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陆瑶手放在开关上，想要打开灯。
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别，别开灯。”
陆瑶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过去，黑暗中猩红烟头一闪，衬得那个男人的下巴有种寂寞的弧度。
陆瑶于是听话的放下手，放轻脚步走到了他身边，坐在离慕淮叶隔一个人的位置边上，不算近的距离。
陆瑶很能把握慕淮叶的心理，知道怎么做才不会引起他的排斥，坐的太近，此刻的慕淮叶必定会感到相当的不舒服。
“你怎么来了。”慕淮叶没有回头看她。
陆瑶说：“我听到你电话里声音有些不对劲，正好我在附近，所以我上来看看。”
慕淮叶从鼻子里“恩”了一声，然后就没说话了。
黑暗里静静的，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慕淮叶偶尔吐出烟的声音。
陆瑶平时是很讨厌烟味的，他们家两个男人，她爸爸和她哥哥都不抽烟，平常遇到有女士在场还抽烟的男人，她内心都会暗自鄙视，但此刻慕淮叶就在他面前抽烟，她竟然觉得在鼻尖缥缈的烟味都变得透露着他身上那种清爽干净的味道。
她忍不住夸奖：“你抽烟好帅。”
慕淮叶看了她一眼，回道：“林声婉教的。”
陆瑶一噎，内心说不出什么感受。
林声婉，林声婉，能不能不要八句离不开林声婉？
“她不是一个好女人。”陆瑶直接说道，“她不适合你。”
慕淮叶没什么大反应，跟着重复了一遍：“她不是个好女人吗？”
“她难道是吗？”陆瑶情绪有点激动起来，谈起林声婉，她总是没法保持原本塑造起来的乖巧形象和理智，“你大学没和她一起读，你不知道她在大学里面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呢？”慕淮叶跟着她的话题走。
陆瑶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没有看她，侧脸望向窗外。她和他从来没有这么平静的对话过，往常都是说不到两三句他就会急着走人，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一起谈话的氛围都很到位。
陆瑶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缓缓开口说道：“她……有很多个男朋友，她还躲在角落里面抽烟喝酒，她还纹身。”
说完陆瑶屏住呼吸。
不知道慕淮叶会有什么反应。
慕淮叶吸了一口烟，问道：“还有吗？”
抽烟，喝酒，纹身，有很多个男朋友，还要再加上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这样一个女人，还有更坏的吗？
陆瑶愣了一下，说道：“她晚上都不会宿舍，当时宿舍阿姨已经通报了她好几回，可她照旧我行我素，全校都知道林声婉大学四年都没回过寝室睡觉过，你说她一个女的，这么大人了，晚上不回寝室睡，能在干什么？”
“我还听说她大学之前就已经被人……所以想来她对这件事情上应该也特别无所谓吧。”
“说完了吗？”慕淮叶问。
陆瑶一愣，呆呆回了一句：“说完了。”
“说的爽吗？”猩红烟头一闪，慕淮叶把它摁灭了。
陆瑶有点被此刻的慕淮叶镇住了，一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淮叶站了起来，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面，随即带着一声清淡的烟味来到陆瑶面前。
漆黑中，五官都变得敏锐起来，陆瑶竟然觉得此刻这种烟味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全身的细胞都隐隐变得兴奋而紧张。
但是下一刻慕淮叶却发出了鄙夷的一声呵。
“林声婉的第一次是和我。”慕淮叶说道。
陆瑶愕然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抱着手臂斜靠在墙壁上的慕淮叶，怀疑自己听错了。
慕淮叶清冷的声音在继续：“她从不回宿舍，是因为当时我第一副画卖出了高价，我在她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间80平两室一厅的房子。”
陆瑶心中懊悔，觉得刚才自己这一番话肯定在慕淮叶心中树立了一个多嘴多舌的形象，她咬住嘴唇，不说话。
她还在消化慕淮叶刚才吐出来的那个重量级的消息。
他们竟然是……在一起过的？
慕淮叶开口问：“陆瑶，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顿了顿，“好人，还是坏人？”
陆瑶是第一次从慕淮叶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陆瑶，陆瑶，被他有些冷质的嗓音喊出来，陆瑶觉得天籁也不过如此了。
她没有犹豫回答：“你当然是一个好人。”
慕淮叶又是那种讽刺的笑了：“按照你刚才对声婉的定义，我应该是一个比坏还要坏，比烂还要烂透的男人了。”
他回头直直看着陆瑶：“你应该调查过我吧，难道没有查出来，我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我没有查过你……”陆瑶被慕淮叶这样看着，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慕淮叶说：“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林声婉当初交了多少男朋友，我也交了多少女朋友，我身边也走马观花换过不少人，你如果要用这点来评价好坏，那么我劝你真心离我远一点。”
陆瑶说：“我不……”
慕淮叶“呵”了一声。
正当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陆瑶的手机里传来一条微信。
她打开界面，顾白发了一条文字给她：“计划有变。”
“怎么了？”
不出三秒，顾白飞了一条语音过来，陆瑶看了慕淮叶一眼，走到一边听发过来的语音。
顾白说：“林声婉还叫了另外一个男人过来，现在你哥哥也到了，他们三个人正在一起，我找不到机会带走她。”
什么情况，另一个男人是谁？
陆瑶打字过去：你拍张图片看看。
过了一会儿一张图片传了过来，她哥哥正拉住林声婉的手让她少喝一点，而林声婉的左手边坐了另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带着墨镜，长手长脚，身材好的和走秀的男模似的，甚至比之更甚一筹，陆瑶看着有点眼熟，但又突然想不起来是谁。
她走到慕淮叶身边把这张照片拿给他看：“林声婉喝醉了，哦，对了，她右手边的男人是我哥，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左手边的男人不认识，你知道吗？”
慕淮叶拿起照片看了片刻，脸上又涌现出怒气。
喝醉酒了，还叫了两个男的，她长本事了？
慕淮叶没有听陆瑶在说什么，他直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准备出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慕淮叶转过身来问：“照片谁传给你的？”
陆瑶一愣，转移视线说道：“一个朋友路过看到我哥了，于是拍了张照片给我。”
慕淮叶眯着眼睛盯着陆瑶看了半天，陆瑶在这样的目光下几乎有些承受，半晌，慕淮叶转身，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陆瑶，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最不喜欢心机深沉的女人。”
陆瑶像是听不懂慕淮叶在说什么：“我能有什么心机……”
她发了条微信给顾白：“抓紧在十五分钟里面将林声婉带走，慕淮叶要过来了。”
等到她下楼想要找慕淮叶的时候，却发现慕淮叶已经开车走了，压根不打算带上她，陆瑶气的跺了跺脚，伸手拦下一辆车，朝着目的地赶过去。
……
林声婉打电话叫了金达雄和陆悬帆出来，此刻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一家夜宵店里面。
夜宵店里人爆满，在这个时间出来吃夜宵的男那女女还挺多的，似乎现在加入晚睡一族的群体越来越多，白天起不来，晚上睡不着，看这店里的人，一个个都一脸精神的样子，夜宵店里面热闹的很，彼此都有自己的话题，因此最里面那三个人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晃眼。
林声婉心里烦躁的不行，依照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自行消化，当然是要叫人一起来吐槽吐槽，化解一下心中的烦闷。
她已经喝了十来瓶啤酒，一斤白的，她酒量好，这些年在应酬中几乎已经很难喝醉，能逃则逃，技巧掌握的十分娴熟，可今天是明显打着喝醉的目的来的，说好了不醉不归！
她现在已经有点神志迷糊，拉着陆悬帆的衣袖指着金达雄的鼻子说道：“陆医生，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前男友。”
陆悬帆看了金达雄一眼，金达雄摸摸鼻子。
林声婉又把身体的重心移到金达雄身上，金达雄揽了揽她的腰，避免她把自己摔了，然后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陆悬帆正盯着他看。
好死不死林声婉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她的指尖指着陆悬帆，已经喝上头的她此时口齿有些不清，她说道：“金达雄，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
陆悬帆听着，期待从林声婉口中会怎么介绍他，但林声婉迟迟不说，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屏着呼吸。
然后林声婉打了个嗝，补充了自己的后半句：“一个朋友。”
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
陆悬帆心塞了，金达雄在心里哈哈一笑，这样听起来，好像还是前男友的头衔好听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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