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做媒
萧胤面色阴沉，如利刃般的视线似乎要将苏朝阳千刀万剐。
苏朝阳即便是做好了应对准备，可心中还是不由打起了小鼓。
许久后，他才缓缓道：“你先要孤信任你？”
苏朝阳说道：“臣妾为陛下办事，陛下却还派人私底下监视臣妾。摆明了不信臣妾，也不信苏家。”
“你认为你值得孤信任？”萧胤反问。他指尖轻敲着桌面，眸中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苏朝阳顿了顿：“信或不信，陛下只有定夺。臣妾即便说臣妾能信，陛下不信也是徒然。只是臣妾既答应了陛下，臣妾绝不会做出坏了彼此交易的事。臣妾不糊涂，苏家唯一的出路是陛下。臣妾的家人也不糊涂，否则怎会忠心陛下如此多年。陛下派兵把守在南唐周围，也在南唐安插眼线。苏家如何，陛下应当清楚，不然陛下又怎会提出要臣妾合作。”
苏朝阳一番言辞，萧胤心中原本的怒意渐渐消散，对苏朝阳又多了几分欣赏。正如孝昭皇太后所言，苏朝阳非池中之物。
他倒想看看，到最后她能做出什么。她勾起了他的兴趣，不仅仅是她三番几次让他想起前皇后，还因她身上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不羁和见解。
想到萧彧，他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
他问道：“孤问你一事，你想要怎样的归宿？”
苏朝阳一顿，没想萧胤岔开了话题。
“陛下何故此言？”她问。
萧胤淡淡道：“你去了雍和宫，半夜私自前往雍和宫，又是所为何事？”
苏朝阳身子僵住，她心中打起了小鼓，她对萧彧的想法，断然不能让萧胤知晓。面对萧胤，她又当如何找借口？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选择，万一萧彧那边露馅了，她就是欺君之罪。
她跪了下来：“臣妾不为何事，只是过去与八王爷道歉。前儿个与八王爷约好了，晚上去雍和宫。谁知发生兄长的事，臣妾将约定忘记了。昨儿个又去皇后宫中，到了深夜才想起此事。臣妾原本也想等白日了再去雍和宫，又担心白日有事要做，给耽搁了。臣妾心中有事，便是如何都睡不下，所以才会冒险去雍和宫。此事确实乃臣妾考虑不周，陛下若是要罚臣妾，臣妾愿意挨罚。”
萧胤定定看着苏朝阳，她不卑不亢，言语铿锵有力，好似真的无愧于心。
他忘不了亭中那一幕，他是过来人，他在萧彧和苏朝阳眼中都看到了情意。
“你对萧彧无情？”他发问。
苏朝阳咽了咽口水，心中哆嗦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否定：“绝无任何意思。”
萧胤黑眸微眯，指尖也停下动作。
“起来说话，孤先前的答案，你还未回答，你想要怎样的归宿。”他再次重复。
苏朝阳站起身，低着头不去看萧胤。萧胤的性情实在难以捉摸，她沉默了会儿，才答道：“臣妾只想要一人一心，相伴到白头。若是遇不上那个人，或是不能一人一心，臣妾宁可终身不嫁。”
她猜不到萧胤的心思，但她说的全都是心里话。
萧胤凝眉，黑眸变幻莫测。一人一心，萧彧能给她。
“你想知晓孤为何问你？”
苏朝阳老实回答：“若陛下愿意说，臣妾一定听。”
“孤在想你若是出宫，如何婚配，又该以何身份出宫。”
苏朝阳倒是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要能出宫即可。
她说道：“陛下与臣妾的交易，并未有婚配包含在内。臣妾的婚事……”
不等苏朝阳说完，萧胤打断了她：“孤认为萧彧与你甚是合适，他来日也要出宫，孤一直在为他选合适的人。”
苏朝阳怔住，有些消化不过来萧胤的话。萧胤这是？这是在给她和萧彧说亲。
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帝给妃子说亲？
见苏朝阳呆愣杵在那半日不说话，萧胤竟觉得有些可爱，他眉梢微微上扬。
“外人不知，但你与孤之间，只是面上一层关系。孤既答应你，事情结束，让你离宫，绝不会食言。”
苏朝阳明白是明白，但事情来得如此之快，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稍稍缓过神后，说道：“陛下的意思，要将臣妾配给八王爷？”
“你嫌他身有残疾？”萧胤问。
苏朝阳当下立马摇头：“臣妾从未嫌过。”
她不在乎萧彧是否能走，只要那个人是萧彧。
“陛下问过八王爷了？”她又问。在她心中，萧彧是个谪仙似得人，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伴侣，她想都无法想象出来。
“你以为孤为何安排你去雍和宫学琴？”
苏朝阳一下抬眸，与萧胤四目相对。她再次怔了怔，心中那个想法不断冒出。
萧彧……
或许萧彧他……
萧彧也对她有意思？
萧胤见苏朝阳的反应，想必她理解了，他也不明面里道破。
他说道：“此事孤不会追究，但有件事，你必须给孤记着。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你与孤之间的交易。孤信萧彧，你莫要让孤失望。”
言语中有着严厉的警告，苏朝阳犹如在做梦般，整人踩在了软软的云端，恍恍惚惚。
她才发觉自己对萧彧的心思，事情就如此顺利，让她得到了萧胤的支持。
由此可见，萧胤与萧彧之间的关系，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臣妾谨记。”苏朝阳心中澎湃，想到萧彧对她也有情，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她以为自古只是佳话才有。
萧胤望着苏朝阳好一会儿，她脸上难掩的女儿家娇羞，足以说明她对萧彧的情谊。
“先前你否认的事，孤就当没听过。往后私下只有你与孤，你不必再自称‘臣妾’。”
苏朝阳心一下到了嗓子眼，她开心过头，突然就忘了先前她才否定她对萧彧有意。
她忙道：“谢陛下。”
“从今往后，你行事需更为谨慎。后宫那么多双眼盯着你，莫要将雍和宫也一道牵连进去。孤让你借着学琴的名义去雍和宫，你最好是在中秋能弹奏一曲，否则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萧胤也试着让自己把苏朝阳当做萧彧的未婚妻去看，这样才能免于他对她生了什么心思。
他欠萧彧的太多了，他希望萧彧能幸福。苏家对萧彧来说，亦是最好的选择，远离京城是非之地。苏朝阳平日里做的事，也是萧彧向往的。
“婠婠一定会学所有成。”苏朝阳以小名代称。
萧胤往后靠了靠：“下去吧，环贵妃的事，有进展再与孤报告。”
“婠婠告退。”
萧胤看着苏朝阳退下，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浅浅笑意。
婠婠，倒是与她性子极为不像。
——
苏朝阳坐上轿子，还是有些置身梦境似得，她掐了掐自己一把，这真不是在做梦。
萧胤做媒，为她和萧彧牵线了。
这是她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一直认为萧胤是个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的人，没曾想萧胤还能如此有人情味。
她更是好奇，萧彧和萧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身为苏家人的身份，萧胤既还能许诺给她自由。
轿子落下，苏朝阳收起心思，不管其他的事情，至少她和萧彧之间，不会是痴男怨女。
如此想着，她面上难掩的喜悦。
木荷和秋罗还有香怜见苏朝阳心情大好，木荷忍不住问了句：“小主从听政殿回来后，就一直傻笑，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苏朝阳脸上笑容更为灿烂了，她摸了摸自个的脸蛋：“有吗？”
香怜和木荷头点入捣蒜。
苏朝阳笑道：“对我来说算是好事吧。”她自然不能与她们说。
秋罗说道：“莫不是环贵妃娘娘的事有了进展。”
提及环贵妃的事，苏朝阳面上的笑容渐渐退，长姐的事情调查又进到了死胡同。
明明证据是有的，但却无从下手，仿佛走入了迷宫中。
秋罗看苏朝阳的神色，应当不是因为环贵妃的事，那能是因为何事？
“长姐的事情，还在调查。有些眉目了，但人都寻不着下落了。”耳环的事，萧胤还未告诉她，到底是何人的耳环。
苏朝阳这才说罢，外头小凌子匆匆入内：“小主，莲皇贵妃娘娘的人来了，让小主去一趟重华宫。”
莲皇贵妃找她？苏朝阳站起身：“我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
木荷伺候苏朝阳换了身衣裳，苏朝阳这又出门前往重华宫。
婉嫔的宫女榴花看着苏朝阳离开，回去告诉了婉嫔。
婉嫔让榴花去温贵妃那，告知温贵妃，苏朝阳去重华宫了。
重华宫。
莲皇贵妃在亭中等着苏朝阳，苏朝阳还未行礼，莲皇贵妃笑道：“苏美人与本宫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
苏朝阳谢过后，在旁落座。
莲皇贵妃手执白玉壶，给苏朝阳斟了杯茶：“你可知本宫为何匆忙将你找来？”
“臣妾不知。”
“先喝杯茶，本宫再慢慢与你道来。”莲皇贵妃还存心卖了个关子。
苏朝阳喝了两口茶，淡淡的果香味微带着酸涩，煞是好喝。
“耳环的事，陛下找过本宫了。”
莲皇贵妃的话让苏朝阳差点呛住，她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陛下找本宫是何意，想必苏美人也知晓。”莲皇贵妃笑容深处有一抹难以察觉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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