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不一样的树林
“醒醒吧。”
有声音在呼唤着她。可乐弯弯一点儿都不想睁开眼睛,她好累好困。
“你已经醒了。”
那个声音又来了。乐弯弯还想在梦乡中逗留,可沉重的眼皮已经抬起。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这是哪儿?”她问。
“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你家外面的那片树林啊。”
那片树林?怎么可能?乐弯弯环顾四周,那片树林里哪有这么繁茂的大树?那片树林里哪有这潺潺的流水声?那片树林里哪来的闪烁荧光?
原来是梦啊……乐弯弯想。
“这不是梦。”银发男人似乎看穿了乐弯弯的心思,说:“你以前所见到的那片树林,并不是真实的。现在,这才是它的全貌。有参天的大树,有潺潺溪流,有流萤飞舞……”
“是吗?”乐弯弯心底仍认定这只是一场梦境,但她还是忍不住说:“真美。”
陶醉于这周围美景时,乐弯弯突然看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倚着四个酒瓶。她认得,那就是沈筱倩送给她的那几瓶葡萄酒。
“尝尝这酒吧。”
银发男人说着打开了一瓶酒,然后又从那棵梧桐树上摘下了一片比手掌还要大的厚叶子,卷成了杯子的模样,倒入酒后递给乐弯弯。
“尝尝吧,这是世界上最后的美酒了。”银发男人劝道。
乐弯弯心想自己家里还有几瓶呢,就算她喝没了,也可以厚着脸皮管沈筱倩要啊,这人未免太夸张了。但她没有说破,道谢后,接过了那人手中的美酒。
好奇怪啊……担心好酒都漏没了,可急忙接过来后,却发现酒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要顺着缝隙漏出的意思。乐弯弯品尝着,酒还是那个味道,只不过多了树叶的清香,这么一比,男人或许说得也对。
“我请你喝酒,你是不是得帮我个小忙呢?”待乐弯弯一饮而尽,银发男人嘴角含笑,突然问。
真是吃人家嘴软啊,看来以后在梦里也得小心!乐弯弯没有拒绝的理由。
银发男人握着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手掌心,树林里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兔子!”乐弯弯看到了一只白兔子从草丛中钻出。紧接着又有一只赤色狐狸从一块大石头后面冒出……
成群结队的动物突然涌现,将银发男人和乐弯弯站着的这个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队伍中有兔子,有狐狸,有蚂蚁,有乌龟……甚至还有许多乐弯弯不认识的动物。最先出现的那只大白兔正巧站在狼的前面,害怕得瑟瑟发抖,可狼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丝毫没有一尝兔肉的意思。
“它们要干什么?”乐弯弯好奇。
“要搬家了……”
“搬家?是指要离开这儿吗?”
银发男人点头。
“为什么呢?这儿不好吗?”
“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有些是想要追随我的,不过大多数是只能在我的保护之下得以生存的。”
“你要去哪儿呢?”
银发男人神秘一笑,红唇夺目:“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你是要我帮什么忙呢?是帮他们搬家吗?”
银发男人摇头,“不是帮他们,他们有人引导。”
这时,树林里突然有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乐弯弯记得,就是她上次被困在雾气糟糟的树林里时,听到的那个童音——
到齐了吗?
(动物队伍中突然一阵骚乱,用它们的语言互相交谈着。最终一阵嘹亮悠长的狼嚎后——乐弯弯看到兔子抖成了筛子,但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队伍又重新安静下来。)
走吧!
不要担心走错,
只要你紧紧跟随这黑夜中闪烁的孩子。
(乐弯弯惊讶地看到队伍打头的松鼠前,突然有无数的流萤聚拢,竟勾勒出一个孩童的模样。)
无需害怕那贪婪、
索求无度的目光在你身上停留,
因为它们看不到你。
还有那些邪恶的魔爪、冰冷尖锐的武器,
不必瑟瑟发抖,
相信我,
它们伤不了你分毫。
丢去怯懦,挺胸抬头,
这是我们的土地,
我们的水源,
我们的天空!
陆地上的健儿啊,迈开你的腿!
水中的鱼儿们啊,摆动你的尾,协调你的鳍!
(潺潺流水声,越来越近。乐弯弯惊奇地发现,一条清澈的溪流也出现在队伍的旁边。更神奇的是,鱼往哪儿游,水就往哪儿蔓延。)
辛苦空中的霸主了!
这一路上,它们注定要受苦受累,
因为它们的翅膀不仅要托着自身的重量,还要
承担一条巨大的尾巴。
(耳边响起翅膀扑棱的声音,乐弯弯好奇,抬头望天,只见队伍之上无数只飞鸟盘旋,它们的嘴里叼着一大块黑色的类似于绒毯的东西,难道这就是童音嘴里的巨尾?)
多亏了它啊,
树林主人无边的妖力,
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躲过那些可怕的遭遇。
(树林中,林木沙沙作响。那些陆地的健儿们齐齐转向乐弯弯这边,冲着她身旁的银发男人低下了头。溪流中的鱼儿们,用鱼尾敬献水花。就连空中的鸟儿们,都派出了一只落在银发男人的肩头,轻啄他的脸颊。乐弯弯明白了。)
不过——
我们仍要小心,
收拢起好奇的羽翼,
忍住食物的诱惑。
记住!
脱离主人的庇护,
只有死亡之所才肯收留。
好了,
大胆地向前走吧!
童音消失了,流萤勾勒的孩子向前走着,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你就是这片树林里的主人?”乐弯弯还是忍不住问了。
“别偷懒了。”赶走落在肩头的那只纯白的鸟儿后,银发男人冲着乐弯弯很认真地点头。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这个梦也太没逻辑性了吧?既然对方法力无边,怎么还会需要她的帮忙呢?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银发男人答非所问,可当乐弯弯刚想问她为什么要害怕时,随即闭上了嘴巴。因为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银发男人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狐狸,林间的风在它白得发亮的身上留下了压痕。
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白色巨狐身后出现了数只尾巴,乐弯弯数了一下,有些奇怪:怎么是八条?难道是八尾狐?
看穿乐弯弯的心思,白色巨狐纠正说:“我是九尾狐,缺的那条尾巴正在天空中庇护我的族人。”
怎么是黑色的呢?乐弯弯觉得奇怪,可这一次,白色巨狐没有解释。只见它一条白色的尾巴突然扫到那棵梧桐树下,卷起了那几瓶酒,递到乐弯弯跟前。
“美丽的公主,请聆听我的祈求。”
“美丽”与“公主”的搭配令乐弯弯红了脸,这个狐狸也太会说话了吧?又是请她喝东西,又是夸她的,她还真得全力以赴了。
“你说吧,让我做什么?”反正是在梦境里,对现实又没有什么影响,只要不特别过分,她一定全力以赴。
巨型白狐的尾巴摇了摇,乐弯弯反应过来,惊诧地接过蓬松尾巴卷着的东西。
怎么只剩下一瓶酒了?
算了!和梦较什么真儿!
“美丽的公主,请快爬到我的背上。”巨型白狐压低身子,方便乐弯弯爬上去。
“不要再那么叫了,叫我弯弯就好了。”乐弯弯感觉被夸得怪别扭的。
“好,弯弯。我叫蜇光。”
乐弯弯手脚并用爬上了蜇光的背,白狐的毛蓬松柔软,暖暖的、痒痒的,很舒服。
“抓住,我要飞了。”
“嗯!”乐弯弯紧紧贴着它的背,一手攥着葡萄酒,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狐狸的肩。
巨型白狐腾空而起,盘旋在树林上方。从上面往下望去,黑压压的树林有一处发白,好像有大雾专门下在了那个地方。这时,乐弯弯隐隐约约听到了猫叫。
“蜇光,可不可以带我去那里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乐弯弯突然特别焦虑,非常想去那个大雾缭绕的地方看看,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弯弯,抱歉。时间已经不多了。”
乐弯弯只好作罢,但她下定决心,帮完狐狸的忙后,若是梦还没有醒,她一定要来看看这个地方。
“弯弯,打开酒瓶,绕着那棵梧桐树滴酒——对,就是这样,把它圈在里面——等我说‘开始’的时候,我会一直往前飞,你就负责一路倒酒。记住,千万不要间断。不然,你我都会有危险的。”
“好。”莫名的,乐弯弯突然有点儿紧张。
这时,被葡萄酒酒滴圈住的梧桐树突然燃烧起来,那火焰的颜色和葡萄酒的色泽如出一辙。
瞬间,一棵粗壮的树化为灰烬,乐弯弯惋惜之余却也庆幸周围的植物并未受到连累。
灰烬中,红色的剪影扭曲出现。剪影不停地变幻模样,可无论怎么变,它的样子都很可怖。
“开始!”
白色的狐狸不再盘旋,开始向前方飞去。乐弯弯握着瓶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洒葡萄酒,引得那可怕的红色剪影一路追随。
“蜇光,那是什么东西?”
良久,才有声音回答:“世界最后的希望。”
“希望?”乐弯弯难以置信,问:“希望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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