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过一天08
何摧看着叶书冉走回自己的房间，第一次觉得自已面对她的背影有些慌张，站在客厅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睡了？我敲半天门你都不开！”廖琪琪自己开了门走进来。
“把钥匙给我。”何摧第一次意识到廖琪琪这样拿着钥匙打开他的家门，竟然是那么不妥的事情。他们以前互相交换钥匙是为了在生活上的便利，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生活隐私的问题。现在，他这里是需要隐私的生活空间，有另外一个不希望自己生活被打扰的女人，一个——他不得不承认，不喜欢廖琪琪和他过多交往的女人。
钥匙圈在廖琪琪的手指上转着，她坐在沙发上，瞄了一眼关着房门的那个房间。“因为她？”
“是”，何摧直言。
廖琪琪把钥匙收在手心里研究了一会儿，把钥匙圈上的小蓝鱼卸了下来，那是何摧去欧洲旅行给她带回来的。钥匙当啷一声放在桌上，她无所谓地说：“如果你觉得收回钥匙是有意义的，那就拿回去。去吃点东西吧，上飞机前的晚餐你没怎么吃，飞机上又没吃。”
何摧的确觉得有些饿，飞机餐没有吃，在杭州的晚餐吃了少许，但是此时他既不可能跟廖琪琪出去吃饭，也不可能拉上叶书冉一起出去吃。她把自己房门关着，就代表她对目前状况的排斥。
“不出去吃了，书冉煲了汤。”
“哦？这么有口福？快来一碗尝尝。”此时此刻，她磊落得仿佛房间里的这三个人感情亲密融洽。
何摧无可奈何，站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让她离开或者请她自己去吃饭的话。他去厨房盛了三碗汤，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又回厨房拿了三只汤匙。
廖琪琪走到餐桌旁。“哇哦，好有技术含量。”她拿汤匙舀了一下，“竟然是花胶鸡汤。”
何摧转身走向叶书冉的房间，敲门，得到允许之后进去。
叶书冉坐在写字台旁边，正在奋笔疾书，桌上零落地散放着色铅笔。她抬头说：“没想到短短几日我做的事情和思考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写工作日志竟然刹不住笔。”
何摧问她：“介意我看一看吗？”
叶书冉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不要笑话我就好。”
何摧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翻着她的工作日志，红色、蓝色、绿色、粉色的笔迹，开会内容、会议结论，她去哪里见了什么人、问题、对策、进展，还有几张建筑草图、绿化草图……何摧很快浏览完，微笑着抚摸叶书冉的头，说：“小姑娘，如果你发狠去工作，会所向披靡的，认真且聪明。”
被表扬的叶书冉抓下他的手，说：“那就不要打扰我吧，我要发狠工作了。”
“出去喝汤吧？”何摧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
叶书冉犹豫了一下，说：“不想喝。”
“我饿了，想和你一起吃东西。你煲的汤特别美味。”
叶书冉抽出手，说：“别为难我好吗？”
何摧很尴尬，他搓了搓手，觉得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似的，又好像不能什么都不说。
“给我留一碗汤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打一个电话。”叶书冉把椅子转过去，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会儿，说：“席忠孝，周五晚上下班时你说明早约了大学城的C校主设计师，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何摧见她真的投入到工作中，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廖琪琪也没在餐厅，他站了一下，循着声音去了厨房。炉灶上煮着面，廖琪琪在切香葱，她头也没抬，说：“好久没做葱油面了，爷爷去年过生日要我给他做这个吃，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没给他做。幸好，还有机会。我决定以后老爷子说什么我都答应他。”
何摧很讨厌自己面对两个女人都哑口无言的情形，他皱着眉，胳膊支撑着门框，因为烦躁连呼吸都不是和顺的。他看着廖琪琪把葱白拨进油锅，发出嗞嗞的声音，铲子不停扒拉着，一会儿葱段开始变黄变焦，葱油味儿飘了出来。
“你把锅里的面捞到那个玻璃大碗里，我马上要用了。”
何摧并没有动，廖琪琪“嘶”了一声，说：“没问题吧你？”她自己关了面的火，麻利地用笊篱捞了面条，沥了沥水放进玻璃碗里。然后把焦脆的葱段从炒锅里夹出来，加了一碗调味汁，香味四溢，切碎的绿色的葱叶撒进去之后关了火。先前捞出的面又过了一遍凉开水，然后把葱油汁倒进去，用筷子捞拌均匀。
廖琪琪端着一大碗葱油面，对杵在门口的何摧说：“起开点儿。”
何摧闪身到一边，廖琪琪把玻璃碗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回厨房拿了三个碗，给自己盛了一份儿。她说：“并不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生活，在她来之前，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你这里存着两个人的基本生活材料，我可以随时来你这儿，偶尔一起做顿饭吃。现在是叶书冉改变了我的生活，所以你不应该生我的气。何况，我今天做错什么事还是说错什么话了？”
何摧还是靠在厨房的门框边上，说：“错的是我，应该在书冉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划清楚不同生活的界限。我们俩会尽快从这里搬出去。”
廖琪琪闻言倏地抬起头，说：“你答应过我，在我放弃你之前你不会从这里搬出去。”
“没错，我答应过，但是现在我反悔了。”
廖琪琪忍了又忍，不怒反笑，说：“也对，就算出尔反尔我又能拿你这个大活人怎么样？可是同样的，你也拿我无可奈何。要说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鬼才相信，就为哪怕那么一点点，我也得拼了，不是争取，而是势在必得，亲爱的。”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学习、工作、朋友圈子有不少的交集，感情一定是有的，但是男女之情没有。何况现在我跟书冉在一起，从开始我跟她就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现在我们感情也很好……”
“停！”廖琪琪拍桌子站起来，说：“何摧，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跟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你明天早上跟她去民政局登记，我现在立马从这儿出去！”
“你不要无理取闹，她还小，刚毕业，家里怎么会同意她结婚？”
廖琪琪讥诮地说：“何摧，我还不了解你吗？不是她小，她不能跟你结婚，而是你不能马上跟她结婚，你的野心我还不知道吗？”
何摧气结，沉声说：“你出去。”
“我可以从这扇门走出去，也可以从这个地方搬出去，可是不管我还是你从这儿搬走，我们很多共同的轨迹和交集你仍然躲不开逃不掉。明天一上班你就会看见我，我们会在一个办公室里开会做这次行业交流活动的总结汇报，公司那些爱八卦的人还是会打赌什么时候我们真的在一起，甚至我们会一起参加同学会、校友会、朋友聚会。啊，对了，中秋节爷爷出院，你答应过去接他，就算你对我出尔反尔，对爷爷总不会的。”
廖琪琪走到何摧身前，看着他被她气得胸膛起伏，对她怒目圆瞪，心里难过得要死，要多努力才能不让自己对着他崩溃？
廖琪琪仰起脸，轻声地说：“何摧，我对你一见钟情，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为你放弃了对朋友的忠诚，放弃了出国，放弃了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放弃了我的自尊，怎么还可能放弃你？”
“你们俩当我是死人吗？这么激烈的表白，总该避讳点儿不是？”
“书冉……”何摧不知道叶书冉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多少，听到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此时此刻她目如寒冰，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他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叶书冉朝何摧的房间走去。
廖琪琪玩味地看着叶书冉的背影，笑说：“我低估了她的段位。”
何摧这回真的是非常生气，说：“你不要放弃自尊，也请给别人尊重。”
廖琪琪叹了口气，说：“这回晚饭谁也吃不下了，浪费了我的好手艺。”她拨了拨头发，对何摧笑，其实那笑容也蛮哀伤的，“说我在你面前就是一只面老虎，软骨头，我承认。你今晚那么讨厌，依我的脾气不该继续在这里受你的冷落的，可是连这个我都忍了。”
何摧也并不是要等廖琪琪走了之后才要怎样，他的确不知道这会儿对叶书冉说什么才是合适的，原来理屈词穷就是这样的情形。
叶书冉对着电脑，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何摧站在椅背后面，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见她并没有排斥，便附身拥住了她。
“很糟糕的夜晚，说对不起也没有用，是不是？”
“何摧，我决定从你这里搬出去。”叶书冉握住放在她胸前的手，轻轻抚摸着。
何摧把她连人带椅子一起转过来面对他，叶书冉竖起食指放在他唇边，说：“既然你们俩有过什么时候从这里搬出去的约定，我想我再对你提要求是不合适的。我高估了自己的耐性，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给你时间把你们俩的关系处理好。我实在不愿意三个人纠葛成这样。”
“书冉，我跟琪琪之间没有需要整理的关系，认识你之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别低估我的智商好吗？如果没听错，你答应过在她放弃你之前不会从这里搬出去。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们之间有需要整理的关系，只是你没想到她那么有恒心有毅力，即使你把我放到她的眼皮底下，她也不介意不退缩。”
“我不舍得你从这里搬出去。哪怕你从来也没把这里当作家，而仅仅是个短暂留宿的地方，我也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幸福温暖。我让你住在这里更不是为诶了让琪琪知难而退。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样的一段话没有：在偌大的北京城里谈恋爱，就像异地恋，有些恋人只有在周末才能穿越半个北京见一面。我们谈了那么长时间的异地恋，你难道还愿意谈那样聚少离多的感情？”
“可是你这样安排的结果又如何呢？你让我忍受的又是什么呢？我不能把自己当成死人一样任情敌在我面前示爱又示威，麻木和疼痛这两种感觉我都不喜欢。凭什么我要这么委曲求全？”
“我说不过你。”何摧捧着叶书冉的脸，低头狠狠地闻住了她的唇，带着怒意攻城略地。直到叶书冉被椅子的把手硌疼了腰，忍不住“哼”了一声，脚下稍一用力，椅子往后滑。
何摧怕伤到她的嘴唇，停止了自己渐渐疯狂的亲吻。他的额头抵着叶书冉的额头，问她：“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高谈阔论到‘分手’？我不允许你把这两个字说出口，绝不！”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说‘分手’两个字。如果有一天我对你忍无可忍，我会说‘滚’。”
何摧不怒反笑，用力把叶书冉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抱在怀里，然后他坐在椅子上，不顾她的挣扎又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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