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和尚与那一箭
离皖西不过二百里的酒肆，老板和小二早就不见了踪影，至于是生是死无人得知，只知这酒肆后来变成了文人骚客经常光顾的景点，只因那一箭。
飞出好远，青牛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吐出身外。
“咦？苦禅寺的和尚？”黑鸦好奇的说到，只是那刺耳的嗓音实在不堪入耳。
“呸！你才是秃驴！你全家都是秃驴！”青牛吐了口浓痰，他发现自己跟小侯爷在一起之后，连以前仅剩的一点脸皮都丢了个干净，你看都学会骂人了！
“咯咯咯~黑鸦这回走眼了吧，刚才小道长用的可是这正宗的逍遥道谶语，只是加上这苦禅寺的大手印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呢！”
“这小子的不败身也练的有几分火候了！”黑鸦继续扯着破锣嗓子。
“早说让你下重点手嘛~你看这样多不好，道长那衣服脏了吧，快脱了!奴家帮你洗洗！”
“施主口味着实重了些，小道实在没那福分享受一二！”青牛咽下嘴中的血沫子，害羞的说到。
“臭牛鼻子！给脸不要脸！”
赤蛇、黑鸦是修的是那双/休之道，二人突然扬名于江湖，只认金银典籍，被杀者是好时坏都不重要。
“二位，不知那雇主给了你们多少报酬，我们出十倍，此事作罢，我也替我朋友给姐姐您陪声不是，二位觉得如何？”马车中响起小侯爷的话。
黑赤二人还未接话，一旁状若疯魔的文重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黑鸦，赤蛇，你们敢信赢家这小王八蛋？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下面陪爷爷了，哈哈哈！我先到下面等你们！”说罢，躺在青牛身旁没了声息。
马车内小侯爷微微皱眉，这文重真是命硬的很，到现在还不死？
见二人没有回应，小侯爷再次开口：“二位觉得如何？”
“相必这位一定就是小侯爷了吧？都说小侯爷长得俊俏，奴家也确实舍不得下手，不过……您真给得起那报酬么？”
“姐姐但说无妨，想来若我们赢家拿不出，这天下也没有几家能给得起不是？”
“咯咯咯~小侯爷这话说的在理，那奴家要赢家半壁江山，小侯爷给得起么？”
“姐姐这话说的，这江山可不姓赢，再来，就算我给……姐姐你敢接么？”
“那就是谈不拢喽？”
“真是可惜~青牛看来你又该还账了。”
“……”
一旁青牛摇头苦笑，他真不明白小侯爷怎么突然讲起了仁义，这回不光吕不为没救下来，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儿也要搭在这里了。
风、吕二人已是强弩之末，青牛也在接连谶语之后力有不怠，这时候面对两个出世境而且还是两个不择手段的出世境，青牛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那么一线生机。
“道长，那奴家可就得罪了哦~黑鸦！”
“嘎嘎……知道！”
两人也有私心，因为忌惮方才马车中射出那一箭，所以两人准备用眼前的青牛趟趟河，若车厢中那高人出手相救，两人便立即远遁。
若不……从刚才的小侯爷的表现来说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认为的那位高手没有办法再出手！
青牛身体颂吟之声愈来愈高亢，身体由古铜色变为血红，连带双眼血丝密布。
金刚不怒，观十方疾苦，金刚一怒，伏天下妖魔。
哪怕是面对一个未入出世的青牛，黑赤二人也格外小心。
赤蛇手中双刺如掌中蝴蝶，人未近，口中红烟却像长了翅膀一般朝着青牛飞去。
黑鸦奔跑如猿，跳动中拐杖吐露数十毒针，紧紧跟随在红烟之后。
这次青牛没再掐那佛家大手印，怒目圆睁，如天神下凡：“破！”
声音在空气中变为层层音浪，红烟变为灰飞，毒针在空气中扭曲变成了一个个铁疙瘩。
“管家借你长枪一用！”青牛说完也不等吕不为答应，拔起插在自己身边已经死透了的文重身上的长枪。
单手握枪底，以枪为剑。
此时，仗剑四方，只为斩尽天下妖魔，长枪化作巨剑，直直朝着黑赤二人劈下。
入世与出世虽只隔一线，却有着质的差别，面对惊天一剑奔跑在前的黑鸦举起手中梨纹拐杖直接硬悍上去。
“轰！”
气与气的碰撞，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鸦倒退三步。
青牛如断线风筝，在地下连续打了十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原本在黑鸦身后的赤蛇丝毫不给青牛喘息的时间，尾身上前，双刺狠狠朝着跌倒在地青牛的俩肩刺下。
“嗤~”
双刺刺破青牛血红的皮肤，直到穿过琵琶骨才停了下来。
“小道长，看来你不行哟~”
赤蛇盘坐在青牛身上，摸着他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颊。
“给！我！滚！”
青牛全身血脉鼓如盘蛇，仿佛下一个瞬间便会破裂掉。
赤蛇轻飘飘的落到一旁，她的蝮蛇双刺紧紧锁在青牛的琵琶骨伤，现在青牛没了双臂也只能任她们宰割，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在等，等马车上的动静。
“啊！啊！啊！”凄惨的声音响彻云霄，光听声音，小侯爷就知道那是源自骨子里的痛，双拳紧握。
青牛怒吼，吃力的扬起双臂交叉握住赤蛇的蝮蛇双刺，再赤蛇震惊的表情下，一寸一寸将其的从身体中拔了出来。
这是风牛马第一次见青牛如此，此时哪还有平常那个偷奸耍滑的小道士，只有一个从那酆都鬼城爬出的战魂恶鬼。
青牛身体由红变黑，连血红的眼白都变成了夜的颜色，通体都是风牛马看不懂的血红符号。
“吼！”
青牛手脚并用，一把抓住想要远遁的赤蛇，张开紫黑色的嘴唇冲着赤蛇纤白的脖颈咬了下去。
“啊~”
赤蛇的痛苦娇哼，双拳化掌，接连在青牛的胸口连拍一十二下，发出敲打金属的‘咚咚’声。
一旁的黑鸦也在赤蛇娇喝的同时便栖身而上，手中的梨花拐杖气放三尺，像极了青牛的剑气外放。
黑鸦斗篷下畸形的肌肉高高隆起，可见这一下力气之大。
“噹！”
梨花拐杖敲在青牛脑袋上的声音让吕不为响起武昌祭祀时大祭酒敲镇国钟时的鸣钟声。
饶是如此，青牛也没有松嘴，赤蛇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
“黑……黑鸦……救……我！”
之后便仰头昏了过去。
“啊！我杀了你！”
这时的黑鸦哪还有半分高手的模样，因为愤怒，斗篷炸裂，漏出了他丑陋的脸和高驼的后背。
风牛马听见黑鸦的话翻了个白眼，‘除了我杀了你’就是‘我要你死’，有那废话的时间莫不如多挥几剑、多打几拳来得实在！
感觉脑后的重击，手中的人儿也没了声息，青牛随意的将赤蛇抛到一旁，转头看向一旁的黑鸦，鲜红的嘴唇与漆黑的身体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黑鸦手中梨花拐杖狠狠的朝着青牛捅去，外放的元气化作黑蛇，足有半丈长短。
青牛面色如常，任那元气透体，一把抓住梨花拐杖。
“咔嚓！”
拐杖应声而断。
青牛抬起大脚，一脚踢向只到自己腰腹的黑鸦。
“咔嚓！咔嚓！”
黑鸦交叉的双臂应声而裂，跌坐在地上。
但一道金光从黑鸦口中飞出，朝着青牛的胸口射去。
“叮！”响声清脆。
一只金蝉半个身子已经钻进青牛胸口，只留下滚圆的屁股露在外面。
黑鸦在与赤蛇相识之前便是以身施毒的毒师，后与赤蛇相识境界大增，这一身有损阴德的功夫更是有增无减。
这金蝉是黑鸦以精血百毒饲养的本命蛊，金蝉本身剧毒无比，莫说像青牛一般，被金蝉咬破了皮囊，哪怕是常人触碰也要一命呜呼。
黑鸦跌坐在底下，一脸阴狠的笑意，可还没等他准备将青牛当成人皿来养毒物的话说出口，脸上便由喜变为了惊。
对面，青牛便随意的伸出食指，将金蝉抠了出来，攥在手心。
“噗嗤”
穿金裂石的本命蛊金蝉变成了一滩黑水。
与之命理相连的黑鸦也双目暴突，当场毙命。
青牛将黑鸦举起，估计是嫌弃黑鸦丑陋，无从下口，又随意的扔到一旁，四下张望，看见一旁一席白衣的风牛马，便抬腿走了过去。
风牛马看青牛如此，身体紧绷，随时准备远遁，他可不想跟那蝮蛇一样，若真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只是青牛走到一半，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显然他那状若野兽，身似金刚的状态也不能维持太久。
“呼~”
一地断肢残骸，风牛马终于忍不住身体的虚弱感晕了过去，一旁有知觉却无法行动的吕不为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们总算活下来了。
但。
还未等马车中的小侯爷松口气，披通肩赤脚和尚便出现在残骸中，和尚脚若莲花，貌如双十孩童，只是眼角繁多的细纹透露出他的真实年龄并未非如此。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赢将军身负数万冤魂，已是罪孽深重，此次施主更是断送旁人无辜性命，还望小施主替父阪依我佛，为赢将军消了这不世罪孽。”小和尚双手合十，面露笑容。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都以为小爷我好欺负是不是？有能耐你找瞎眼自己说去啊！你看他不剥了你这身狗皮？”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小侯爷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和尚并未出声，一笑置之，只是那意思他别明显，今天他必须带小侯爷走。
“这个什么境界？”小侯爷偷偷的向自己身旁的苏涟漪问道。
“看不懂。”苏涟漪摇摇头。
“我……下针！”哪怕是刚刚的文重，苏涟漪也能依稀看出境界，但苏涟漪现在却告诉他看不懂？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和尚跟他一样是个屁都不会的普通人，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和尚实在高的可怕，至于多高，小侯爷只知道肯定比刚才惨死的那三位高上不少。
“可是……”苏涟漪微微皱眉。
“可是啥啊！？总比让这秃驴给我掳走当了和尚强！”让小侯爷当和尚，那比要他命也差不了多少。
苏涟漪点了点头，十六根伏羲古针插入了小侯爷百会、经属、神庭、耳门……十六个死穴。
小侯爷青筋毕露，强忍着令他昏阙的疼痛举起了手中的大弓，拉弦的一刻，马车之上，三尺天地电闪雷鸣，四匹黑蹄一声长嘶瘫软在地。
一寸。
两寸。
……
小侯爷每拉一寸弓弦，身体就变红一分，却不像青牛那般只是变红，而是点点鲜血透体而出。
弓弦如满月，小侯爷变成了血人。
“我阪依你大爷！”
古有后羿射日。
今有小侯爷怒射小和尚。
箭之所至，百物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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