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该…坠入地狱的
夕阳迈着轻快的步子，踏着绯色的连绵云海，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暮色苍穹下，一男一女，相视而站，隔空对视。
真是好美的画面。
姜至怔怔站在原地，周身却被悲伤笼罩。
不远处男人侧脸的轮廓刚毅硬朗，看上去很熟悉，却又让她觉得陌生。
她想离开，但双脚仿佛被定住一般，沉重地挪不开半步。
听到季川的话，夏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既然季川能当众承认他和姜至没关系，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她还有机会！
季川阴恻恻地看着夏菲，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被不远处传来的男声打断了。
“姜至。”喊姜至的人是韩杨。
韩杨没注意到这一刻发生了什么，他一下午没见到姜至，在看到人之后就顺势喊了出来。
一声“姜至”打破了现场死一般沉闷的气氛。
季川猛然转身。
姜至呆呆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季川错愕不已，巨大的惊恐和不安在体内乱窜，力度大到足以将他冲撞得四分五裂。
她听到了是吗？
季川抬腿就要朝姜至走去，可背后忽然贴上一副女人的身体，腰间多了一双女人的胳膊。
下一秒，姜至的视线被姜野的手掌遮挡住，掰着她的肩膀把人翻过来按在怀里。
“我们走。”
姜野的话是对姜至说的，但凛冽的目光却落在季川身上。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蕴藏着一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季川，你完了！
姜野不管季川说的话出于什么目的，或许会有误会，但他必须先带姜至走。
今天的姜至，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姜至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中，被别的男人揽着肩膀离开了。
季川眼看着姜至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幽暗的目光逐渐阴翳，胸腔中的怒火一触即发。
他脸色沉得骇人，咬牙切齿地抬起手死死按在夏菲的腕骨位置，用了十足的劲儿。
“啊……”
手腕间传来剧烈的痛，剜骨仿佛被男人捏碎一般。
夏菲因为疼痛，导致面部有些狰狞。
她吃痛松开抱住季川，揉捏着手腕缓解疼痛感。
季川转身直视着她，冰冷的眼神里带着瘆人的戾气和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重，语气却又毫无波澜：“夏菲，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在她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夏菲被他骇人的神情吓到了，心脏紧张得狂跳不止，张口急促地喘着气。
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她觉得该为自己搏一把。
她极力稳住心神，鼓起勇气往他面前走了几步，闪动的眸光直直盯着他。
季川岿然不动，垂下视线冷眼瞧着她，眼底一片冰凉。
她强忍疼痛，鼓起勇气，“季川，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我……”
“可我不喜欢你。”季川声音很沉，还带着极度凉薄：“相反的，我很讨厌你。”
“以前讨厌你故作清高的样子，讨厌你装模作样的姿态，现在又加了一件——”
季川朝她靠近半步，微垂着身子，视线与她齐平，轻飘飘的语气夹着嘲讽与不屑：
“——更讨厌你喜欢我这件事。”
“最后一次警告，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说的不是我，是我们。
是指他和姜至。
夏菲猛然后退两步，倏地瞪大双眸，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她没想到，她在季川这会得到这样的评价！
季川漆黑的眸子漠然至极又无比轻蔑，勾着唇轻嗤了一声，毅然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夏菲不甘心地握紧双手，指尖嵌入皮肉她却不觉得疼，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很了解她吗？
凭什么这么说她？
他以为姜至就是什么好人吗？
呵，不见得。
“季川。”夏菲出声喊他。
男人顿足，却没有转身。
“你以为姜至就是什么好人吗？那你知不知道她心理有问题，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很多年了。”
夏菲不止一次看到过姜至去医院挂楚岚的号，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曾经从楚岚嘴里听到过只言片语。
季川垂在身下的手不断攥紧，直直站在夜色中，挺拔又孤独。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他得去找姜至。
可等他追到度假区门口的时候，眼看着姜至上了车，车影逐渐消失在茫茫暮色。
他脸沉如墨，心被绞得难受。
今天这场相亲大会，韩杨告诉他姜至整整等了他一天。
许颜告诉他姜至为了他穿了十多年没敢穿的裙子。
姜野不想看着两人产生误会劝说姜至问清楚一切缘由。
所有人都在助攻，只有季川一人在作死！
可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夜幕沉沉，大地开始归为平静，可尘世的人却醉生梦死在喧嚣之中。
昏黄的路灯急速闪过，在车窗上刻下留不住的光影。
坐在副驾驶的姜至一言不发，神情恍惚，仿佛五感消失一般，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表情。
可就是莫名让人感觉到悲痛，让人看了心疼。
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不肯承认对她有感觉没关系，但两人最起码是朋友吧，再不济也能算是工作上的伙伴。
但他都没说，他说的是没关系。
没关系……
一句没关系抹平了姜至所有的付出和努力。
包括她那颗炙热、坦诚、毫不保留的心。
季川，你没有心吗？
可她忘了，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真心。
世上爱而不得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姜至一个。
又或许她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他之前所有的犹豫和摇摆不定是因为真的不喜欢她。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罢了。
肯定是这样的，他不喜欢她很正常。
就像她之前说的，有时候她也不喜欢她自己。
她这么多年来的日子都是牺牲别人换来的。
她本该坠入地狱的！
姜至，你应该坠入地狱的！
“阿野。”
姜至声音很低，视线低垂，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晶莹。
“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
她像是在问姜野，可更像是在问自己。
“一定是的，早在13年前我就应该……”
“姜至！”姜野冷声打断她。
他知道，姜至又钻牛角尖了，又陷入自怪的境地了。
姜野担忧地侧目看她，打着转向灯把车往路边停。
她像是没听到姜野的话一般，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下来，声音颤抖：
“我应该和她们一样……”
“我该……坠入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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