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结
7点，是顾妍晨跑的时间，也是家里人晨练的时间。
李姨通常会在这个点开始准备早饭，等大家晨练完，刚好能吃上早饭。
可今天，顾妍从二楼下来，穿的不是往常的T恤短裤，而是米白色的印花短袖，搭配一条牛仔背带裙，还挎了一个棕色皮质小挎包。
李姨在厨房里切菜，听到声响，便朝客厅瞧了一眼。
李姨奇怪地打量了下顾妍，似乎在思考顾妍这身打扮去跑步的可行性，良久，还是问道：“小妍，你今天是去跑步？”
“不是，今天……约了朋友一起回母校看看。”顾妍略微思索，答道。
顾妍口中的母校，是她的高中，离她家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
李姨点点头，关心地问：“那你等等，我先给你弄一份早餐，吃饱了再去。”
“不用啦。”顾妍眯着眼睛笑，“我直接去学校门口吃糯米饭就行，好久没吃到了，怪想的。”
“小馋猫，下次给你做糯米饭。”
“好的。”顾妍咧着嘴笑，跟李姨挥挥手，走出了大门。
院子里，老太太跟孟雅茹正在练太极拳。
顾妍同样跟她们讲了一遍，跟同学相约回母校的事情。
孟雅茹和蔼地叮嘱：“早点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盯着顾妍瞧，似乎想瞧出她话中的真实性。
顾妍依旧是笑，笑着转身，笑着走出铁门，笑着走到小区门口，笑着跟保安小哥道了声“再见”。
……终于，还是绷不住了，脸上的笑意，在离开小区后，消失无踪。
对啊，她说的不是真的，根本就没约什么朋友，也并不是想回母校，只是今天想离开家而已。
今天，想躲开时翎而已。
————
顾妍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人长得胖胖的，一脸憨厚样。
司机问她：“小姑娘去哪？”
顾妍答不出来。
许久，顾妍才道：“您先开着吧，绕着这个小区。”
司机大叔困惑，但顾客是上帝，他也就照着上帝的意愿开着了。
打了两个圈后，司机大叔忍不住了，再次开口：“小姑娘，你没想好去哪儿没事，我靠在路边等你想好再开，这样绕圈多贵啊。”
司机大叔很厚道，这样虽然赚钱，但他心里不安。
顾妍觉得有道理，想了想，说：“就去市一中吧。”
“好嘞。”司机大叔在前方掉了个头，朝市一中的方向开去。
在市一中的正门口，顾妍付钱下车。
看着门口“W市第一中学”这几个大字，顾妍心想。
跟家人说去母校，这回真的去了母校，倒也没骗人了。
来都来了，顾妍就跟母校的大门合了张影发朋友圈。
顾妍大学的时候才弄得微信，错过了微信最火爆的时间，以往的同学都没联系了，只加了些许大学好友。
刷了一下。
很快就有人给她点赞了。
是林昊辰，紧接着他的微信消息也发了过来。
【林昊辰】：怎么回我们母校了？
哦，对。
顾妍想到，林昊辰也是市一中的，所以他说“我们母校”。
【顾妍】：无聊，随便逛逛，你来陪我吗？
顾妍真的是随口问的，她知道林昊辰今天肯定没空，来不了的。
昨天听他说，今天有篇科研论文要赶。
可是林昊辰回道，“好，我中午去陪你，等我。”
顾妍挺感动的，林昊辰最近聊天时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吧，总是有意无意地给她讲一些好玩好笑的冷笑话，逗她一乐。
————
顾妍进了校门口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点了一份小笼包，一碗糯米饭，再加一杯甜豆浆。
早餐店的生意很好，座位所剩无几，顾妍在靠门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店中声音嘈杂，顾妍在等饭途中，便玩起了手机。
顾妍下意识点进微博的特别关注。
时翎今天没发微博，上一条还是一个星期前的，是一组杂志的封面图。
时翎着一身一字肩碎花连衣裙，妆容清透，蓬松的卷发更添轻盈飘逸。
顾妍默默点了个赞，退出微博。
她的早饭到了，她放下手机，开动。
顾妍不知道的是，在早餐店靠近厨房的一个小角落中，有两个妹子正在悄悄谈论她，还偷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用过早饭，顾妍经过保安的刷脸认证，成功进入学校大门。
虽是暑假，但高三毕业班的学生们依旧还在上课。
顾妍从操场逛到教学楼，在楼梯口碰见了曾教过她物理的曾老师。
曾老师对顾妍挺有印象，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还跟她站在楼梯口聊了一会儿。
不过，顾妍给曾老师的印象可不是好的。而是……上课睡觉被抓N次，考试考砸被留下纠错题N+1次。
顾妍：“曾老师好。”呜呜，我怎么碰到了曾老师啊，碰到语数外的老师多好啊。
物理是她唯一一门垫底的课程，怎么就那么巧！
曾老师：“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啊，顾妍今年快大学毕业了吧。”
顾妍：“嗯，暑假过完就大四了。”
曾老师：“哎，时间真是快啊。我还记得你当初在我课上睡的口水直流，点名的时候，每次都要你同桌推你才醒。”
顾妍：“……”老师，你记性太好了。
上课铃声响起，曾老师抱着教案，不舍地离开了。
顾妍长叹一口气。
同曾老师短短不足五分钟的谈话中，她提了上课睡觉4次，考试考砸3次，顾妍同桌3次。
老师啊，你的记性好到都不用日记了，有些她都记不清的事情老师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人逛学校没意思，顾妍便在操场边上的一个小阅览室里看书，顺便等林昊辰来。
看书的时间飞逝，阅览室里挂钟的指针指向了11点35分，已经是中午了。
林昊辰的电话适时地打来。
因为在阅览室中，顾妍关了声音，只有手机屏幕在跳动。
顾妍走出阅览室，接通电话。
“喂，你到了？”
“嗯，在你右边2米处的位置。”
顾妍惊讶地朝右看去，舌头都开始打结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林昊辰这么解释。
————
林昊辰中午赶来，两人自然是一块儿吃中饭。
中饭就在学校的食堂解决。
市一中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实惠又美味，6块钱就可以打一份两荤两素的快餐，多少年都未涨价。边上几个学校的学生偶尔也会来常常鲜，因此，学校食堂除了刷卡之外，还可以在食堂门口的饭卡充值处兑换食堂币，现兑现用。
林昊辰去兑了币，交代顾妍去占位，自己又去排队打菜。
他生得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往人群中一站，立马引来几个妹子的注目。
边上队伍的几个妹子，悄悄凑在一起谈论他。
声音不大不小，林昊辰刚好能听到，他面不改色地开始点菜。
“糖醋里脊，芙蓉蛋羹，红烧茄子，玉米排骨汤，汤里玉米多点排骨少点，我女朋友比较爱吃玉米。”
妹子们：“……”后一句是说给我们听的吗？
林昊辰端着托盘来到座位上，顾妍正双手托着下巴，殷切期盼着他。
顾妍欣喜的目光在菜品上巡视一遍，乐了：“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么知道的？”
林昊辰顿了顿，又说：“猜的。”
猜的？顾妍不信，哪有那么巧。
吃完饭，顾妍再次打开微博，特别关注中多了一条微博。
@时翎：不开工的日子，今天陪奶奶在院子里唠嗑。[图片]
爱翎宝么么哒：哇，美美美，日常也是这么美。
羽毛飘飘：翎宝奶奶也是美的，看起来好慈祥啊。
……
我是小仙女-ling：我有翎宝家院子里花草同款[超开心]
时翎回复：[可爱]是我妹妹种的。
滑到这条评论时，顾妍的手指顿了顿。
妹妹。
是说她。
时翎的语气，好像，也许，可能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现在，她会淡然地跟别人说起她的妹妹，语气轻松且愉快。
而不是像当年那样，冷冰冰的，对她见死不救。
这一直是顾妍心中的一个难解的结。
她不怪时翎，因为她有一个完整的家，而时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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