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考
连日的梅雨渐渐止了，空气变的潮湿而温暖。校园里的草木翠色正浓，花朵的香气也愈发馥郁。台历上的日子一天天飞快的流逝，高考便近在眼前了。高三15班的教室后面也挂上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学子们人生中第一个重大考验即将来临。
布木布泰还记得顺治十四年将原本在□□外举行的殿试迁至太和殿举行，殿试当日阳光普照，东西阁阶下坐满了从春闱中中选拔出的、最优秀的贡士，一个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材，那壮观的场面至今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又岂能料到三百多年后，自己也会成为莘莘学子中的一员。
杭衮一月来一封信。信中说他在北京舅舅任教的大学附中准备高考。他的丧母之痛似乎随着时间流逝而稍稍平复了一些。他还寄来了一大包北京的传统糕点，驴打滚、豌豆黄、糖葫芦之类。这可喂饱了布木布泰腹中的馋虫，自打穿越以来，她再没吃过这么多京味儿十足的点心。
高考前一日，戴善老师自掏腰包给全班同学发了红包。每只红包都夹着一张百元钞，外封上写着“祝XX同学金榜题名！”“这是我为自己第二十三次送考准备的礼物。红包里的钞票都是连号的，象征着我们15班的老师和同学永远心连着心。希望同学们记住，老师是你们明天冲刺的坚强后盾，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们在我眼中永远是最可爱的孩子。”戴善老师说完这些，眼中已隐约有泪光闪烁。布木布泰心下动容，即便在三百多年后，代善大哥的善良和厚道依然是半点未变。
放学后，布木布泰去车库里拿自行车。刚弯腰开锁便觉有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她回头，是于泰吉。
于泰吉真是一个好看的男孩，除了他那装模作样的早熟。假使去掉这些与年纪不相宜、刻意为之的章法气派，他的相貌的确令人欣赏。端正标致的菱形脸上很容易看到某个明星的影子，眼睛生的明亮又聪慧，鼻梁少有的高挺，嘴唇虽然常常克制的抿着，唇形却绵薄而动人。
“霄玉，明天就上考场了，怎么样，紧张吗？”
尽管知道于泰吉是与皇太极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独处时布木布泰对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敬畏，恭恭敬敬答道，“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一味恐慌也无用，不如暂时不想结果，全力以赴去考就是了。”
于泰吉轻叹一声道，“我本来不紧张，只是父母和奶奶期望太高，我怕让他们失望啊。”
布木布泰微笑的看着他，“千万别这么想。你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一向是名列前茅的。若是你都紧张，别人不要慌死。你就当作是一次平时的测验，静下心去答。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只要发挥正常，一定没有问题的。”
“你真这么想？”布木布泰感到于泰吉看自己的目光格外热情。
她避开他的注视，“不单是我。在老师们和其他同学眼中你也是很优秀的。你要相信自己啊。”
“假使我没有考上.......”于泰吉忽然软弱起来。
“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15班的班长从来都是最阳光、最胸有成竹的，到决战关头可千万不能怯场啊。”布木布泰给他鼓劲。
“你说的对。我不能怯场给别人看笑话。你一个女孩子尚且不慌不忙，我又怎么能泄气呢。”于泰吉心事重重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谢谢你的鼓励，霄玉。明天一起加油！对了，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
“大概是北京的学校吧，我想等分数出来了再考虑这事。”
“北京的学校，是因为杭衮吗？”于泰吉口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儿。
布木布泰的脸红了一红，“算是吧。你也知道杭衮去了北京？”
“唔。听戴善老师说的。”于泰吉沉吟道，“那么我也填北京的学校好了，看看我与杭衮谁是最后的胜者。”
“什么？”布木布泰假装没有听懂。
“不过是开个玩笑，”于泰吉故作轻松的哈哈笑道，“杭衮那样的孩子，我才不会跟他计较呢。”那口吻仿佛他自己不是个孩子。
“我真心希望你们都能金榜提名。”布木布泰说。
“那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会努力的。”于泰吉恢复了往日的自信，颔首道。
第二天清早，于泰吉的奶奶送来了状元糕，是她特意去杨柳居，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说是为泰吉和霄玉的高考讨个好彩头。
当布木布泰随同学们一起，沿楼梯拾级而上，去往四楼的考场时，她忽然融入到了周围的气氛当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骑上了一匹战马，正蓄势待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凌霄玉的人生从这里才算是真正开始。
写作文时她牢记戴善老师的嘱咐，议论文分为几个部分，每个部分写些什么。古往今来的考试都有套路，三百多年前的八股文，三百多年后的总述分述，无不例外。内容则以文言出之，这是她的拿手绝活。随着笔尖的滑动，她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思路变得异常清晰。写着写着，她仿佛独自走入了一座幽静的森林，听着溪涧潺潺的流水声，不再受外界的干扰，也不再被脑中的杂念所纠缠，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考英语时，布木布泰放凌霄玉一人答题，自己又飘浮出来。她飘到苏茉莉身边，见她在最后一道选择上纠结半天，眼看作文就要来不及了。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先写作文，注意时间啊。”苏茉莉以为是监考老师提醒，抬头张望却不见人影，心想一定是太过紧张幻听了，低下头来翻过卷子看作文题。布木布泰又飞到于泰吉身边，见他答题卡漏涂一题，便在卡上敲了一敲，于泰吉循声望去，目光刚好落在那空位上，便慌忙补上。
布木布泰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在拥挤的家长群中看见了凌妈妈的身影。凌妈一见女儿出来，便迎上去，细察她的神情以判断考试过程是否顺利，“乖女儿，怎么样，还行吗？”
布木布泰点点头，“政治题目写的还挺顺手的。”
凌妈妈立刻长吁了一口气，事实上在场外等待的家长内心比考生还要紧张难安，可怜天下父母心！
“于泰吉奶奶说啊，今晚咱们两家带你们两个孩子去吃西餐，放松放松。”
“这.......”不待布木布泰细想，于泰吉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霄玉，感觉如何？”
“考的还行吧。”布木布泰勉强冲他笑笑。
“多亏你鼓励我，我这次似乎比正常发挥还好那么一点儿。”分数未出，于泰吉不敢说大话，但那志在必得的骄矜神气却掩藏不住，“对了霄玉，听说过几天学校组织毕业生去承德、坝上旅游，刚才戴老师让我统计一下去的人数，你也报名吧？”
一旁的凌妈替女儿答道，“去的去的，我们霄玉报名的，考完了大家一起出去玩，放松一下嘛。”
“那我就记上你啦。”于泰吉开心的说，“霄玉，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骑马，多带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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