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古代炮灰“嫡长子”20
冬日赏雪,夏日泛舟。
白雪皑皑的山峦,吴侬软语的江南水色,士林风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江北平原………
不得不说,古代的空气质量就是不错。
轮回几世,这还是第一次作为古代人到处浪。
除去同游的谢某人实在“身娇体弱”,频繁耽搁行程外,还有因着名声过盛,偶尔引起的小麻烦,安宁自觉这趟旅程称地上颇为愉悦。
总之,这些年天南地北各处浪之下,等安宁再次踏入京都已经是十多年后。收到楚大夫人杨氏病危的消息时,安宁这会儿正在扬州一处会馆之上赏玩一株花开七色的奇株海棠。
天下一统之后,许多技术也不再隐秘,由安宁带领农部一众人改良的嫁接之术,更是广受民间“手艺人”的热衷,期间亦有不少高手……
芳菲四月,气候最是温和舒适的时候,耳边不时传来文人墨客的溢美之句,伴随着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
楚大夫人,素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信笺,须臾安宁这才勉强从记忆中勾勒出一个略显模糊的人影来。
楚家啊!
好像确实也该回去一趟了。
有赖如今的船只技术,一路顺流而下,不过半月不到,安宁一行便重新踏入故土。
十年过去,京都街头倒是愈发热闹了许多,四处可见各色小吃杂耍。倒是眼前的楚府,除去门前愈发被擦拭的锃亮的石狮子,同十年前并无太大区别。
知晓太傅大人即将归来,一连数日,楚府一众下人面上都藏着遮掩不住的喜气,哪怕府上主母病重都压抑不下分毫。
楚二弟,楚三弟一家更是早在数日前,便早早派人在码头等候。手上最上等的首饰料子更是不要钱的往身上堆积,饶是一身素色,此刻亦是显出几分华贵来。
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等在门口。
定定地在楚三弟以及两个姐姐眼中藏不住的喜色中瞧了一眼,安宁很快便移开目光……
出乎意料地,原以为半月时间,一个病重之人怕是撑不了,谁曾想,就在安宁到来之际,杨氏痩削地几乎藏不下皮肉的脸上,一双灰暗的眼睛依旧牢牢锁住了来人。
仿佛干涸之鱼儿瞬间有了神采。
“母亲!”
轻唤过一声后,安宁兀自停在了距离对方床边不下三尺的距离,并没有再往前一步,只百无聊赖地环视着周遭的陈设。
八宝琉璃瓶,金丝楠木屏风,足足数尺之高通体白玉的佛像………
林林总总,不可谓极尽奢华。
作为楚家主母,安宁这个丞相的生身母亲,哪怕众所周知两人闹翻了的情况下,这些年杨氏明面上的待遇并没有落下什么。
当然,也只是明面上罢了。
此刻正院内,一众随侍之人亦是两眼讷讷,直到安宁的到来方才有了些许神采。
“大……大哥,要不弟妹先把人带下去,母亲这些年一直念着大哥你……”
将手中明显没喂过几下的白玉汤匙搁在一旁,一旁的楚三夫人周氏忙满脸堆笑,上前殷勤道。
见来人点头,周氏面上笑意更浓,只目光在眼前之人依旧清明,明显未曾伤怀的眼中凝了一瞬。等再看向床榻半死不活的婆婆时,眼中愈发添了几分不自觉的嫌恶。
亲生儿子都拢不住的废物!
早就听府上那些个老人说,早前这位大人最是孝顺不过,也不晓得婆母这人做了什么荒唐事,能教大人这般皎月明玉般的人物决绝至此。
想到这些年府上的情景,周氏心下愈发嫌恶了几分。
但凡……
一直到内室所有人都退下,安宁这才抬眸,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母亲,不用装了,若女儿我没有猜错,您这会儿当是能说话的吧!”
不大的房间内,良久方才传来些许嘶哑的声音:
“果然……你都知道了,王大夫……”
“我……咳咳,居然都没有发现……”
猩红的双目死死看着眼前之人,一直到现在,杨氏实在想不通,明明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人何时学了这般高明的医术她竟不知。
不过想到这些年这人的手段。
也是了,没有能耐又怎会有如今的楚大丞相。
呵呵,丞相啊,楚大丞相,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人。
“是啊,若非女儿我私下同大夫学了几招,又怎会知晓,原来这府上,最想要女儿我性命的,竟是母亲您呢?”
“咳咳,你……你胡说……那药,本不致命!”
“是啊,并不致命,只会教人日复一日的虚弱下去,精力不济,一直到三弟成年,可以接手家业那一日,女儿我就可以顺便永永远远缠绵病榻,为对方腾下位置?”
真真算得利落明白。
原身小姑娘从出生到死去,这一生的价值,就这么被榨地干干净净。
想到她初来这具身体之际,几乎夜夜难以入睡,明明四月天儿,正是暖和的时候,一双手脚却依旧冰凉的吓人。
十五岁的小姑娘,身上却连个初潮都没有。
若非她几世攒下的医术,怕是就她这具身体,连活过三十都难。
不过上一世,这具身体,原也没活过三十不是吗?
“不致命……”
安宁不觉有些好笑:“难道母亲觉得,没立时要了我这条小命,竟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了不成?”
床榻上,杨氏许久没有说话。
“咳咳咳………再是如何,你这条命也是我亲自给的,是我在战乱之中,九死一生将你生下!”
对此,安宁连想反驳的欲望都无。
只觉无趣至极,原来不论隔了多少年,无论古代现代,这世上永远不乏这样的人。
反倒是杨氏,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
时光对这人仿佛格外厚待,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熟悉的眉眼间依旧温雅从容。
杨氏的目光登时好似被刺了一下:
时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追兵,入眼望去到处都是火光,身侧护卫们一个个死在身前。
不大的破庙内,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而她,怀着身上八个多月的身孕,每日心惊胆战,生怕被这些人当作累赘一般抛下。
就是这样,眼前这逆女也未曾放过她。
很长一段时间杨氏都在想。
为什么会是女儿呢,自怀孕,甚至出生后,仿佛所有的厄运都分置而来……
自此之后,她的生活仿佛全然坠入谷底,而偏偏眼前这人,却偏愈发风生水起。
备受看中的楚家继承人,君子如玉,端方温雅的大公子,婆母珍之爱之的珍宝,夫君倚重,下人敬重,所有风光都是这人的。
而她和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却要在这楚府黑暗的角落里发霉发烂……
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楚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过的连个透明人都不如。
她没有错,她只是想一切回归原位罢了,她有什么错……
她没有错。
听出对方口中的呢喃,安宁只轻笑了笑,便没有再开口。
十几年前,祖母去世那会儿,许是看出了什么,也曾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
只道你母亲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只世道如此,她也曾是个宽容温厚的妇人,甚至当初乱兵来袭之际,亦是眼前这个杨氏,为送走年弱的婆母和两个女儿,顶着六七个月大的肚子,硬生生带人从另一条路,带走了身后一众流匪……
这天下,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所以,原身这位祖母才会对江氏一房如此厌恶,才会在府中主母消失几年,清白不明的情况下死死保住对方的主母之位,对前头两个女儿诸般宽容善待。
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消瘦到明显有些刻薄的容颜,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温厚大方。
或许眼前这人曾经也是个慈祥的母亲,宽厚的夫人。
可是………
安宁不觉轻嗤,那又如何呢?
她的苦难,并非原身所给予。
而这份慈爱,亦不曾降临在原身身上,更不曾在她身上彰显分毫,那么再是温厚慈爱又如何?试问同她又有半毛钱关系吗?
迎着楚爹以及楚家一众人复杂又殷切的目光,一直到来人彻底闭上眼睛,安宁亦并未在府中停留。
府外,一辆石青色的马车正等在石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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