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红獠血将
夜深，一阵尿意袭来，青牛揉了揉眼睛，刚要端起尿壶。窗纸便看见一个身影晃晃荡荡的路过，不用开门青牛就知道这是小侯爷。
“小侯爷！”隔着窗，青牛神经兮兮的叫到。
“啊？”
“这么晚你干嘛去了？”
“额……去尿尿~”
“房间就有夜壶，干嘛非要跑到外面去尿？”
“……你管着么？爷愿意！”
撇了撇嘴，青牛打了个哆嗦，瞬间舒爽了不少，倒在床上又浑浑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不顾狄青的挽留，小侯爷一行人便踏上了入京的路，总不能在一个地方耽搁太长时间，毕竟圣令难为，小侯爷与狄志云约定入京再见后便骑着四年凤朝着前面的马车追去。
狄志云知道，小侯爷每走一步，武昌的水便浑一分，扪心自问，狄志云觉得自己没有这份胆量。
“小侯爷！”
“又干嘛？”
“昨儿个小侯爷你到底干嘛去了？该不会是撇下我自己偷偷找酒喝去了吧？若真是如此小侯爷可就太不地道了些。”
青牛的话让小侯爷直翻白眼，“你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个酒葫芦？爷是真的去尿尿了！”
“不说拉倒，小道还不稀得听呢！”青牛撇了撇嘴，转头跟身旁的吕不为唠起了家常。
小侯爷拽了拽缰绳，停在马车的车窗前敲了敲窗户。
“说”声音似天上神女，没有丝毫烟火气。
“出了这皖西我们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不要呆在车窗旁！”
马车内一阵沉默，“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虽然有些嘲讽，但总是带了些许凡间气。
小侯爷呵呵一笑。
刚刚出城八百里，小侯爷便经历了一次让他都心惊胆战的刺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后面等待他的又会有谁。
“吕管家，快些！”
小侯爷轻喝，紧了紧马腹飞奔出去，吕不为急忙扬鞭跟了上去，小侯爷每次做点什么事情总是能吓得他心的快飞出来了。
“老爷！”
“回来了。”狄公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前身着精练短袍的粗壮汉子。
“小的跟了一百里，刚出城就有一股契机锁定了小的，看小的没有恶意便一直没什么动作。”
“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老爷！”
“希望你能履行诺言。”狄青转了转手中的磨盘狮子头怔怔说道。
一路疾行，吕不为手中的马鞭急挥，连四匹黑蹄都口吐白沫才堪堪追上了小侯爷的四年凤。
“爷就说不能这么太平吧！”小侯爷拉住缰绳停在马车旁，用眼神示意青牛、吕不为二人向前看方的街边酒肆看去。
“要了小道这条小命了！”青牛拍了拍脑门，哀嚎出声。
“要不我们绕道吧？”
“少爷走不了了。”吕不为木讷的摇了摇头，不知身后何时也出现了一群黑衣。
“时间都掐的这么准？”小侯爷愤愤地说道。
“约莫都等小侯爷好几天了！”青牛眼尖看见不远处的壮汉一脸刚刚冒尖的胡茬。
“这次怎么说？”小侯爷急忙跳下四年凤，跑到马车旁说到。
“背景硬的吓人，有不少人连小道都认得。”青牛终于正了正神情。
“如此多的刀枪剑戟，这附近的衙门也不管管？”
“禁武令已除，人家又没干什么不法的勾当，怎么管啊小侯爷？”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江湖人不最讲究公平大义么？这一窝蜂的欺负咱们，也不嫌臊得慌！”
“小侯爷你当初欺负小道的时候也没觉得臊得慌？”
“想来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看来这回真是凶多吉少了！”
小侯爷与青牛看似轻松，实则两人手心都是泛起了冷汗，这回的阵仗着实太大了些。
“青牛道长，老奴有个请求……”不知何时，吕不为跳下马车郑重其事的对青牛作揖说到。
“吕管家，莫不是你要跑路吧？”
“道长说笑了，老奴生是赢家奴，便是死也是赢家王旗之魂，只求道长一会在老奴打开一个缺口的时候带着我家少爷离开，老奴感激不尽！少爷接下来老奴不能侍奉您了，您保重！”吕不为说完便从衣衫中拿出一个小小方盒，将盒中黑色丹药一口吞入腹中。
“薛丹？”闻见丹药清香中带着些许海鲜腐烂的味道，青牛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一路上腼腆随和的吕管家这是要玩命了。
“吕不为，你给小爷回来，这是唱的哪出啊？”
青牛一把抓住了要跳下马车的小侯爷，“都说你们赢家恶奴不畏生死，这回小道是真的信了！”
“我信你大爷，就他那小身板不得被人打死！？”小侯爷几次想甩掉青牛箍在自己臂膀的上的手，但都失败了，便有些愤怒的说到。
“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吕管家刚刚吃的丹药叫薛丹，是一种挺邪门的禁药，燃烧心血和阳寿换来服用者一生都不得踏入的领域，想来现在吕管家已经是个伪出世境的大高手了！”
小侯爷再次抬头刚好看见吕不为憨憨的回头冲他一笑，小侯爷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从自己懵懂时就陪在自己身边，整天逆来顺受的老管家。
吕不为出阵，场面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风牛马警惕的站在马车后椽，手中玉笛剑气凛然。
青牛手握缰绳，发出‘吱吱’的声响，小侯爷不知做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的钻进了马车。
吕不为每走一步，自身的气场就变上一分。
一步。
两步。
……
吕不为的气势终于爬上了顶峰，小侯爷如果这是看见吕不为的话绝对不会感到陌生，这就是属于赢家王旗、青獠铁骑的那股子彪悍劲儿，不畏生死！但求一战！
酒肆气氛突变，跑堂的小二在紧张中不幸打破了吃酒的瓷碗。
“夸嚓！”响声清脆。
酒肆最外围的众人亮剑悬刀朝着吕不为奔杀而去。
吕不为现已是出世境的一代宗师，当然不会在意这些被当做炮灰、连破尘都未到的世俗武夫。
看众人袭来，哈哈大笑。
“哈哈哈！来得好！借刀剑一用！”
手中马鞭顺劈，首当其冲的那人便瞬间四分五裂，红白之物扬撒了身后同伴一身，吕不为借机抓住飞起大刀，如猛虎下山一般扎进人堆。
场面不可谓不血腥，吕不为出刀，刀刀阴狠，角度刁钻，刀之所过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着身体，大多不是掉了脑袋便是缺胳膊少腿，连坐在马车上的青牛都暗中咧嘴，这个打法确实残暴了些。
几个呼吸，吕不为站在残胳断臂之中，鲜血顺着手中长刀滴落在脚下已是暗红色的泥土中发出‘滴答’的声响。
“世人都以为薛老鬼弄出的薛丹是有违天合的东西，想来能让人提升一个大境界也确实算上鬼斧神工的惊天活计，可今日一见这薛丹也不过就这样。”
酒肆最里，壮汉像极了田间地头挥舞锄头的莽汉，草鞋汗衫，连说话的时候都不忘贪吃的将桌上仅剩的两片酱牛肉填到嘴里。
吕不为随意耸了耸肩，显然被道破了天机并不在意，“砍柴的，真琢磨好了要与我家王爷为敌？你这脑袋当真的这么抗砍？”
像极农夫的莽汉也学着吕不为的样子耸了耸肩，“在怎么也是你这红獠小都督先死，我死不死还真不好说。”
吕不为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夺眶而出。
“哈哈哈！砍柴的，你莫不是真以为你半只脚跨出出世境就天下之大哪都可去的？莫道是你当了谁家的狗！就是天王老子……”吕不为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一字一句道“你！也！得！死！”
这大不敬的话让文重听了直皱眉，但话糙理不糙，想到那个失一目，比自己还要大上好几圈儿的男人，文重便心中一阵烦躁，将蹲在凳子上的双脚插进草鞋中。
“来吧，没那么多时间！”
“在等等，我的时间也不多。道长可否将那包袱给我？”吕不为回头冲青牛说到。
青牛拿起一只绑在马鞍上的包袱，里面沉甸甸的。
接过包袱，吕不为如见爱人般小心翼翼的打开，将半截枪与枪杆连接。
“咔嚓！”长枪机关咬合，一杆煞气凛凛长枪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青牛觉得吕管家好似又变了一个人，就像……有些像王爷！
“哈哈哈！杀场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红獠小都督！世人都以为你去那一剑山被剑魁伤了筋脉隐退不出，却没想到连最后一点余热都奉献给了赢瞎子！哈哈哈”
文重也笑出了眼泪，不知是为一代人杰感到悲哀还是嘲笑他伤了脊梁给人俯身做狗。
“本就是个粗人，还学人家咬文嚼字，聒噪的很！”吕不为撇撇嘴，长枪拖地一步一步朝着文重走去。
文重本就宽长的驴脸拉了下来，若是以前自己可能真的怕这手持长枪的吕不为，可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
拿起两柄宣花板斧，一声怒吼，桌椅瞬间裂开，文重如脱缰野马，踏着重步，两柄宣花板斧虎虎生风。
吕不为枪出如龙。
“哐！！！”
就在板斧与长枪碰撞的一瞬，青牛暗道机会来了，手中早已被汗液沁透的缰绳猛地一摆！
“架！小侯爷，坐稳喽！”
马车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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