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剑证东西
端坐在七色断念池中央的白莲生宝相庄严，可小侯爷看清池中之人却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噗~，听闻小子一箭不幸将大师的屁股来了个穿葫芦，只是那时脱力，没有幸得见，实属一大憾事。”
“施主天时地利人和，一箭破了咫尺，贫僧佩服。”
小侯爷也不见外，直接坐在池水旁。
“不知大师入我梦所谓何事？只为让我看看这天下无二的苦禅寺和这一滩传可断人七情的断念池？”
“贫僧有一言望施主思量一二。”
“如果还是那让我皈依佛门的话大师就不用说了。”
“王爷一生杀孽无数，定与往生极乐无缘，施主天生心生七窍，若可斩断世俗，便可替王爷斩了孽障，可使王爷千古之后免收那业火焚身之苦。”
“噗嗤~哈哈！大师，你可能不知，我家哪老头子生辰八字硬的离谱，莫说往生极乐，就算是下了那十八地狱……阎王敢收？”
“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
“好了，看大师屁股无碍，小子也就放心了，没什么事就送我回去吧！”
“施主，苦禅寺无上佛法，非心生七窍不可参之大禅，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重。”说罢，白莲生起身冲小侯爷深鞠一躬。
“大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们释门么？”
“贫道不知。”
“满口仁义道德，动不动就天下苍生，那为何当年沧澜老和尚没舍生取义，而是被那瞎眼儿逼的自断双臂，跑到这断念池之下坐了死关？”
“师祖之意，小僧不可揣测的。”
“狗屁！不过是贪生怕死又贪图所谓释门地位，不肯死又不肯让瞎眼儿灭了释门根基，这才找了个折中办法，虽然变成了残疾，起码活下来了。”
“施主之言多有偏颇……”
“哈哈，我怎么不说那逍遥道的宁逍遥贪生怕死？人家以一人之力硬抗大昌三十万铁骑于逍遥山下，一剑通玄，后又为逍遥道自断成仙之路！你们释门可敢？”
“百年之后不过一身臭皮囊，贫道可舍生而证我佛大道！”
小侯爷摇了摇头，“你还没那资格！”
“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施主若肯贫道愿劝师祖赴死！”白莲生字字铿锵。
断念池山摇地动，小和尚白莲生宝相威严，天生金光谶语，断念池恢复平静。
小侯爷剑眉紧蹙“等你家那老祖宗哪天圆寂才来找小爷我谈吧！”
“施主怎可如此自私？”
“哈哈！人活一世不过图个逍遥快活，我为天下，天下可曾为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给大师一个面子，来这苦禅寺走上一遭，若大师下次再如此，就休怪小爷翻脸不认人了！”
小侯爷抬腿向山下走去。
“贫僧襁褓受戒，入苦禅修禅二十年，大悟，习得白莲清禅”
白莲生一步跨出，断念池徒生百朵莲花，摇曳生姿。
“后贫道入世三十年，观众生风马牛龙相，修得转生莲花百朵余一。”
白莲生第二步跨出，一百零一朵莲子之上结众生相，一莲一世界，一叶一轮回。
“今求施主为天下苍生，贫僧顿悟因果，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重！”
第三步，莲花枯而复燃，燃而复灭，如因果轮回永世。
小侯爷脸色铁青，他知道这老秃驴是看好言相劝没有什么鸟用，准备来硬的。
虽然是在梦中，可保不准自己被这老秃驴困住，肉身便成了傻子，一涉及生死小侯爷从来不含糊，所以他现在很生气。
“老秃驴，你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望施主皈依我佛。”白莲生双手合十、声如洪钟。
“你信不信我拍大昌铁骑生生剿了你们这帮老秃驴？”
“若施主肯入佛参禅，贫僧死又何妨？不过一具臭皮囊。”
“你是铁了心了？”
“望施主皈依我佛！”
“老秃驴你自己玩吧！爷爷不陪你了！”说完小侯爷撒丫子朝刚刚上山的方向跑去。
“望施主皈依我佛！”
空间犹如定格，除池中摇曳莲花，连天边云朵都不在飘动，原本蝉鸣鸟叫也消失无影无踪，小侯爷如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握住，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
“望施主皈依佛！”
“我……皈……依……你大爷！”小侯爷吃力的突出了几个字。
大手越来越紧，白莲生童颜慢慢变老，短短几息便如过了数十载。
山下，身穿破旧道袍、一脸大胡子的道士吃力的牵着一头黑驴。
“呼呼~铁蛋儿快点！快点！再慢小侯爷就要被那秃驴后生握出水儿来了。”
黑驴翻了翻白眼，看了看老道两只脚，那意思好像是你是两只脚可我可是四个蹄子，哪有你想的那么好爬？
“哎呦~我的祖宗！现在哪是抱怨的时间，快些。”老道士拽着黑驴一步一步朝着苦禅寺的方向走去。
突然契机起，道士拍着大腿大叫一声“坏了！”，黑驴更是扬天长嘶，叫声却不是那嘶鸣，而是类似龙吟兽吼。
“吼！！！”
黑驴一口衔住老道，一溜烟消失在天梯尽头。
“铁蛋！你咬到道爷的屁股了！疼死了！疼死了！”
“呼哧~呼哧~”黑驴完全没有理会道士的痛呼，四蹄如飞，只是一瞬便来到了断念池、小侯爷身旁。
黑驴铁蛋冲着白莲生呲了呲牙，身后悬空的小侯爷跌落在黑驴背上。
感到身上小侯爷无碍，铁蛋这才松开了嘴，嘴中衔着的老道这才算双脚着地。
老道很是生气的看着身前如真佛下凡的白莲生。
“小秃驴，你这后生好生不懂规矩！”
“吼！吼！”铁蛋也跟着附和道。
“望道长勿阻施主佛缘。”白莲生此时如七旬的小脚老太太，张开皱巴巴的小嘴说到。
“我阻你大爷，你们释门都是一帮疯子！铁蛋走！回家！”
“吼！”铁蛋驼着小侯爷转头朝山下走去。
白莲生用自己十年阳寿福禄才换来小侯爷梦入苦禅，怎能因为老道士一句话便开门放行，就算你是宁逍遥……也不行！
“南无阿弥陀佛！”白莲众生相化作诸天大佛，各掐法印，一时间颂吟之声响彻于耳。
“呦呵！你这后生，贫道念你损了十年阳寿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宁逍遥做挽袖子状，身旁的铁蛋不屑的扫了一眼白莲生。
每尊大佛化作一道梵文谶字，朝着宁逍遥的方向落下。
一时间，断念池旁地动山摇。
佛可度世间万般疾苦。
“会谶语了不起啊？跟道爷显摆什么？剑！来！”
铁蛋背上一捧桑葚应声飞到了宁逍遥手中。
“额！不好意思，拿错了~再来！剑来！”
铁蛋背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箭摇摇晃晃而起，一个趔趄后，这才调转剑锋朝着诸天谶字飞去。
飞剑看似飘摇，但却无坚不摧，无论是金光闪耀的佛家禅语，还是宁逍遥根本看不懂的鬼画符文字，统统一剑破之，到了他这等境界，一切由繁入简、返璞归真才是正道。
世间道不平，吾一剑斩之！
白莲生再度变老，慢慢只剩皮包骨，像是诈尸的遗骸，但唯独双足雪白，双眼透亮。
宁逍遥原本在原地挖着鼻孔，看飞剑以一敌千，却不想那本是骷髅状的白莲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老还童。
“后生！莫要入魔！！”宁逍遥大喝。
白莲生笑容妖异。
“他娘的疯子！你这秃驴更是大祸害！”宁逍遥挠了挠头。
飞剑突然加速直奔已然入魔的白莲生飞去。
“哞！”断念池下响声通天彻地，飞剑跌落在地。
“老秃驴！这时候你还敢跟着添乱！”
宁逍遥飞入天际。
道袍无风自动。
以指为剑。
怒斩。
铁蛋人性化的抬起前蹄遮住双眼，这画面太血腥了，它不敢看！
袖内光藏神武剑，他年待正天东西。
巨剑落下，万籁俱静，白莲生再度变成了枯槁老翁，断念池下也没了动静。
宁逍遥落地抠了抠鼻孔，“铁蛋！回家！”
“吼~”铁蛋吼了一声跟在宁逍遥身后，小侯爷依然稳当的挂在铁蛋身上。
走到天梯前，铁蛋双眼提溜一转，驼着小侯爷飞也似的跑回了断念池。
等铁蛋再回来，驴嘴上五颜六色。
“你个贪吃货！你不怕那帮秃驴扒了你的皮？”
铁蛋翻了个白眼，率先走下了天梯。
道士宁逍遥回头望了望天下释门的精神支柱摇了摇头，走下山去。
初阳，苦禅寺断念池池水干枯见底，白莲生枯坐池底，双足漆黑。
苦禅寺内，一独臂老僧掩面独泣，一旁福宝满面震惊。
四季小舍内，小侯爷疲惫的睁开双眼，摸了摸自己五肢健在，这才咧嘴笑了起来。
“活着真好！哈哈哈！”
逍遥峰上，一道袍破旧，一脸虬髯的道士与一头黑驴跪在素有石中最锋的青峰石之上，哭丧着脸。
“铁蛋，都赖你！”
“吼！”
铁蛋冲着道士呲了呲牙。
“你还不乐意？！不是你喝了那断念池的池水，我老婆又怎能知道昨夜的事？害的贫道又跟你这畜生一起被罚！”
黑驴翻了翻白眼，那意思好像是说，有种你别带我去。
道士刚想再出声呵斥，山间茅草屋中传出姣喝。
“老实跪着！哪里那么多话？不累？那就再多跪两天！”
道士与黑驴对视，哭丧着脸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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