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味子
潇湘馆。
苏朝阳小憩起身，秋罗来说外头已传开了，环贵妃怀有身孕，被人害的孩子都没了。
各宫听了这消息，自然是都坐不住了。
皇嗣被害，竟连陛下都不知。
此等大事连皇后那和孝昭皇太后那都惊动了，孝昭皇太后要莲皇贵妃尽快调查出真相，决不允许有人私底下残害皇嗣。
苏朝阳听罢，这是萧胤正面的与孝文皇太后一党开战了。
很快朝堂上下和皇室宗亲都知晓皇嗣被杀死于腹中，若是查不出真相，不能给出一个交代。
纳兰茜去了太液池伴驾，苏朝阳猜想，这些日子，萧胤都会找纳兰茜侍寝。
如此可以分了旁人对她的注意力，双线作战。
纳兰茜今日应对各宫妃嫔，还是绰绰有余，只要她不出去着了别人的道，麻烦应当找不上她。
苏朝阳打算去刘嬷嬷的住所瞧瞧，先前刘嬷嬷落水死了，她的住所也被封了，她不好光明正大找去。
这会儿，萧胤给了她这个权利，她自然得亲自走一趟。
她叫上木荷和秋罗，一道去刘嬷嬷洗衣房的住所。
轿子备好，苏朝阳出门时正巧碰上婉嫔，婉嫔对她笑了笑：“苏美人这是要出去？”
苏朝阳应道：“臣妾要去一趟洗衣房，看看刘嬷嬷的住所。”
“刘嬷嬷？”婉嫔顿了顿。
苏朝阳见状，忙问：“娘娘认识刘嬷嬷？”
婉嫔用帕子捂了捂唇，神色躲闪：“以前在本宫宫里做事过，人做事倒还利索。后来被调到玉芙宫，伺候你长姐环贵妃娘娘了。”
“刘嬷嬷为人如何？”苏朝阳直觉，婉嫔知晓点什么，但是却不愿意说出来。
“为人倒是正直。”
“多谢娘娘。”
苏朝阳又与婉嫔寒暄了几句，这才出门去洗衣房。
婉嫔看着苏朝阳离去，眉头紧锁，她可不想卷入是是非非中。好不容易乐的清闲，要她站队绝不可能。
谁知晓这后宫里头，谁能笑到最后？万一押错了宝，岂不是连着一起栽进去。
洗衣房位置偏远，离永巷甚近。
苏朝阳下了轿子，远远的皂香味飘来。
她抬头看了牌匾上的字，并不先迈步入内。
而是问秋罗和木荷：“你们觉得婉嫔娘娘是否有事瞒我？”
木荷先应：“小主，奴婢觉得婉嫔娘娘确实有事瞒着。”
秋罗也道：“奴婢以为也是。”
“想从婉嫔娘娘嘴里问出点什么，可不容易。”苏朝阳与婉嫔打过几次交道，婉嫔这人看似柔弱，实际上嘴巴严实的很。与你打起太极来，你是讨不得半点好处。
“小主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木荷不解。
“不过是在后宫求生的人，何必断了她的路。该知晓的，迟早能知晓。”苏朝阳并不想逼迫婉嫔，至少不是在现在。
婉嫔她不是个愿意牵扯进来的人，一旦逼着她做出选择，人为了求生，能做出任何事。
“小主真是心善。”木荷感慨。
苏朝阳并未接话，她不是心善，只是为了大局考虑。
说话间，里头一名老太监走了出来。
抬头见了苏朝阳，他忙笑着行礼：“见过苏美人。”
“你怎认得我？”苏朝阳看着太监，他脚步扎实，走路如风，是个练家子。答案已是呼之欲出，这是萧胤的人。只不过，她还得确认。
“老奴乃是陛下派来看着洗衣房的，陛下说了，苏美人有空会过来洗衣房。”高公公恭敬回答。
苏朝阳佯作才明白，点点头：“原是如此。”
高公公领着苏朝阳往洗衣房里头走去，入内后，太多的皂香浓郁的让人有些头晕犯恶心，地板上都是潮湿的，可见环境并不好。
七拐八拐，到了最后头的小院，小院收拾的干净，比前头好些。
高公公来到刘嬷嬷的屋前，拿出钥匙开了锁。
他与木荷和秋罗都留在门口，让苏朝阳一人进去。
苏朝阳入内环顾一圈，有些斑驳的墙壁，屋内一张床，上边是刘嬷嬷的被褥和枕头，枕头旁。左边是一张桌子，配着一张长凳，长凳后边是衣柜。
屋内已经积了灰尘，可见是从刘嬷嬷死后，再没人来过。
苏朝阳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看，里头也就三件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木盒子。
她拿出木盒子摇了摇，听声音应是首饰。
拉开一看，果真是首饰。
首饰并无异常，苏朝阳又放回原处。
她走到床边将被褥和枕头都翻了遍，还是没找到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刘嬷嬷死后，萧胤一定让人将这里里里外外翻个遍。若是发现异常，萧胤早提及了。
她坐在床上，拍了拍脑门，很是懊恼她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刘嬷嬷的证据指向了西五所，所以她找到了和静公主。而萧胤的人也同时找到了西五所，是否在刘嬷嬷死的时候，萧胤也发现了关于西五所的线索。
苏朝阳站起身，长姐让她来找刘嬷嬷，刘嬷嬷一定知晓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只有藏在自己心里最安全，而对幕后黑手来说了，杀死了刘嬷嬷，等于将一切埋葬了。
从屋内出来，苏朝阳无意间瞥见对面屋子窗户有人在偷看，察觉自己被发现了，窗户立马合上。
苏朝阳凝眉思索片刻，假装没瞧见，往外走去。
出了洗衣房，苏朝阳借故让秋罗和木荷去一趟永巷。问一问打扫永巷的宫宫女，在长姐被关禁闭时，可否有过异常的事情发现。
木荷和秋罗走远后，苏朝阳与高公公说道：“还劳烦高公公与我再回去一趟。”
高公公便知苏朝阳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想惊动木荷和秋罗。换言之，苏朝阳对自己身边的这两名婢女并不信任。她的谨慎，叫高公公还是很意外的。
他在后宫伺候过三朝皇帝，眼前这位苏美人，只要稍加雕琢，将来非普通人物。
两人折返回去住所，苏朝阳没有去刘嬷嬷屋里，而是径直走到对门。
她敲了敲门：“我知道你在里头。”
许久，没人回应。
苏朝阳看了看高公公，再次敲门：“你若再不开门，我就踹门入内了。”
只听见“咯吱”一声，门打开了。
一名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刷白看着苏朝阳，“扑腾”一声跪下。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苏朝阳看着小宫女吓坏了，她语气柔和许多：“我是苏美人，你起来说话。”
小宫女听到苏朝阳说她是“苏美人”时，不由抬眸偷瞥了苏朝阳一眼。
她如被风霜吹打的花儿一样，战战兢兢站起身。
“为何躲在屋内偷看？”苏朝阳问她。
小宫女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高公公一眼，苏朝阳看出她的担心，她又说道：“高公公是陛下的人。”
小宫女一顿，咬了咬唇，眼中泪花闪闪。
她如蚊子般的声音：“回……回小主，奴婢只是无意。”
“既是无意，为何我敲门不开？”苏朝阳又问。
“奴婢奴婢吓着了。”小宫女不自觉的瞟了刘嬷嬷的屋子门口一眼。
她的反应全落入苏朝阳眼中：“依我看，不是如此。你不是吓着了，你是想看我在刘嬷嬷的屋里发现了什么。”
苏朝阳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喝：“说！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小宫女再次吓的六神无主，抖的更为厉害了。
她眼底泪汪汪的，快哭出来，又得忍着。
“奴婢不不不是。”她说话结巴的更厉害。
“那你为何监视我？你若不老实召开，将你关入大牢。”苏朝阳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得到答案，只能再次吓唬她。
小宫女双手绞着衣角，下定了决心似得。她小声的问苏朝阳：“小主可是环贵妃娘娘的妹妹？”
“如假包换。”苏朝阳答。
小宫女又看了高公公一眼，才继续说道：“刘嬷嬷……刘嬷嬷曾与奴婢说过一句话，倘若有一日她出现了意外，环贵妃娘娘的妹妹找来，让奴婢给环贵妃娘娘的妹妹转达一句话。但是得保证，谁都不能说起。”
苏朝阳此刻知晓小宫女松懈了，并不着急知晓答案。而是问小宫女：“你与刘嬷嬷是何关系？你答应保密，可做到了？”
小宫女逐渐冷静下来：“刘嬷嬷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她让奴婢记得的，奴婢不敢忘记。她让奴婢不说出去的，奴婢也不敢说出去。”刘嬷嬷对她有恩，当年若不是刘嬷嬷救了她，她早到地府报道了。
小宫女提起刘嬷嬷的恩情时，眼中是无比的坚定，所有的害怕全都瞬间消失了。苏朝阳内心被牵动，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宫女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打算将小宫女身份弄清楚，然后带回潇湘馆。
秋罗和木荷她不敢确定到底谁有问题，她需要一个自己信任的人，一个她自己训练出来的亲信。
“刘嬷嬷让你转达什么话。”她这才问。
“刘嬷嬷说，找五味子。”小宫女应。
“找五味子？”苏朝阳愣了愣，“你确定她是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小宫女挺了挺腰。
苏朝阳凝眉，她看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同样无解。
这五味子不就是一味药材，刘嬷嬷让她去找药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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