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作孽
过刚易折的道理，刘嬷嬷心里明白的很。
只是刘嬷嬷觉得，千寻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就一定有她这样做的理由。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惊胆战，总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下面隐藏着的一定是汹涌的暗流。
月桃受罚了之后直接被徐嬷嬷遣了下去做苦工，不必再出现在千寻面前。
每日伺候在千寻面前的人除了刘嬷嬷，还添了一个徐嬷嬷。
徐嬷嬷如今也不会再对着千寻指手画脚了，整天就如同泥塑的人一样站在千寻的身后，不管千寻做什么，她都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从来不吭一声。
只是越看，就越发的惊奇，到最后，已经是没有勇气再过来看了。
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回去凤家大宅，千寻着手忙着给大家准备礼物。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凤家老夫人，老夫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没有什么爱好，最为喜欢的就是穿着颜色鲜艳却并不俗气的衣裳。要求尤为精细，对裁剪，缝制以及绣花的要求都十分的高。就算是宫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主子，也未必有凤家老夫人对衣裳的要求精细。
千寻最开始动手给老夫人做衣服的时候，徐嬷嬷很是嗤之以鼻，她觉得，一个不满十四岁的黄毛丫头能做出什么像样的衣服。特别是在看着千寻选中了一匹绛红色的料子的时候，更是十分不屑。
那一匹绛红的料子是好料子，上好的雪蚕丝，轻薄又舒适，冬暖夏凉，用来做老年人的衣裳是最为合适的。可惜的是，那颜色，实在不是老夫人喜欢的颜色。
以老夫人的年纪来说，绛红的确很适合，可惜的是，老夫人从来都不服老！
徐嬷嬷看了看刘嬷嬷那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也不打算提醒凤千寻，乐得看她的笑话。
可当徐嬷嬷听见千寻吩咐刘嬷嬷取来沉水香的时候，徐嬷嬷有些不淡定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凤老夫人喜欢用沉水香来熏制衣裳，这千寻小小年纪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看刘嬷嬷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否则就不会由着凤千寻选择绛红的料子了。
这沉水香的事情，也只有当成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徐嬷嬷却不知道，刘嬷嬷也是那些极少数的人其中之一，只是刘嬷嬷习惯了一切都遵从千寻的吩咐，她相信千寻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雪蚕丝很容易被熏香，香味儿却无法持久，若是想要让香味儿持久，起码需要熏制七天以上。
千寻很在意这件衣裳，特别在她房间的隔壁让人封了窗户日夜熏制。
每天上午，千寻都会去检查一遍熏香的进展，以期能够早日将沉水香的香味儿留在料子上面。
第七天的时候，千寻如同往常一样走到熏制料子的房间，准备将熏好的料子起出来。
徐嬷嬷和刘嬷嬷也陪同在侧，徐嬷嬷一脸冰冷的看着千寻亲手从架子上将料子取下来，再珍而重之的折好，唇角就浮现出一抹冷笑。
送吧，送吧，这件衣服送出去的时候，等待着你的，就是凤老夫人的雷霆之怒。
说不定，因此丢了小命儿，那都大有可能。
徐嬷嬷就这样想着，似乎都看到凤千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承受凤老夫人的雷霆之怒的时候了。
取完了料子回去房间的时候，千寻突然转过身对着徐嬷嬷笑道：“嬷嬷也来了这几日了，千寻一直都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实在是有愧。”
徐嬷嬷人老成精，忙笑道：“四小姐这话说的，奴婢原本就是来伺候四小姐的。哪里用得着这样客气？”
“真的吗？”凤千寻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待得到了徐嬷嬷的肯定答复之后，带着一抹雀跃的道：“那千寻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徐嬷嬷能够答应。”
徐嬷嬷唇角的那一抹冷笑越发的明显了，表面上却是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屈膝道：“四小姐但有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凤千寻唇角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让徐嬷嬷几乎想要将方才说出来的话吞进肚子里。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千寻就将刘嬷嬷手中托着的盘子塞到了她的怀中，道：“久闻徐嬷嬷女红了得，这一件衣裳，不如就请嬷嬷代劳。”
徐嬷嬷眼皮直跳，下意识的就摇头道：“四小姐听错了，奴婢的女红实在是见不得人。”
凤千寻冷笑道：“嬷嬷是不愿意帮助千寻了？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每个宫女入宫的时候，女红都是必须要学习并且精通的。嬷嬷如此说，岂非是故意推搡，不愿意帮助千寻？还是说，嬷嬷觉得自己是伺候宫里那些主子的，我家祖母不配得到徐嬷嬷伺候？”
千寻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扣了下来，直将那徐嬷嬷扣得喘不过气来，赶紧屈膝道：“奴婢不敢，可奴婢也只会剪裁和简单的缝制。奴婢年纪大了，做这些精细的活儿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嬷嬷知道今日若是不应承了下来肯定是没办法交代的，只能答应做一些简单的无伤大雅的活儿。
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会让凤千寻松口，却不想千寻直接就干脆利落的答应了，甚至还赏了她一把银瓜子。
徐嬷嬷的手脚很快，不过才第二天就已经将衣服裁剪好了并且简单的缝制了一下。
千寻笑对着徐嬷嬷的手艺赞不绝口，纤细的小手轻轻的抚过那光滑的绸缎，啧啧称赞道：“嬷嬷的手艺果真是不错的。这件衣裳，就算是我见了，都喜欢得紧。想必，嬷嬷自己也很喜欢吧？”
千寻的夸奖让徐嬷嬷十分受用，带着几分傲然的道：“奴婢的每一件衣裳都是奴婢亲自裁剪缝制的，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这件衣服用的是雪蚕丝，熏了沉水香，奴婢自然不会不喜欢。”
千寻眼眸中笑意加深，亲手将衣裳叠了起来，放到徐嬷嬷的怀中，诚挚道：“既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件衣裳，就送给徐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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