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旧账
对我消失整整十天，又突然平安出现，叶宜喜出望外，但张延平和梅枝都叮嘱过我，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在没有他们的允许下，是不准将这十天的经历公诸于众的，否则，将追究我的某些法律责任。
意思就是说，我能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前提条件就是保持缄默，这是一种交换，甚至是对我的一种优待，我领这个情。
如果说在这件事之前遇到有人让我失去言论自由的话，我肯定愤青地表达我的不满，但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险波折之后，我当然不再是个没脑子口无遮拦的人了，虽然我依然才十八岁。
这十天的经历，也许就算我跟叶宜和盘托出，她也不会相信的，是啊，我自己都还难以置信呢，但我知道那事还没有完。
尽管之前红蝶已经大概猜到了梅枝的真正身份，但在梅枝亲口对我承认，她是龚城国安特别探员的时候，我当时就斯巴达了，脑子里只闪现出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牛逼。
更让我深感世事难料的是，作为梅枝异父异母的哥哥，张延平也是在我登上游轮的那一刻，才知道他妹妹的身份，并被上级要求配合梅枝行动。
在惊疑之中，我问梅枝，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还未毕业的在校大学生，何德何能可以拥有特工身份，以为国安这种高大上又神秘的单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啊。
她笑而不答，只说事实证明，她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除了最后没有活捉高海罢了，为此，她可是受到了严肃批评的，几乎将她的功劳一笔冲销了。
“这都是因为你。”梅枝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没办法，我只好抱住她吻一阵，直到张延平出现。
张延平这厮似乎对于我跟梅枝能亲密到这种程度并不感到什么意外，甚至都没有什么诧异的表示，只咳嗽两声，说他是来结案的。
朱莉是警队里的内线，她已经被活捉了。她是和张茜单线联系的，张茜死了之后，她认为只要再把可能了解她身份的高海也给杀掉，就没有人再知道她的这个秘密，这样她就可以摆脱这个不黑不白的身份。
但是具体她有什么把柄落在张茜的手里，张延平没说，只说是纪律原因，我猜是朱莉的家庭背景原因，这个我得出院后才能旁敲侧击去打听一下。
张延平说，上面一直怀疑龚城有个秘密的犯罪网络，可能和境外的情报或者说间谍组织有关联，上面筹划良久，连他也没想到，居然是选中了他妹妹梅枝来打入对方内部，执行这个任务。
这个组织就是青棍会。青棍会明面上靠暴力手段取得江湖地位的涉黑性质的团伙，但在国家大力打黑的背景下，他们开始做起了叛卖军事和商业秘密的地下组织。
而青棍会的大佬居然是三个女人，确切地说，是三姐妹，诸如杨春生之流的小白脸，既是三个女人的属下，也是她们的情人，并掌握了大量的权利。
“我爸是龚城政法系统的二把手，是青棍会想竭力拉拢和腐蚀的对象。”张延平说。
作为政法系统二把手的继女，梅枝成功地引起了青棍会三个大姐大的注意，并很快取得了她们的赏识，从而打入其内部，梅枝以她高超的演技和过硬的心理素质，以及八面玲珑的手腕，套取了青棍会大量隐秘内幕的时候，才知道与青棍会既合作又斗争的情报组织早已经成了大气候，做出了好几起国安都毫无头绪的案子，于是这个任务就提升了等级。
红蝶就是国安最高部门调派过来的特工，但在我登上游轮之前，红蝶也不能确认梅枝的身份，梅枝更不知道红蝶的来头，毕竟从级别和资历上说，红蝶就是梅枝的上级和前辈。
和梅枝打入青棍会不同的是，红蝶是安插到涉外组织内部的内线，不过，从执行任务的效果来评判，至少梅枝是在最后一刻，才给暴露真实身份和意图的，而红蝶老早就给排除出了涉外组织，所以，梅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红蝶更成功一些。
“红蝶姐在这个案子中出的力最大，危险系数也最高，所以她受到了嘉奖。”梅枝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一双眼眸似笑非笑地瞪着我。
我心虚，不敢和她对视，想起自己和红蝶在逃亡的岁月中苟且偷欢的情节，禁不住有些心颤，又有些得意。嘿嘿，小爷我居然得到了资深女特工的赏识，并共享了数次鱼水之欢，这牛逼可不是吹的……
而梅枝的表情说明，她对我跟红蝶之间绝不清白的判断是正确的，她不光是在吃醋，恐怕这会成为心高气傲的她心中一辈子的刺吧。
所以，我是既得意，又忐忑。
“那三个青棍会的大姐大抓了吗？”我为了避免尴尬，出口问张延平。
他莫无表情地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跑了一个。”
梅枝微蹙眉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问她：“对了，这个涉外组织，也就是收养张茜的这个组织，到底叫啥名字啊，搞的我都不好表述。”
“只有一个代号，”张延平抢答，“XX。”
在我一再的确认下，这个XX确实念叉叉的时候，我不禁苦笑问道：“那么你们收网中，XX组织糟到了怎样的破坏，重要任务都抓全了吗？”
张延平看了梅枝一眼，回答的比较坚定：“没有漏网之鱼。”
我别了别嘴：“那么我问你们，到底是谁把装着沐兰淫秽视频的U盘丢我家院子里的？又是谁将李星和向忠发联系起来的？”
张延平和梅枝两兄妹面面相觑，一齐用眼神询问我。
我并没有立即回答，心中盘旋着两个名字，高海，青山。
“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我想起了李星，沐兰，如果说他们两个年轻的生命是枉死的，我想谁也不能否认。
梅枝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她算是默认了，垂下了头。
我又想了一会儿，虽然依然无法原谅她，但同情她，她是身不由己，为了破坏更大的犯罪，只能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
就比如我，尽管我捡回了一条命，可我付出的代价和心灵创伤该有多大，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法治社会的倡导下，不敢说事事都**，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要践行这个口号，并落实的，国安要抓犯罪组织，必须要证据，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铲除，一劳永逸，我赞同。
排开李星和沐兰等人罪不至死不说，诸如丁总之流的食国家俸禄，却为一己私欲而出卖自己的国家和单位，死不足惜。
向忠发，杨春生和高海之流，只干坏事不干好事，死了也罪有应得。
高海的小组，包括沐芸等人，也许跟我加入时的境况一样，也是受高海所迫，但她们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尤其是在此次劫难中，我一次次地看着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死去，我并没有麻木，而是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和一文不值。
我当然不是道德君，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的个人利益和生命，都是相形见拙的，如果没有舍小顾大的魄力和决断，新中国又从何谈起？
只是，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会体会到那种对生命蔑视的悲凉。
国家也不希望死人的，我想，如果过早的行动，就不会知道交易的下家是谁，就不会暴露出更多的潜伏敌人。干梅枝她们这行的，本来就是肮脏的工作，有时候为了国家的利益，无奈之下只有作出牺牲。
梅枝说，据说上面还有一种更为尖锐的意见，他们甚至希望让这个网络运行下去，派人慢慢渗透，将来替我们向外传递假情报的计划。
一切的道义和仁德，都是人来体现的，是人就有各自的思想，企望人来制定出完全之策，是不现实也不科学的……
“李星和沐兰……太可惜了。”我哽咽着说，是一种无助又无奈的心境。
张延平沉默了一会，对我说：“当时我们本来是要活捉高海的，我们也有能力做到，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拦着你，你会恨我们一辈子……”
弦外之音我何尝听不出，他们对我法外容情了。
张延平这是在揭发我漠视生命，带着私仇和嫉恨，不顾一切地判决了高海死刑，我是没有这个权力的，但并没有追究我，我应该感激，而不是在这里一味的兔死狐悲，装正人君子。
“我要见叶宜。”我冷冷地说，是我心虚也好，耍脾气也罢，我反正不想面对他们这些强力机构的人了，我认为，我有罪，他们更有罪；我是被迫的，他们也是被迫的……这话已经谈不下去了。
“这里面有我的号码。”临走时，梅枝丢给我一只新手机。
看着她圆圆的翘屁股就要走出病房门了，我霸道地喊她：“梅枝，回来。”
她们两兄妹都回头诧异地看我，我朝张延平摆摆手：“我喊的是梅枝，张队长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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