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四场戏 青天朗
见到这前面拦路的三个不速之客,太子的脸又黑了,跟炭一样。
这大胆的,一下还来了三个!还都是蒙面持剑的!
这世道果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世道了。
太子色厉内荏,“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拦驾?”
“救人,或者杀人的人。”蒙面男子语气依然很淡,就像正在和太子爷谈论今天天气一样。
“谋杀当朝太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呵呵,所以,如果动手的话,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你敢?”
“你想试试?”
黑衣男子手腕一抖,脚步微动,龙泉剑便直直地朝着太子刺了过来。
太子倒也急中生智,伸手一捞,掐住了金小宛的脖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刀,顶在金小宛的身前,“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黑衣男子剑顿了顿,往上一偏,马车车顶就被劈了开来。
“放了她。”
“哈哈,笑话,放下你手中的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太子手上使使力,金小宛痛得面色一白。
“既然你非要找死的话,那就成全你吧,动手!”黑衣男子话音刚落,长剑迅速一翻划开了太子左右手的皮肉,太子吃痛先是松了左手,右手又被黑衣男子长剑一挑打落了匕首,仪态全无地滚落到了地上。
割开绑着金小宛手脚的布条,黑衣男子两手一捞,将金小宛抱进了怀中,确认了下她没有受伤后,阴沉地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太子,便往南走去。
太子的随从想要反抗,余下的那名高个黑衣人剑花一挽,悄无声息地将他们一排排挑翻在地,地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矮个的黑衣人则跟在后面,将地上那些人当球般踢了一脚又一脚。
眼看大队的官兵飞奔着赶来,三名黑衣男子互看一眼,齐齐跃上房顶,跳着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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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得精致典雅的厢房内,金小宛坐在四方桌前,面前的三位黑衣男子纷纷摘下面罩,抱着自己跑的这个是陈一鸣,身量矮的是金宇轩,剩下的一个,剑眉星目,面容清俊,不认识。
陈一鸣温声询问:“小宛,你有事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放心,我没事的,你们三个,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金宇轩及时接了口,“姐,是这样的,一鸣哥今天带我见淋漓公子,正切磋武艺的时候,有人来报你被太子抓了,我们就飞奔了去了戏班救你,后来又说你被带走了,我们就想去劫车,后来淋漓公子说要做些准备再去,我们便穿上夜行衣又蒙了面,后来就那样了。”
好吧,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之前陈一鸣确实答应金宇轩要带他见那淋漓公子的,没想到就在今日。
而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竟是传说中的‘索命无痕剑淋漓’的淋漓公子殷淋漓!
金小宛顿时有些激动。
陈一鸣默默地挡在了金小宛面前。
“呃……你干什么?”
“你的眼睛可不要乱看。”陈一鸣凑近了些,低声警告。
金小宛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人家淋漓公子救了我,我怎么着也得道个谢吧。”
“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我知道你救了我,可他也冒着生命危险帮了忙,我理当谢恩不是?”
“他是我师兄,帮忙是应该的,不用你谢。”陈一鸣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你让开。”
“不让。”
“不让?不让我也不想看到你了。”
陈一鸣立马声音阴沉,话说得斩钉截铁,“师兄,京都不需要你了,你赶紧回玉渊,现在,马上,以后都不要来了!京都的事我来做便是。”
淋漓公子勾着唇角笑了笑,摸了摸金宇轩的头,又走上前来,搭着陈一鸣的肩,对着金小宛乐呵一笑,“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说罢,拉了金宇轩,出门去了。
淋漓公子走了,金小宛倒也不故意气陈一鸣了,温和地笑着跟陈一鸣道谢,软语哄着别扭得不行的陈大公子。
待到陈一鸣不生气了,两人正聊天喝茶,金小宛却突然想起一事,便怒目看向陈一鸣,“今儿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来闹事的是太子?你该不会故意要坑害秦修苏恬恬吧?”
陈一鸣急了,“小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再不知分寸也不可能坏了你的事啊。”
金小宛不信的看着他,“这可难说,你小肚鸡肠起来谁也说不准。”
陈一鸣满头黑线,委屈了。
缓了缓,金小宛也不继续呛他了,“是不是你安排的人压根没上场?太子那一出完全是意外?”
陈一鸣满面笑容又回来了,“是。”
“唉……那你安排的人是谁?”
“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无须知道。”
“……不是说都是你的朋友吗?”
“以前的朋友而已,我现在可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品行高洁,为人磊落。”
金小宛又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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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经过太子事件一闹,金小宛再回金家就有些提心吊胆,这太子,能饶了她吗?
虽说陈一鸣是千保证万保证,不会有事,可是金小宛怎么也放不了心,这可是太子啊,还是心胸狭隘眦睚必报的太子啊,把他打了还伤了,这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忐忑不安地在家中等了两天,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也没有官差来金家拿人,派去戏班打听的钱多多带回的消息也是一切太平。
而且,秦修与苏恬恬倒因此事冲破了心结,苏恬恬这些日子天天衣不解带将他悉心照料,秦修躺在床上则是眼泪哗哗,直道此前辜负了苏恬恬一片深情,今后必定尽力劝说母亲放下仇恨接纳她,这两人一时之间倒是你侬我侬,情意无限。
金小宛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早该相信陈一鸣的,以至白白担了这么久的心。
第四场戏开演的时候,金小宛乔装改扮后再次进了春喜班。
当然这一次,不可能再用之前那一身装扮了,这次金小宛换了一身短打裤褂,带了个方帽,又用之前从戏班里要来的色油抹脸换了肤色,看上去像个大户人家的书童小厮,这才带上同样装扮的钱多多出了门。
先是去春喜班后厢房看了秦修,见那两人眉目间俱是缠绵,说话间流露着化得出水的温柔,金小宛了然一笑。
这秦修倒是不好意思了,白净的面皮上飞过一抹红晕,金小宛对同样害羞的苏恬恬眨眨眼,什么也没说,笑着出了门。
这一场戏,是最后一场,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原故事的结局,名为《诉情金殿翻冤案,青天朗朗叹前缘》。
说的是秦天朗金殿痛陈冤情,天子大怒,下命彻查,这才将原绣庄管事与族叔山匪合谋杀害秦子言,后又贿赂官府想要杀害柳氏母子的事情给查了出来。天子大骂之下,赐下尚方宝剑,命钦差御史将所有犯案人员一并捉拿归案,最终青天朗朗,多年冤情得以昭雪,柳氏欣慰痛哭。
冤案过后,秦天朗为官上任,惩恶扬善,明辨是非,成为众口相传的秦青天,多年以后,在一处破庙中,年过不惑的秦天朗与出家为尼的苏芙相遇了。
破庙,光线昏暗,前来避雨的当朝一品尚书秦天朗步入庙中,一身素净青衣尼姑打扮的苏芙跪坐地上,口中喃喃诵着经文。
秦天朗:这位可是……苏小姐?
苏芙脊背一挺,并未回头,继续诵经。
秦天朗:你如何这般?竟已……出家为尼?
苏芙:因种恶因,得了恶果,前生无力,只盼来世。
秦天朗:你这……又何苦。
苏芙:愿来生,孝顺父母,美满姻缘,心无挂碍,一世安康。今世,我是不能了,便这样罢……
哀婉的丝竹声再次响起,青衣的苏芙步入幕后,一身官服的秦天朗伫立台中,一曲伤情小调悠悠唱起:
今世的情和愿,
来生的爱和缘,
我不求你荣华富贵鲜花着锦,
只盼你一生安宁彼此无仇无怨,
三亩的薄田,
你耕我织,
粗瓷的碗筷,
举案齐眉。
任春夏秋冬天地变,
皆是海枯石烂不悔心。
……
雅间里的秦修握紧了白布吊着的手,金小宛睇了一眼,很是满意。
陈一鸣坐在一旁滋溜溜地喝着茶,不屑地瞥了瞥秦修,“小宛,事情都准备妥了,下一步,便都开始动了吧。”
“嗯,让他们都动起来吧。”
秦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金小宛笑得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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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班戏演完后,满京都开始出现各种传闻,说是春喜班的新戏《苏与秦》说的就是二十年前苏地秦由身死一案,只是那案至今尚未翻出,秦由家眷和腹中骨肉生死不明,如今却又被人借戏传唱,想来是秦由不甘枉死,这才被他人得知。
又有说法说是这新晋花旦苏芙并非京都之人,苏芙姑娘本名入戏,跟此戏应是大有渊源,看年岁估计是秦由的遗腹子,如今长大成人,想要借戏为冤案昭雪。
还有说法就是太子前日京都被刺,听说也与这苏芙姑娘有关,据说太子戏班抓人,还打伤了一个书生,最后却被剑客侠士给截住了,莫不是这太子殿下也与秦家冤案有所关联?
一时之间,传言越传越不靠谱,太子心下冤得不行,又有口难辩,气得在府内大砸大骂。
京都贵人也纷纷猜测,一桩二十多年前的冤案如今被翻到眼前,而且群情汹涌,众怒四起,这幕后到底有多少推手,是不是谁又要倒霉了?
春喜班的戏仍然日日上演,传言越演越烈,不断有人来问不直班主此事是否就是秦由冤案,不直班主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只是听一个姑娘讲诉,还以为是一桩已结的冤案,当时因喜欢这故事曲折,才写成戏排了出来。
第三日,陈一鸣差人来告诉金小宛,御史的折子递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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