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正邪
吴震皓齿染红,恶狠狠的看着隐崖,一言不发。
他甚至不知道,不知道隐崖为何要在这种事情上大怒。正道与邪道,千古年来一向是生死相向的,不是吗?
但他没有发问,在他看来,这或许是某种侮辱。
他从未见过的侮辱。
兴许是隐崖也腻了,脸上带着笑容,伸手捏住吴震的下巴,“吃惊么?堂堂剑炉传人,竟然败给了邪祟,败得如此彻底。”
吴震没力气反抗,只是把视线转向了隐崖的胸口。
那里有一道伤痕。
灰白色的皮肉外翻,没有一丝正常血肉的模样,也更不可能有一滴鲜血。隐崖,他像是一具活着的腐尸。
“很吓人。”隐崖转了转眼珠,“要求饶么?”
吴震闭上了眼睛,他受不了侮辱,更受不了戏弄。
焊接在骨骼上的铁链抬了起来,三十六把短刃早已在先前的碰触中粉碎了。漆黑到不反射一点光芒,铁链像是杀器,它现在也的确是一件杀器。
悬在了吴震的头顶。
“剑炉的剑阵总是悬在邪祟的头顶,你们很喜欢高高在上吧?”隐崖喋喋不休,身体轻微的发抖。
脸上甚至浮现出了变.态的红潮。
“没有三诛剑珠,你什么都不是。你是第一个,他是第二个,别怕,你马上就能变成真实的存在。等他死了以后。”
隐崖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吴震闭着眼睛,表情平静,或许是这种平静激怒了隐崖。
铁链加速了——
黑色的轨迹猛然袭向了那颗脑袋。
鲜血四溅。
隐崖睁大了眼睛,身体发抖的更甚。
吴震微微皱眉。
“剑炉传人?真弱。”蓝荧惑趴在巨大的邪狐的后背,脸上带着虚弱的嘲讽。吴震眉头皱的更甚,微微侧头。邪狐的毛发完美的与白雪相融。
但并不美丽,在吴震的眼中,这头狐狸和狐狸背上的人很刺眼。甚至比自己胸膛透出三寸的生炁刃更加刺眼。
……
蓝荧惑苏醒不久。他是被酒儿叫醒的,以酒儿的实力,她轻声的感觉到了不远处的争斗,也感觉到了争斗的人是谁。
在这地方,能够使用剑阵的,大概也只有吴震一人。
“救不救?”
蓝荧惑犹豫了一会,“救。他毕竟是末路队的人,还有存在的必要。我和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有,也已经报复回去了。”
“你是天听王朝的皇子,他是剑炉传人。你说没有深仇大恨,但是破坏三诛剑珠就够了?”酒儿脸上有着浓浓的戏虐。
“够。”蓝荧惑脸上无比确定。
如果能够出去蜃楼,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吴震拔剑相向。但是在蜃楼,吴震还有一个身份,末路队的一员,他的队友。
最重要的是,吴震实力不弱。
用处很大。
……
生炁刃上早已经铭刻了蓝荧惑的印记,不需要太强的玄术,他把生炁刃收了回来。
吴震还是侧着脑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记得,你欠我一条命。”蓝荧惑笑着说。
吴震点头。
认真来算的话,吴震应该称之为江湖人。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
或许出去蜃楼后的争斗不会丝毫的留手。但在此时,他要记得这个恩情,这跟立场无关,只看个人。
隐崖早早的退在了远处,他第一次见到生炁刃,他本以为是有人抢先出手了。
但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吴震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只有地上斑驳的血迹证明他先前的伤痕。
“玄兽?”隐崖发问。
“妖。”酒儿说。
“……”隐崖深深的看了一眼狐狸,他并不感觉愤怒,只是迷茫,不单对那把能够救治人的生炁刃,更有对妖救剑炉传人的不解。
“你是断送队的外围成员,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所以,你才会疑惑,妖与人族的立场并不像你所看到的。”
酒儿说:“瀚海只看家族,不看种族。极南第九小陆的妖族千万年前就已经被人族斩杀殆尽了。你们依旧拿着远古的目光来看待妖族,从未有过进化与成长。荧惑,你觉得呢?”
“我对第九小陆以外的世界并不感兴趣。”说着,蓝荧惑从狐狸的后背爬了下来,他还是很虚弱,但不想再依靠别人。
邪狐的嘴角勾起,让人难以想象,正在发笑的狐狸,这种表情,让隐崖毛骨悚然。
隐崖犹豫了。
他觉得该逃跑。“狐狸,你很强,但是…这里有比你更强的。”
邪狐的嘴都咧开了。“她马上就来,如果你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
隐崖深深的看了一眼酒儿,低下了脑袋,轻声说:“你是邪。”
“我只是妖,跟邪无关。”
酒儿说。“你不明白,也不必争论。难道乞丐向皇帝发问:为什么你可以号令天下军马。皇帝会向他解释吗?”
“你跟紫幽很像。这就是我讨厌妖的原因,我是邪,本来对妖是有好感的,但如今……”隐崖身体周围再次蔓延出黑雾。
“因为在玄者的道路上,我们是‘皇帝’,而你们,都是‘乞丐’。”酒儿转身,对蓝荧惑说:“走吧,那个女人就要来了,现在我不是她的对手。找到‘凛冬’杀了他。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蓝荧惑侧目看向吴震。
吴震点头,“他已是强弩之末。”
蓝荧惑说:“那就解决他。酒儿都不敌的存在,我们确实应该躲避。”
吴震仅剩的三颗剑珠凝出剑型。
隐崖击败太上.截天剑阵,不可能毫发无伤。如同吴震所说,隐崖的玄气所剩无几,强弩之末了。
“为什么邪修的路要这么艰难。”
隐崖再次自言自语,黑雾箭矢激射而出,尖端甚至反射出了铁器的光芒。
如同群星堕落大地。
吴震四周的地面坑坑洼洼,可没有一根箭矢打中他。
剑珠呈品字型穿过了隐崖的胸膛。
半空中的身体猛地一滞,跌落了下来。趴在地上,隐崖还是久久的不解,“邪修…么?”
酒儿抬首,狭长的眼睛看着蓝荧惑。
蓝荧惑想了一会,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如果选择了,就不要自爱自怜,没有意义。项叔曾经跟我说过,他诛杀过许多邪修,大多邪修都值得敬佩。为了虚无的愿望而受尽痛苦…很伟大。而他,是个失败者,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只能被邪玄术拉近深渊。”
蓝荧惑拽着白色的毛发,爬上了酒儿的后背,说:“走吧,蜃楼不应该有正邪之分。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生命而挣扎的可怜人。我们,都是邪,不择手段的‘邪’。”
连本心都已经逝去的人群,他们是正是邪,谁能道清。
甚至吴震,他也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的剑炉传人,他更应该成为邪。双手满是鲜血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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