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娘的心
解决了找掌柜这件大事，金小宛一下子心情特别美好，早早地拉着钱多多回了金宅。
金兆荣常年在外跑生意，一年难得回来两三次，不算大的宅第里住着自己的娘亲弟弟和徐姨娘母女。
刚迈进内堂，就看到徐姨娘一脸眉飞色舞地跟娘亲说着话，看到金小宛立马住了口，接着又扯开一个满脸灿烂的笑容，对着金小宛说道，“大小姐回来了啊，今日铺子里生意可好？”
看着徐姨娘那张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金小宛故意笑得欢快，“铺子里的生意岂能不好，今天铺子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货都快卖光了，刘叔回来没有？得让他赶紧帮我去订货。”
正说话间，庶妹妹金小桔也走了进来，“姐姐长得这么好看，生意怎能不好？听说铺子里原来的掌柜走了，宛姐姐找到合适的掌柜了吗？”
妹妹金小桔笑得很甜，话却说得很讨厌，她们两姐妹从小就不大对付，那间铺子还在金兆荣手里时，金小桔没少去拿衣服，现在却是不能了。
感觉着金小桔话里浓浓的讥讽，金小宛很是有点烦躁，她不大喜欢跟这对母女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彼此平时都是能避多远避多远。
“不劳妹妹费心，早就找到了，新掌柜虽然为人年轻，但家里可是在苏地世代经营绣庄呢，铺子的生意我可完全省心了”
“小宛，你已经找到新掌柜了？娘亲余淑香一脸担心，有点不大相信。
“娘亲放心，已经找到了。”
“新掌柜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对成衣绣品熟不熟悉？是否稳重可靠？”
“新掌柜姓秦名修，是今年落了第的举人，年龄不算大，约摸二十来岁，但对铺子里的生意很是熟悉，打理起来应该问题不大的。”金小宛自己说得也有些心虚了。
“嘻嘻……原来是个书生……姐姐你莫不是还惦记着原来那个刘公子”，金小桔好像毫无心机地捅着金小宛的伤疤，笑得天真无邪的样子。
“小宛，虽说你被退了亲，但是天下好男子还是很多的，何必总惦记着那个负心人呢，你放心，夫人定能再给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徐姨娘话说得很是诚恳，眼睛里的嘲笑却有些不是那么回事。
“谢过姨娘和妹妹关心了，娘亲，我忙了一天，也累了，你们继续聊着，女儿告退了”，金小宛撇撇嘴，甩下那对母女往内院走。
走进内院，弟弟金宇轩正在院子里练武，耍着一根□□忽地一下跳过来，又忽地一下跳过去，很是厉害的样子。
金宇轩是金兆荣唯一的嫡子，同金小宛都是原配夫人余淑香所出，今年十岁。他不同于金小宛，从小对金家做生意赚钱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倒是一直渴望着能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对习武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
金小宛的外祖母总是一脸骄傲地说，金宇轩继承了外祖父余将军的志向，所以不顾金兆荣的反对，金宇轩才五岁时，就让舅舅给他请了教习武术的师傅，教他习武。
没想到当时还是小娃娃的金宇轩竟然坚持了下来，而且不论寒暑，每天如一，这一点，金小宛自愧不如，除了爱钱，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坚持过什么东西。
“姐，你回来啦。”金宇轩甩了一个漂亮的枪花，收住了脚。
“怎么不高兴了，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揍他。”金宇轩握紧手中的□□，小脸上表情很是严肃。
“我哪有不高兴了，就是有点为生意的事情头疼。”金小宛摸摸弟弟的头，很是窝心。
“都说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躲开金小宛乱伸过来的手，金宇轩甩了下手中的枪，将□□进了土里。
“姐，你是不是还因为那个刘诚退亲的事而伤心难过，哼，要不是娘亲拦着我不准我出门，不准我动手，我定去狠狠揍他一顿。”
“不是了啦，小小年纪，瞎猜什么，还有，不准随便打人！你姐姐我是嫁不出去的人吗？用得着心心念念那个姓刘的吗？我早就忘记这件事这个人了。”
“是吗？”金宇轩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姐我骗人吗？”金小宛不爽了。
“那好，姐，下次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去揍得他躺大街。”金宇轩拍着胸脯承诺，信誓旦旦。
“小轩轩……姐姐真是太喜欢你啦。”金小宛感动地就要伸出魔爪，金宇轩逃得飞快。
晚膳过后，余淑香过来看女儿。
“小宛，娘这几天找个好几个媒人，城中有不少合适的少年公子，其中不乏模样性情都出挑的，你要是中意，就给你把亲事定了吧。”
“女儿都听娘亲的，娘亲您做主就好。”
“小宛啊，都怪娘亲没给你挑好人家，害得你现在被退亲，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虽说刘公子是个不错的，但咱也不是非他不可，退了就退了吧，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说着便拿出一张名单，对着上面十几个人名挨个介绍下来。
“这个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陆公子，相貌周正，为人也温和可靠，虽说不认识几个字，但过日子也不靠那个，陆夫人性子也好相处，好说话，你要是觉得不错，娘就让你刘叔去打听具体点……”
“还有这个，是在衙门当差里的王督头，是徐姨娘的表亲，今儿她找我就是说这个事，听说为人忠厚老实”
“这个李公子……”
……
过了好半晌，余淑香才介绍完了名单上各家公子的情况，接着便一个个点着看女儿的反应。
名单上的人虽然十有八九都是做生意的，但还是有几个读书人的，而这其中，还夹杂着两个找续弦官老爷。
无论这些人到底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有意说正妻的，从这一点看来，余淑香虽是落魄的官家小姐出身，但某些原则还是非常坚持的。
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给人做妾，即便日子过得苦点，即便只是末流商户，也没关系，至少心里要过得安心。
金小宛感觉到娘亲的用心，但也有些头疼。
里面有几个做生意的公子她其实听说过也见过，不管媒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本人实在很是勉强，且私心里，她并不想挑个经商的过一辈子，就像自己的爹，一年到头几乎不着家，回家了还要去妾室房里流连。
“娘，您选吧，我也不知道怎样才好，女儿其实并不想嫁人，只想守在您的身边，好好孝敬您，过一辈子。”金小宛说得真心实意。
“小宛啊，娘知道你的心思。”余淑香叹了一口气。
“咱们是商户之家，好亲难求，娘也知道，你一直想要嫁个读书人，所以被退了亲才会那么难过，只是……唉，算了，这事也不能太着急，娘慢慢给你挑。”
金小宛扑进余淑香的怀里，伸手抱紧了她的腰，声音闷闷的的。
“娘……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小宛，不嫁人，你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女儿可以自己做生意，多开几间铺子，买些宅子，置些田地，自己养活自己。”
“傻孩子，女子独自生活岂是那么容易的，嫁了人，生意还可以继续做，而且，娘也放心些。”
“可是许多女子嫁了人还不如不嫁。”
“所以娘亲才要给你挑个会心疼人的好夫君，家贫一点也无所谓，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世上哪有这样的男子？”
“是啊，世上哪有这样的男子。”余淑香感伤了。
“娘……对不起。”
“你这个傻孩子。”
“娘亲，如果娘亲选的那个人女儿不喜欢呢？”
余淑香摸了摸女儿乌黑光泽的头发，心口发酸。
“不喜欢咱就不嫁了，有你娘亲和舅舅在，你爹不敢乱做主的，娘这一辈子啊，没什么别的心愿，只盼你和轩儿过得好，过得开心，娘就知足了。”
“娘……”
****
那日仔仔细细将新掌柜的事情向余淑香交代清楚后，余淑香这才明白女儿并不是受退婚事件刺激，一冲动之下才决定的掌柜人选。
心顿时放下来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非要抽空亲自去会会秦书生。
秦修果然有两下子，才三两天的功夫，铺子里的生意一日旺过一日，金小宛点着一天天多起来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带看人的眼光都格外温柔。
在秦修的提点下，金小宛又请了一个裁缝和一个帮工，是两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做生意也很是娴熟，之后又调整了货品，主要经营精品成衣和昂贵布料，将原来的普通成衣份额逐步减少，铺子的经营日渐走向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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