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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决定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

        眭然落在后面,脑子里一直在想宁恪在车上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眭然,不要把自己的经历代入,不要给自己太多责任。

        不要把自己的经历代入……她有些吃不准宁恪这句话中的意思,难道是李居白曾与他提到过自己的情况?

        宁恪放慢了脚步与她一道进入茶室,听到声响李居白和区非齐齐抬头望向他们。

        对于看到李居白就会看到区非这件事眭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宁恪却好像还没习惯,略带生硬地问了好。

        倒是李居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并肩而来的身影,大感兴趣地问道:“稀奇啊,真是稀奇,你们两个今日怎么一起来了?”

        没等宁恪说话,眭然抢着答道:“没什么,我有些事要请教宁老师而已。”

        “喔?是嘛?”李居白朝宁恪挤挤眼,“我竟然不知道宁恪这小子还有什么能教你的。”

        宁恪接着他的话茬,十分谦虚地说道:“可惜我才疏学浅,所以还得来找您。”

        有求于人的时候眭然也不会吝啬拍拍马屁,顺着宁恪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在他那学不到什么东西,这不来找您了嘛。”

        看着一脸讨好的眭然和面无表情的宁恪,李居白笑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说吧,什么事?”

        眭然拉过板凳坐下,手指在李居白面前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字。

        “教授,你知道这个姓氏吗?”

        李居白不疑有他,“知道啊,山涛的山嘛,百家姓第227位,源自姜姓烈山氏……”

        “不不不,不是这个。”眭然打断李居白的话,“是发‘亚洲’的‘亚’这个读音时候的姓氏。”

        “yà……”李居白垂眸低念了一遍,突然抬头,两眼冒着精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认识了姓山的人?快把人家拉到咱们协会来啊,这可是真正的稀有得不能再稀有的姓氏了。”

        让她去请山忠加入协会?还没等她开口魏梦怕是已经把自己扫地出门了吧。

        眭然一句话噎在喉间,敷衍地点了点头。“这个……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诚挚地邀请人家。你先给我讲讲这个姓氏的故事吧。”

        李居白故意卖了个关子,斜睨了一眼宁恪,话却是对着眭然说得:“这就是你要请教他的事?”

        “是是是。”眭然急着让他说正事,点头如捣蒜。

        “他知道才怪。”李居白哼了一声,“你要是想学说话倒是可以找他。”

        他的一席话把眭然说晕了,现在大学老师跟小学语文老师一样也教拼音了?a,o,e,i,u?

        “快说吧!”禁不住李居白的胡搅蛮缠,眭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居白举起一根手指指着眭然说道:“你告诉我,我们国家的三大姓分别是什么?”

        眭然第一反应就想背出百家姓的前三位,赵钱孙,可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斟酌了一下,她才说道:“应该是李王张?我看到过统计数据,这三个姓氏的群体占总人口的比重是最大的。”

        看到李居白的笑容眭然知道自己说对了。

        紧接着李居白又问:“既然有三大姓,那与之相对,自然也有三小姓。你知道是哪三个吗?”

        这个问题却把眭然问住了,真要她来答的话,她觉得他们稀有姓氏协会里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够“小”的。

        眭然只能摇了摇头。

        李居白见状又转头分别看向宁恪和区非,他们也都摇了摇头。

        于是李居白学着眭然的做法在桌子下写下了第一个字。

        “难?”眭然看出了字形念了出来。

        “读错啦。”李居白朝着宁恪努了努嘴,“这个姓氏念来去的qǜ。”

        宁恪看到李居白的眼神,“qü?”,他的普通话说得极漂亮,又刻意加重了读音,这一声,仿若钟磬,掷地有声。

        “对,排名倒数第一的就是这个难姓。这个姓氏起源于南北朝时一个部族,这个部族把鸵鸟视为部族图腾,而鸵鸟的一个名字又叫吐难,于是他们便以此作为部族名,进而演变成姓氏了。”

        “那倒数第二呢?”李居白讲完前一段正在喝口茶,眭然已经等不及发问了。

        李居白放下茶杯,依旧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这个字写下去,三个人都看清楚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哈哈,吓到了?我没写错,就是这个字,死亡的死。”

        几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区非才讪讪地说了一句:“教授,我在想这两个姓氏的人稀少大概是因为……你刚刚讲的两个,什么死啊难啊,字意上也太不吉利了……”

        没想到李居白横了他一眼,训斥道:“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姓氏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项宝贵遗产。不要死抠字眼!这两个姓氏蕴藏的内涵和故事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仅凭浅显的字面含义就说这两个姓氏不吉利,历史长河中消失的姓氏多了去了,它不吉利那它是怎么流传到今天的?小非啊,你还是医生呢,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

        区非被李居白劈头盖脸一顿好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眭然看不下去,忙出来打哈哈:“对对,李老头说得对,这有什么不吉利的?你看我要是姓死,我就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做死神,别人看到我都怕我,多威风!”

        “……”

        眭然的这个冷笑话显然没有什么效果,李居白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总算是转移了目标……眭然舒了一口气,朝区非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低头认个错。

        宁恪在一旁看到他俩的互动,眸色一沉,表情却看不出端倪。很自然地对李居白说:“那这个死姓的来源是什么呢?“

        “这个死姓啊,据传是由北魏时期少数民族的四字复姓发展而来。”李居白答道。

        “嗯?”眭然有些不明白了,“那它为什么不发展成活姓呢?”

        这回换李居白被人问住了。

        “这个……自然有它的理由,历史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的千变万化,沧海桑田嘛。”

        李居白插科打诨,眭然也没有纠结于此,该轮到倒数第三个了……

        “这倒数第三个嘛,就是……”他拖长了尾音。

        “是山!”声音明亮有力,来自宁恪。

        李居白脸色怪异地看了宁恪一眼,才说:“没错,是山。有一种说法是山姓族人是岳飞的后代,当年岳飞及其亲族遭到奸臣秦桧迫害,不得已隐姓埋名,逃亡后便把岳字的下半部分作为姓氏。”

        “那山姓族人是不是很少?”眭然问道。

        “确实很少,据说全国只有几千人吧,这还是很久之前的数据。过了这么些年,生老病死,也不知还留下多少。”李居白点了点头,说着说着便感慨起来,“说起来,这些非常稀有的姓氏随时都面临着在岁月流逝中消失的命运啊。”

        “那他们岂不是把子嗣后代看得非常重要?”

        李居白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问了个这么傻的问题,反问道:“有哪个父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眭然无话可说。

        李居白又自顾自继续说着:“也许这些小姓的父母们更加地看重吧,毕竟孩子就意味着血脉的延续,家族的传承。”

        眭然更沉默了。

        看到眼前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居白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什么。”眭然不想声张关于莉莉的事,况且这本来也与他们没有关系。

        外面的雨水已经停下,没有了嘈杂的雨声,一切归于宁静。却似乎突然把世间万物摆上桌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逼着人不得不去面对。

        眭然发现自己反而有些想念刚才那场雨了。

        他们在公园与山忠魏梦不欢而散时就已经有些晚了,又在101号茶馆呆了许久,宁恪明天的课还有些课件需要准备,便起身告辞。

        他座位旁的眭然也跟着起身,却没有要跟着他一起走的意思。

        “区非,你开车来了吗?等会能不能送下我?”

        区非答应了,宁恪刚想说出口的话却凝固在了嘴边,很快又恢复正常,如往常一样浅笑着说了再见。

        几人目送着他踏着青石板砖走出茶室,走过院子。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茶馆的大门口时,眭然才似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跺脚追了过去。

        ——————

        宁恪右手停在车门的把手上。

        眭然的视线从他骨节分明的手移向他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决定去把这件事和陈晨王卉他们说了。”

        宁恪听了这话笑了笑,只淡淡地回道:“好。”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是支持还是反对。

        这让眭然有些发怵,自从在公园里寻找莉莉开始将他们两个与这件事联系起来以后,宁恪一直是以一个冷静果断的形象在处理,或者说替她处理。这让遇事容易情绪化且又犹豫为难的她多少有些依赖,眭然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所以才想来听听宁恪的意见。

        之前的那场春雨并不大,但很急,到底还是打落了不少门前那株早上刚开花桃树上的花朵。

        零落的花瓣是浅粉色渐变的,一半陷在泥土里,露出的一半还洁白如雪,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眭然看着脚下掉落的花瓣,就在她以为宁恪不会再说话,准备回去茶馆时。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很难面对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夜色如许,只有101号茶馆招牌旁挂着的一盏灯笼罩着周围的一切。眭然抬眼看着面前的宁恪,记忆中仿佛又和元宵节那晚花灯掩映下他的笑脸相重叠。莫名地就安心下来,同样说了声好,转身回去。

        宁恪站在原地看着眭然一步步走向光亮所在之处。

        室内的李居白去了隔间,区非独自喝着茶,见眭然进来,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眭然还是这句话。

        “那天的事我听油铭和酱敏说过了,没有什么麻烦吧?”

        眭然不知道公园里的事区非已经知晓,但也只是对他含糊其辞说了几句。

        “听说是宁恪帮你找到了那个福利院的孩子?你好像跟他很熟。”区非状似不经意地又问了句。

        “没有,刚好碰到而已。”眭然根本没有感觉到区非的小心翼翼,她纯粹是有事想请区非帮忙才留了下来。

        “区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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