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以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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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画面一转，只见男子扶起女人，用袖子为她擦干额上汗水，撩去粘黏的乱发，女人的真容就此现于屏幕。
晓阳不禁暗赞道，这女子长得真好看，比小红妹子还好看！
男子与女人神情相视良久，女人的表情重又扭曲起来，想是疼痛复发。
男人臂弯紧紧环住女人，两滴清泪在他眸中滚来滚去，不知他是喜是悲。
只听他泫然道：“雅诗，我们的孩子快要出世了！”
那叫雅诗的女子也泪眼盈盈，极力忍住疼痛道：“是啊！男孩安静，可这女孩太调皮了！”
男人忍泪笑道：“一个闹一个静，正好，正好！”
雅诗点点头，半身埋进男人的怀抱中道：“卓钊，你后悔吗？”
说到此处，晓阳转头望了望身边男子，心道：原来你叫卓钊。
屏幕上卓钊点点头道：“我后悔极了。我们落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我的愚蠢造成的。萨汀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我，你也是。还有我们的孩子……”
晓阳听到“萨汀”二字浑身一震，愈加凝神于屏幕。
只见雅诗伸指压在卓钊唇上，泫然道：“我说我不会原谅你，是恨你固执己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知道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爱人，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原谅你的。假如我们侥幸活下来，我会对我们的孩子说，你们的爸爸是一位试图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他们会崇拜你，学你走路的样子，说你说过的话。我……”
腹中剧痛扰得她紧皱眉头，缓了缓续道：“我只怕我们没有这个机会，孩子们也没有……”
卓钊拿开她的手激动道：“不会的，不会的！”
正欲往下说，雅诗忽而弓起身子，双腿之下流出一汪污水来，有气无力道：“我羊水破了，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你快帮我接生！”
卓钊应了一声，手慌脚乱地走出画面，片刻之后端来一盆清水。
接下来的内容最是让晓阳匪夷所思，只见卓钊从雅诗双腿之间抱出一个婴儿来，喜道：“是姐姐！”
复而又抱出一个婴孩，欢声叫道：“这是弟弟！”
说罢掏出小刀将两个婴孩的脐带割断，将二婴递给雅诗道：“看看你的孩子！”
雅诗抱过孩子，看看姐姐，又看看弟弟，目光定在两个孩子身上，一寸都不肯移开。
晓阳忽而觉得那目光好生温暖与熟悉，仿佛自己便是在那目光之下长大，心中兀自纳罕。
忽然“嘭”一声大响打断他思绪，抬头一看，只见屏幕上多出二男一女。
那两个男人长着同一副面孔，皆是鸢肩豺目，紫须蓝发，是一对双生子。
那女人冷酷阴鸷，吊眉尖颌，一身紫衣，看也不似好人。
晓阳不由自主站到了雅诗与卓钊一边，暗暗为两人担心，此时突然脑中一个激灵：两个婴孩哪里去了？
再看雅诗身底草席露出四只小脚，心中便即了然：原来她把他们藏到了身下。
紫衣女人指着卓钊似笑非笑道：“秦卓钊，我真佩服你啊！亲手杀了自己兄弟，你还能苟活到现在，脸皮是不是太厚了点？”
晓阳听言又一凛：原来他也姓秦！
秦卓钊啐了一口道：“要杀就杀，别浪费唾沫！”
紫衣女人佯装惊诧，与身后双生子对望一眼道：“北境之王就是霸气，这一声儿吼过来，我们都要吓得尿裤子了！”说罢三人一齐高声怪笑。
紫衣女子笑罢忽而面色顿变，龇牙裂目道：“据说北境之王骨头比石头还硬，我倒要看看硬不硬得过我的千伏魔电！”
说罢五指成爪，在空中虚挥两下，两道紫电应声落下，秦卓钊最后一刻伸出手，正对雅诗，那紫电一落，他立时毙命，可手臂仍旧平直伸出。
雅诗惨叫一声，便要伸手与卓钊的手相握，却冷不丁被双生子一人一脚踢在腹部，滚了两个圈子倒在原地，返身紧紧护住两个婴孩。
双生子之中其中一个指着雅诗道：“你一直是个没用的人，所以才能活到现在。不过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和秦卓钊染上关系，我们还能容得下你？”
说罢身形一闪，眨眼间纵到雅诗身前，在她颈上一敲，雅诗顿时便没了声息。
晓阳屏住呼吸，心道：这两人用的不正是咒术吗？紫衣女子使的是落雷咒，而双生子用的正是幻形咒。
他忽然想起那两个婴孩，便紧紧盯着屏幕左下角，盼望那他们不要被歹徒发现。幸好那三人见秦卓钊与雅诗已死，便没再多作停留，闪身离开。
画面到此结束，秦卓钊一挥手将屏幕收回。
晓阳见他满面泪痕，也暗暗替他伤心难过。
悲伤过后，心中难免沉疑：那三人为何要杀他？两个婴孩的下落如何？他如何到得此地？
心中千般疑虑悬而未决，遂问道：“秦大哥，那些是什么人？为何对你和你夫人下此毒手？”
秦卓钊正色道：“杀我的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他们杀了的是谁。”
晓阳纳罕，不知他此话何意，心道：被杀的不就是你自己和你夫人吗？
只听秦卓钊顿了顿续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两个婴儿下落？”
晓阳提了一口气忙道：“自然想！”
秦卓钊面上暗暗浮上一层喜色道：“他们都活下来了。”
晓阳方才舒了口气，接道：“那他们现在怎样？”
秦卓钊望着晓阳，眼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来，一字一顿道：“那个男孩……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晓阳听到秦卓钊如是说，当即侘傺失神，眼珠伴着眼泪在眶中滚来滚去，不知作何表情。
听韩婶说，他刚刚出世便被父母抛弃，用棉布裹着放在耕丁客栈门口，韩婶遍寻晓阳的父母无果，只好自己抚养。
晓阳只道他的父母是因为自己是个头顶没有投生轮的怪孩子才将他抛弃，如今开来，自己的身世大有可疑之处。
明洲世界的人口繁衍更迭，历来实行“接引制”，即各家各户到了适孕的年纪便制一只孔明灯，下面吊一个篮子，书上对婴孩面貌、性格等等希冀，写成纸条放进篮子，再将灯放上天空。
隔日那盏灯便会飞回，吊篮里面便躺着一个呱呱啼涕的婴孩，其面貌与性格与纸条上写的丝毫不差。
反之，如果有人过世，则只将尸首厝置在门外便可，睡梦二仙闻到气味便会前来引渡。只不过除了晓阳，世间尚无得见二仙真容的凡人。
秦卓钊缓缓走到晓阳近前，两行清泪适时淌下来，口中叫着：“我的孩子……”便把晓阳轻轻抱在怀里。
晓阳顿觉一股混杂着酸楚的甜蜜流遍全身。
他从未体味过父爱，更没妄想会有父子重逢的一天，这般猛然多了一个父亲，他心中既激动又尴尬，两种情绪相互缠绵纠结，让他不知所措。
正当他快要沉浸在秦卓钊的父爱中时，忽然想到一事，大力推开秦卓钊道：“婴孩的面貌与成人相距甚远，你如何断定那男孩就是我？”
秦卓钊急于证明，声音震颤道：“就凭你额心没有投生轮。你想想，你还见过和你一样的人吗？”
晓阳不假思索道：“有，我师父无名！”遂将自己偶遇恩师、初学咒术的事情一一道来。
秦卓钊面上挂了一层失落，喟道：“除了投生轮外，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我说仅凭感觉，凭眼神，凭抱着你时心里涌现的幸福，你也不会相信我是爸爸，是吗？”
他侧过头悲伤地望着晓阳，那眼神正与他死前望着雅诗的眼神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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