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医者 终
韩啸和苏凉先一步回来，紧接其后的是被人抬进来的周渊。韩啸并不想点破，他虽未细加诊断，但他知道周渊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果然不多时，苏凉也发觉了此事。
突然间，他觉得心慌的厉害。
“你当真不救他？”韩啸都听的他声音颤抖。
韩啸并未给出一个答案，苏凉直直看着他。
“你不救，我救。”
“你有办法？”韩啸倒是蛮好奇。
苏凉扯了扯嘴角。
“程易之曾今把毕生所学给了你？”
“没错。”
“那他除了医术还给了你法术。”
韩啸看着他，顿了片刻才又说。“法术那部分，我已经给了别人。况且，你一个凡人，法术对于你是用不了的。”
“是么。”
韩啸看他的样子，似乎明白了。
“你果然不是人类。”
“我没说过我是。”
“可即使如此，我也无法给你那份记忆。”
“让我自己试试。”
苏凉在纷乱的记忆中搜寻着他想要的。
韩啸觉得并不可能，当时这段记忆只是被复制过一次，甚至都没有在回收者那里停留过，就被他们拿了回来，想要找到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然而苏凉却觉得，只要经手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然而这确很非消耗精力。
韩啸知道，这次的代价，一定会不同以往。但他也并不能去阻止。
仅仅凭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循迹，苏凉成功的找到那部分的记忆，并又将其完完整整的复制了一遍。
苏凉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只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周渊。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周渊那处，韩啸想扶一下他，却又被他推开。
苏凉倚着床，将手覆在他的心脉上。点点的光晕笼罩着两个人。
伤口已显而易见的速度快速愈合，连韩啸都有点想赞叹他。
但韩啸看得出他其实还并不能掌握，只是盲目的将内力转给对方。“够了。”韩啸伸手打断他。
“已经没事了。”
苏凉一个哆嗦，浑浑噩噩的看向韩啸，在看到韩啸那得以信任的眼神后，紧接着就不省人事。
“真是麻烦。”
周渊醒来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韩啸倒是也在帐子中。
“师傅。”
“醒了？躺着吧，别乱动。”
“我。。”周渊挣扎的坐起来。
“好好躺着，苏凉刚把你救过来。”韩啸走过来，把他重新按回床上。
“苏凉来过了？”
“他不来谁救你。”
“那他现在在哪。”
“回去了。”韩啸沉思了下，才又说着，“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韩啸递过去一个画卷。
周渊带着疑惑，打开卷轴。
“他。。他真的回去了？”
“回去了。”韩啸把当时的事情告诉了他。“救你消耗了太多，他很难再维持着人形。”
“周渊，你一直都知道，他是画灵？”
“嗯，挺早就知道了。毕竟他是因为我的心愿才会出现。”周渊盯着画，移不开眼睛。手指摩挲着画中人的眉目。
“枉我还答应他不告诉你。”
“是吗。”
“苏凉一直以为你不知道，走之前还说让我告诉你，他死沙场了。”
周渊浅浅笑了起来。
“傻子一个。”
周渊并未休息太久。几日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他代表皇上和对方签订了协议。
至少未来几十年，或许可以安生下来，想来，仗也算没白打。
周渊再未与任何人提及过苏凉。
他将画挂在帐中，柔和的与帐内的肃杀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当有人问起来时，也只说是一个友人赠给他的画罢了。
“师傅。苏凉还能回来吗。”
“能吧，不是都说心诚则灵吗。”
“那就好。”
此时的韩啸已经踏上了回去的路上，苏凉的话却还萦绕在耳畔。
“你是画灵？”
“嗯。”
“那你是依托周渊的愿望，才会显现出来的。”
“是啊。当时他才多大一点，可那个愿望却如如此强烈。强烈到我被他烦的不行，最后答应了他的诉求。”
“他的愿望是什么。”
“他想学医，想救天下苍生。”
苏凉说着自己都笑了。
“也许是跟他当时的环境有关吧，毕竟他家世代从戎。祖上不少官拜大将军的。哪里同意他去学医。”
“过了很久，他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
“我医病，却无法医心。我最想救的是他自己。我经常能听到他在抗拒，他不想在这里，他不想上战场，他不想看到有人倒在自己身边。”
“可是，到最后，也没能带他走。”
“不过也无谓了，还有五年，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只是，我还没实现他当时想要的。”
“对了，也替我和易之赔个不是，并未如他所想的教授更多人医术。”
“苏凉说他不喜欢这里，再过五年，带他回去吧。”
“啊？是啊。我都没问过他喜不喜欢这里。”
韩啸去了易之那里，还好念昔也在。
“呦，徒弟，这才多久你就回来了。”
“苏凉死了。”
“哈？”念昔拆点掀桌子了。“我就知道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哪。”
易之也听到这件事。
“苏凉？就那个你们把我的医术交给的那个人。”
“嗯。医术我拿回来了。”
“你们——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们就——”
“再给你找一个不久得了。”念昔甩了他一个白眼，示意他闭嘴。“你先给我说清楚，他怎么死的。”
“苏凉不是人。”
“不可能，回收者历代都只能是普通人。”
“苏凉是画灵。”
念昔一下子哑口无言。
画灵与除了依附与愿者，其他的与皆常人无异，说他是人并不为过。
念昔一下子如堕谷底，她知道自己又要踏入寻人的旅程。
天知道，她才刚歇了不久。
晚上，韩啸和易之在屋外的石桌上吹着风喝着酒。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择学医啊。”
“为什么，法术我又学不来，感觉还是医术适合我。”
“就这么简单。”
“师兄，你也看到了战场。我一个的时候，试图救下一整个军队，可那时无论是医术的知识还是法力都和现在相差深远。作为一个医者，没有比眼睁睁的看着患者死在自己眼前更难受的了。”
“这样啊。”
“医者，能医人，却不能医心。能医人，却也不能自医。”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喝了，不喝了。喝多了伤身。我还得多活两年呢。”
韩啸看着他想笑，也放下拿起的酒壶。
天气，真的不错。
秦洺眨巴着眼睛看着韩啸。
“你又来找我干嘛。”
“没干嘛。就是想跟你说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学会了。”
“哦，进步这么快啊小伙子。”韩啸看他要说不说的样子。“有啥想问的问吧。”
“为什么每个故事里都有你。”
“你丫半天就问这个啊，不想看还回来。”韩啸给了他一个白眼。
“苏凉最后回来了吗。”
“我哪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啊。”秦洺倒是一副我知道了什么不得了事情的样子。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笑着耸了下肩。“有些事我也想知道。”
“苏凉当时说的，回收者都活不久也是真的？”
“有活的长的。”
“那——的确是大多数都活不久呗。”
“嗯。。”韩啸不是很想回答他。
“好的，我知道了。我回去写遗嘱了。”
韩啸看着他笑，赶忙拽住他。“至于着吗。”
“至于，你又不会死，你又不懂我们普通人怎么想的，我们的生命很宝贵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对与不对。但每个人也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没有愿意与不愿意。”
“我是第二个？”
“嗯，或许是吧。看你自己选择喽。”
“对了，易之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没看到吗。易之啊，那你看到他是什么了吗。”
“没啊。”
“他是只鹤，只是从那日起，他再也不能飞了。”
秦洺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没说话。
“没事没事，他还活的好好的，你想的话我过两天带他给你看看。”
“啊？”
“你为什那么在意他。”苏凉拢了拢头发，享受着所剩不多的时间。
“没什么，像一个旧友罢了。”
“别告诉他我不在了，也别告诉他，我再也回不来了。”
“嗯。。好吧。”韩啸算是答应了他，“你也别那么在意，也许他的心愿足够强呢。”
“那就祝我好运吧。”
韩啸确实不知道苏凉是否回来过。
五年后的那日，周渊死在回去的路上，被何人所害也是众说纷纭。
只是他那简单的行囊里，仍旧放着那幅画。
或许苏凉到最后，也未能回应他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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