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于谣言和前列腺
三日之间，公司里的一段风言风语传的越发邪乎。
“翰哥合租的对象是一个做饭很好吃的漂亮大姐姐。”这是小许边卖萌边向自己部门的人炫耀的原话。
然后一个“小叶的家里养了一位从小锻炼厨艺的童养媳”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美术部传到资源部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翰哥家里背景吓人，竟然在外宅圈养了一个专门做饭洗衣服的女佣。”
“据说那个女佣是因为家里欠了翰哥家的钱，然后她的父亲换不上债又怕被翰哥家挖背肉断四肢所以才被迫无奈的在那个外宅里委曲求全。”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嘘——你可小点声，回头被小叶听到了，小心给你来一个A餐。”
一早上起来就拉肚子，半晌跑去厕所方便加躲懒，却不想正全神贯注的时候，竟然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知道公司里的谣言早就甚嚣尘上，却没料到就算自己躲厕所来也能听到同事们不着调的议论。
我还真觉得好奇，外面洗手台边，那个同事的口中所说，A餐到底是啥。
“这么可怕呐，总监，A餐是啥。”
这同事倒也乖觉，噤若寒蝉一般的压低声音，却也不忘记刨根问底的求知求学的精神，向旁边的人小声问道。
总监？我说那个“A餐”的人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我猜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巴德总监了。
“嘘——小点声。”巴德总监那正经八百的声音响起：“我看你是自己人才告诉你的，你可别往外传。那个A餐啊——就是割耳朵加上大腿三刀六孔，B餐就是剁小指加上挖背肉。”
我傻眼的在厕所小隔间里听的云里雾绕的，巴德总监的话听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作为一个还真没看过《古惑仔》的人来说，这道上的黑话听起来还真是长见识。
“这么可怕啊！”
“知道就好。小叶你别看他平时里愣了吧唧的，到了事儿头上，可是不要太凶狠啊，搞不好就给人来一个A+B……”
“哇！总监A+B又是什么啊！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这个A+B啊，就是……”
总监和同事的声音越走越远，我的肚子也越来越疼，要不是暂时离不开这个小隔间，我还真想喊住总监继续听下去……到底A+B是什么啊喂！
“总监，我说最近公司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呢！原来都是你传播的！”
从厕所出来，我就立马钻进了巴德总监的办公室，将门咔哒一下反锁起来，双手重重拍了一把总监的红木办公桌，横眉怒目的向总监声讨道。
“你知道啦。”总监头也没抬，继续盯着自己那三十二寸的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光映到总监的脸上，从那一块一块的光影上来判断，这货又在上班时间逛网店来着。
像我们这种小职员逛网店，顶多就是买个衣服零食什么的，了不起的买什么手机电脑一类的大件也就是了，可是巴德总监不一样，明明是身为文案部的头头，却有着一颗技术部的心，就前不久还听他自己说花了好几万在网上买了一个引擎，程缘还特别期待的在公司等了好几天包裹，想要看一看什么样做工精致的引擎竟然要好几万，结果等了许久也没见包裹到达，程缘忍不住去问巴德总监怎么还没到货，总监一脸懵然的说：“早到了啊，我正用着呐。”
程缘费了老鼻子劲才给弄明白，巴德总监买的那叫虚拟引擎，就是做程序啊游戏开发用的玩意儿。
我等小辈从来不知道，原来软件什么的能贵到如齿地步。
也不知道巴德总监这全神贯注的，又在挑什么匪夷所思的物件。
“我知道啦！你还敢说，我都快被你坑死了。”我再次拍了拍那厚的不像话的红木桌子，义愤填膺的道。
“嘿，你小子倒也会含血喷人。”总监一手托腮，另一手不紧不慢的抠着鼠标：“你说这几天，谣言四起的，你受啥损失了？”
我想了想，除了同事在我背后小声议论之外，各部门对我的态度都好上了许多，就连昨天的客户，跟我交流起来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并且交给客户的方案竟然史无前例的一遍就过了。
那个客户本来是出了名的难搞，被设计部奉为噩梦一般的对象，是那种“初稿改二稿，二稿改三稿，三稿大改再细调，最后敲定下来还用初稿”的可怕存在，可是昨天就在跟我交流的时候，我都已经拿起笔记本做好记上修改要求并且一如既往的加班到凌晨的准备了，哪知道我只是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那客户就忽然摆手道：“啊你不要不高兴啊，这个方案我又想了想，我觉得很可行嘛，非常完美，极其优秀，就这样了，回见。”说完特别干脆的提起公文包，连汗都没来得及擦就飞快的跑出了公司大门。
说起来，这三天我在公司过的还真是没话说，我甚至都有一种敦亲睦邻，兄友弟恭的微妙感觉。
我想了想，才挠了挠头，有些结巴的回答总监：“好像……也没啥。”
“各部门对你客气吧？”
“客气。”
“客户对你还和善吧？”
“和善。”
“大头头没有找你麻烦吧？”
“没有。”
巴德总监的脸上的光影闪动，屏幕里面的一页网页被再次滑了上去。
“那还有事么？”总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就连语气也一平似水，我心中一沉，知道借此敲诈总监零食和假期的计划就此失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伸出袖子谄媚的擦了擦刚才被我敲了两边的红木桌台，舔着脸笑道：“没有了~总监~”
“嗯。有事再来。出——去。”总监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奸笑，只是眼睛还是为了维持方才的得意，故意没有看我。
直到我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刹那，才听到里面骤然传来一阵巴德总监得意的奸笑。
我垂头丧气的重新坐回工位，对面的程缘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摆出一副“我懂你”的同情脸色，我与他对望无语，说起来，自己虽然背负了这么多谣言，可是谣言里的那个背景被完善到不像话的苦命主人公，我最近几乎都没怎么见到。
自从那一天公司同事来庆祝我乔迁之喜后，她便开始了自己神出鬼没的行程，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家，可是不管早上再早，晚上再晚，桌子上都会有饭菜摆在上面，早上的煎鸡蛋和牛奶，晚上的小菜宵夜，虽然不怎么和“厨娘”见面，但是我吃的却都挺好的。
就在昨天晚上，因为不加班的关系，我回家的时间尚早，而且很难得的她也在家，忙活了一阵后，我跟她坐在饭桌上相顾无言，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吃了半天，她忽然停下了筷子，跑进自己屋子找了一回东西，再回来的时候默默的将一份广告传单推到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去，一口饭差点没把我呛死。
“治疗前列腺！刻不容缓！”
传单上几个醒目的大字赫然在目，然后下面一排小电话整齐的排列在传单末尾。
“这是闹哪样！”我赶紧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傻眼的看着传单问她。
“那个……前几天你不是说洗澡尿尿的什么的么，我查了查，男人这方面有问题是前列腺不好，你们……你们不是常用到前列腺么，所以今天我找工作时看到有人发这个传单，就顺手帮你要了一份。”
她倒好，摆出一副知音上面的生理健康专栏，专门回信的大姐姐的神态，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老子那里很好！”我腾的站起身，指着小腹部怒道：“不信我们去做B超X光透视镜让你看！”
“你们用到那地方的次数多，多保养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啦。”她冲我摆出一副我懂你的神态，偷笑着摆了摆手道。
公司里的谣言还说我欺负她，按照昨天的那个阵势，再多上几次，我都要活生生被她气疯了不可。
昨天的溃不成军，加上今天总监办公室的铩羽而归，这才中午不到，我就觉得头上一股低气压萦绕不散。
找工作……发传单……前列腺……
原来她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的就是为了这些，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要找什么工作，难道是去那些男科医院发传单么？怎么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实在不行的话，我介绍她来公司当实习生算了。
坐在工位胡思乱想了一阵，手头又空的没有案子过来，百无聊赖间程缘忽然敲了敲我的办公桌：
“翰哥，这不是江凛姐么。”
苏江凛，这是签租约时，看到的“厨娘”的名字，或许是平时相处的不多，我和她之间都是你来我往的，很少会叫到彼此的名字。而程缘突然间含出来的名字，乍一听我还真觉得有些陌生。
抬眼望去，走到的玻璃墙对面，确实是她。
我还没站起身，程缘倒一马当先的跑了出去。
“江凛姐，你怎么跑来了，来这儿找翰哥嘛？”
我跟在程缘的后面，一并走了出去。好像……我还从来没有在夜晚之外的时间看到过她，平日里都是她留下早饭之后，就直到晚上才会回来。这样在白天里看到她，还真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唉！？程缘你怎么在这？”她倒也是一脸遇到熟人的表情，好奇的看着程缘问道。
我似乎……没有跟她说我上班的具体位置啊。
“这就是你公司啊？”她拍了把我的手臂：“前些天那几个不着调的都在这儿么？”
“前几天那几个不着调的”就是总监、小许程缘他们。
他们本来是准备拉着我去外面吃饭的，但是看到厨房里已经有了几样饭菜后，这几个货便赖着不走了，不过她倒也是豪爽，说了句“不过就是多几双筷子”，然后就像变魔术一样，十几分钟之后就摆满了门口支开的四方桌。
小屎已经喂妥，锁在我的屋里睡大觉，而客厅的大门敞开，几个人就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开吃开喝了起来。
本来在女生的面前，小许他们还有些矜持，只是几杯啤酒进肚后，都开始原形毕露，满嘴跑火车，天南地北的扯了起来，一直扯到仰头就能看到好多星星的深夜，哥几个才散会各回各家。
期间话题从外太空聊到内子宫，除了她以外，各个晕得张嘴就是信口开河，我好像记得，她只是应景的喝了小半杯啤酒，应该是从头清醒到尾，看着我们几个人的胡闹样子，也怪不得她今天要把那天的几个人统称为“那几个不着调”的了。
“喏，你眼前这个，巴德总监在自己办公室，小许在那边的设计部，这一整层楼都是我们公司的。”我向她介绍道。
“啊？那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微胖，狡诈无比，不务正业的设计总监？”她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个描述听起来，还真的是很有我们巴德总监的神韵啊，会这么说的人大概就只有楼上那群敲代码都快成魔的人的头头了……
“你是不是见戴总了？”我试探的问道。
“对啊，他就是今天面试我的人啊，你怎么知道？”她更加惊讶的看着我，还没等我回答，就忽然急道：“我去啊，这把正事都忘了，我还得找这层的那个微胖狡诈不务正业的设计总监借引擎呢。”
我指了指巴登总监的办公室方向：
“喏——你找的人，正在那屋网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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