉，你却无动于衷。可你看到轮船爆炸的时候，却不顾一切地要去救你的妈妈……”司泓忽然扯了扯嘴角，
“孰轻孰重，我那天看得清清楚楚。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普通人罢了。”
苏伊人错愕地望着他，根本没想过他会这样想。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怕成为你的累赘，才没有跳下去的，并不是因为不在意你。”
司泓摇了摇头，又问：
“那搜救队寻找我的那几天，你又在做什么？”
苏伊人如鲠在喉，心里难受得厉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泓似乎是觉察到她的沉默，不屑地笑了笑，笑容惨淡寂寥，
“恐怕你只是做出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在一旁等着吧？如果我死了，你就为我掉几滴眼泪；如果我被找回来了，你可能也会高兴几天。仅此而已。”
“司泓……”苏伊人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怔怔的，声音又很轻，
“你这样说话，都不像你了。”
这句话一瞬间就激怒了他，司泓偏头望着她这面，双眸黑沉，眼睛涨得通红，
“我为什么要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说话！”
苏伊人吓了一跳，却听他径自又说，声音中隐有怒意：
“这些年，我不过是你身后的影子罢了！你犯了错，我要受罚；你搞不定的事，我来摆平；你想做什么，我就要陪你做什么。我已经完全没了自我，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真的厌倦了！”
苏伊人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
她总觉得司泓不应该是这样想的，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又让她无法反驳。
心脏疼得难以附加，连带着脑袋里的那些神经，也一抽一抽的疼。
苏伊人抬手按了按额头，声音轻颤，诚恳道：
“司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劫后余生，任谁心里都不会无动于衷。可你说得不对，我没有不在意你，我只是太信任你、太依赖你罢了……这段关系你确实付出了许多，我承认，我既感激，又愧疚，可这不应该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司泓，和我回去吧。以后我会拼命对你好，不让你再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地生活，好不好？”
司泓眼眶发热，勉强睁了睁眼，让海风将眼底的湿润吹走。
他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
“破镜难圆，感情也是一样。我心里已经种下了这根刺，即便和你重归于好，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所以……”他偏头看向苏伊人所在的方向，语气淡漠，
“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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