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各落谁家
徐忍从天而坠,身子压断了浓如华盖的树冠,滚倒在腐枝烂叶之中。镇坤剑插在他身前的一丈之外,嗡嗡轻响不绝。
他半跪在地,抹去嘴角的血液,艰难的抬起头。在他的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镇坤剑,而是姚青行的鞋子。
这是一双星光流云鞋,浮星绕着白云,蓝白相间,极是华丽。这也是一件法器,还是极品飞行法器。
此刻,那鞋头正微微的翘起,像极了姚青行嘴角的嘲笑。
姚青行的笑声,有些尖,有些冷,更着带不屑:“第八次了,你第八次败在了我的剑下。都说过,以你的镇坤剑,你根本就胜不过我。更何况,你还想杀我。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说着,他蹲下来,用昊光剑轻挑的指着十丈外的徐忍,笑道:“弥罗血魔咒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想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师尊,可是它会控制你的神魂,会让你说不出任何一句,你想说的话。早就和你说过,你早就背叛了云奕派了。你所能做的,就是和我一起看着它,灭亡在你的背叛之下。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
一阵骨骼的脆响声响起,徐忍缓缓的站起身,用力的拔出了身前的镇坤剑,颤抖的指着姚青行,颤声说道:“我,我会杀了你!这一点,它不会控制我!”
“杀我?”
姚青行一愣,随后放声大笑,笑声惊得林中之鸟四散而飞。
“你还想来第九次?很好,我可以成全你。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愤怒!”
他指着自己的头:“来吧,来,用你的镇坤剑,刺穿我的头。就像,你的师尊蒙真的头一样,噗,爆了!”
“来,来,来……”
姚青行笑得混乱,手中的剑,镇定而迅捷的扎进了徐忍的右胸,把他挑起来,挥在半空,一圈又一圈。
血,顺着剑背,一直流淌,像一条弯曲的蚯蚓。徐忍的眼,茫然的看着旋转的大地,身子软软的随着他的挥舞而荡,好像已经丧失了任何抵抗力。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
在姚青行玩够了,想把他一剑挥出的那一瞬间。镇坤剑暴起了光芒,横展着剑锋,就着姚青行不可思议的眼神,一拉。
护身法宝,暴退,一切都来不及了。太近,近得姚青行能看见,徐忍嘴角的血正在倒灌进牙齿,近得,让人惊慌。
“嘶!”
姚青行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他想捂住那条细缝,他想堵住那一股子想狂涌而出的念头。他慌乱,他不甘,他能看见永恒的恐惧,正在牵着他奔向地狱。
徐忍迈步,走到他的身边,提起他的头发,往上一扯。
“噗!”
无头的尸体,栽倒在地,从那断脖处喷出的血,染了徐忍满脸满身。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徐忍重重的喘着气,提着姚青行的头,向着云奕十三山的方向跪下。姚青行说的没错,他背叛了师门,他在痛苦中挣扎,他在绝望中愤怒。因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每当他想将实情全盘托出之时,那可怕的弥罗血魔咒便会控制着他的神魂。
师尊,即墨,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不管一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会替你们报仇的。
不论我是人,还是魔鬼,我都不会忘记,今天的誓言,终有一天,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他埋头砥砺着那噬魂的痛苦,发下了沉重的誓言。随后,他抬头,双眼一片赤红,脸上爬满了条条纵横的暗纹。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彻底入魔,才能掩盖那可怕的感知,让人探测不到他内心的狂怒。
他提着姚青行的头,走出茂密的树林,穿过山峰,踏过河流,来到了一顶轿子面前,将那头颅扔在轿子下。
低头,半跪,不语。
“格格……”
一个脆脆的笑声从轿子里传出,帘子一挑,迈出一双绣花鞋,雪色的底面,蓝色的花朵。它的主人,踢了踢那血淋淋的头颅。
晴儿穿着流彩暗花云绵宫装,微微竖立的衣领,衬得她修长的脖子像雪白的天鹅,她抱着那只兔子。
“不错,不错,你真的把他给杀了。看来,你很有潜质。好吧,我兑现我的诺言,从今天起,你就是血袍卫了。”
“来人,把衣服给他!”
一件血色的袍子,被人捧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那袍子,一言不发,将它披在了身上,眨眼之间,那袍子便和他融在了一起。血袍,魔修法宝,融合了它里面的功法,他才是真正的一名魔修。
穿上了它,他将活在黑夜之中,天下间,也再也不会有,徐忍。
“挺好!”
她看着他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啧啧而笑:“这袍子很合你身,你以后,就叫血狂!对,血狂,我喜欢这名字,希望你能实现你心中的狂野,我,什么都知道!”
“血狂,见过晴儿姑娘!”
……
“小胖子,你,你快放我下来!”
“月儿,别闹,再等会。”
“那,那你别摸我啊……”
小月儿扭捏,她被陈润生扛在肩头,他的手正好盖在她的屁股上。他飞得歪歪斜斜,一颤一动,就像是在捏着她的屁股一样。
“别闹,一会就好……”
陈润生继续说着,抱着小月儿,在低空疾速的飞行。他们在阵破的时候,被茶凤图的那一击所救,匆匆的逃离了云奕十三山。
他带着她,藏在一处山洞里。等了半日,才敢出来。出来之后,他们便遥遥的看见,云奕十三山已经完全毁了,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他不敢乱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带着她,飞得越远越好。
法力将尽,他低声道:“月儿,下面有片密林,我们到里面躲躲,等我恢复点法力,咱们再走!”
说完,他摇身而落,降下剑光。刚一落地,他便赶紧盘腿而坐,捏着灵石,回复法力。他才刚刚筑基便带着月儿御剑飞行,飞得又慢,又不平稳,而且每隔一个时辰,他就不得不找地方停下来稍歇。
小月儿蹲在陈润生的身旁,他的脸色雪白,紧闭着眼睛。她有些担心,更有些害怕。害怕他也会突然死去,那样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在她们逃出来的时候,她伏在陈润生的肩头,看见了一个个熟悉面孔,在惨嚎中走向死亡。
她怕极了死亡。
“润,润生……”
“嗯……”
“哦,你还活着!”
过了一会,她又唤:“润,润生……”
陈润生睁开眼睛,看着她,温柔的笑道:“月儿,别怕,我不会死!”
“哦……”
她转过头,脸有些红,脖子有些烫。他笑起来,也挺好看的。不由自主的,她的嘴角染上了一点点弧度。
刚刚弯起,她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的血袍!
随后,从那密林的深处,走出了一个个的血袍人,他们围着一顶轿子。
“月儿!”
陈润生挺身纵起,挡在了小月儿的身前,手指一转一点,在他们的面前便升腾一道青藤之墙。
一道血光闪过,从那青墙中穿出。血袍人探爪,欲取陈润生的头。陈润生玄踏一步,无边的树叶被凝在身前,法指一变,化成一道青龙。
青龙疾扑,血袍人身上暴起血光如团,震得青龙四散而开。而他将手一展,一柄长剑突现,直刺陈润生眉心。
小月儿惊呼:“润生,小心……”
“血狂,等等,很有意思的小术法……”
……
“你叫什么?”
“澹台,澹台镜浓……”
“那你呢?”
“莫铃。”
“哦,我叫留颜,留光敛颜的留颜。”
这是一所庄院,庄院白墙而黑瓦,里间有亭台水榭,衬着青青翠竹。翠竹的深处,有着一圈篱笆墙,篱笆里有着几栋小小的木楼。木楼里熏着香,香味绕床。床上躺着两个女孩。在她们的对面,盈盈的坐着一个身着留仙裙的女子。
她长得很好看,弯弯的眉,细细的眼,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温婉,小巧。说话之时,又柔又慢,仿佛透着骨子里的柔弱。
小浓儿和小铃儿一醒来,便在这院子里。她们想要出去,房间里有法阵,不可通行。正在奇怪之时,她走了进来,问了她们的名字,还说她叫留颜。
“姑娘!”
屋外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唤声,她站起来,看着她们,轻柔的笑:“别怕,你们以后,就和我在一起。”
说完,她转身,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人,他默立在门的一侧,小浓儿和小铃儿,只能看见半张白袍。
白袍道:“姑娘,他醒了!”
“哦,那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屋外的白袍答道:“秦朝歌!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去华州了!”
“嗯!我知道了,我一会过去。”
门关上了。
她慢慢的走到床前,看着两个一脸茫然的小女孩,她浅浅的一笑,道:“你们应该认识,那个秦朝歌吧。”
莫铃把小浓儿看了看,见她还迷迷糊糊的,她虽然只比她大一岁,可只要她们俩在一起,几乎都是她在拿主意。
便问:“嗯,我们都是云奕派的。姑娘,这,这是哪里……”
她坐在床边,笑道:“这里是唐州,幻月城!我们马上要去华州,你们去过吗?听说,那很远,很远……”
“姑娘,我们得回……”
“回不去了!”
她打断了澹台镜浓的话,摇头说道:“天下间,已经没有了云奕派!你们的师门,已经被千山宗灭亡了。而你们,会和我去华州,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她歪过头,端祥着两个女孩,很认真的浅声再问:“两位姐姐或是妹妹,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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