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游
太阳光毒辣辣地往人身上射,郑酌眯着眼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他刚刚一定是丢脸了。
郑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抓狂了,他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歇也歇够了,郑酌折回树下拿了包裹就准备接着往前走。
那两位仙长根本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停下。
郑酌拿不准,这是叫他们一直走,直到走不动的意思?
他总是不能完全将自己带入这个世界,但如果从这个世界的角度上讲那么想确实合理。
那两位仙长应该一直在看着他们,只是他们看不到那两个人。
这石梯上应该有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自从踏上这石梯,他都没有觉得渴了或是饿了,也没其他的生理需求,就是觉得累。
要是不会累就好了,郑酌叹了口气。
越走到后面人越少,提脚也越难。郑酌好像知道他们是怎么辨别那个人是否已经到达极限了。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累了,郑酌感到全身都被一种气压着,压根喘不上气。每走一步都是一层磨难,但当他又多上了一层台阶后,就会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那一瞬间耳清目明了许多。
郑酌停住了脚步,他身前身后都已经没人了,那些人已经被带下去了。
郑酌随意敛了衣裳,他盘膝坐在石阶上。
临近半夜。夏天的晚上倒也不觉得冷,有风吹来叫人神清气爽。
郑酌俯瞰下去,从这可以看见朦胧的灯火。往远了看是山连着山,树扯着树。
他从没看过这样的景象,夜里看山河与白天或是日出时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席卷了郑酌的内心。
他兀自看了会,那只鹤妖落在他身边。
谁都没开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树。
孟清棠挥了挥翅羽,问道:“你还行吗?”
郑酌知到他在问什么:“爬不动了。”
他突然转了个身:“这位仙长,我想问问你们这石梯有尽头吗?”
孟清棠:“当然有啦。”
郑酌一脸不可思议:“那有人爬到顶过吗?”
孟清棠跟看白痴似的看他:“怎么会爬不到顶。你们今天是在阵法里,爬的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石梯。”
面对一张鹤脸,郑酌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那张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仙长是来带我离开的?”
“不然呢?”
话音刚落,郑酌眼前的景象就已经变了。他们站在一座屋前,四周都是这样的小屋子。
“你今晚就住这,明日辰时正会有人来叫你们去进行下一项考核的。”
是翅膀挥动的声音,孟清棠离开了。
郑酌伸手推开院门,坐在院中的两个青年同时抬头看向他。
其中一人穿着白纱罩黑策衣,长发高高束起,眉心有一点朱砂将他的冷峻气息稍稍化解。
另一人面容清秀优柔,半披着发,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织锦缎,上面绘了白竹。
郑酌木然,怎么没人告诉他里面还有人。
谢昀杉和季蘅正喝着茶款着闲话呢,门突然就被推开了,他俩吓了一跳。
季蘅稳重些:“这位公子,你这是走错了?”
这里的院子都长的差不多,刚开始确实容易弄混。
郑酌颇为尴尬,他提起手上的包裹:“没,我刚到。一位仙长叫我来这住。”
那鹤是仙长的吧?
“哦哦。”谢昀杉站了起来,马尾甩了甩。“我知道了,你是第三个人。”
他指着最左边的屋子,“其他两间我和阿蘅已经住下了,你就住那间吧。”
郑酌道了谢,将院门关上,拎起他的小包就进了屋。
谢昀杉在那朝季蘅挤眼睛,季蘅也是十分的好奇。
郑酌屋子门没关,他俩挪了过去。
季蘅敲了敲门:“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呀?”
郑酌背着他们在喝水,听到敲门声他将水杯放下了。
“我姓郑,郑酌,小酌一杯的酌。二位怎么称呼?”
他转过身,笑得很甜。
季蘅一下子就被击中了内心,好乖的小孩。
郑酌尚且青葱,皮肤细腻,看上去有些苍白,眼尾下垂,脸上还有些软肉。
“我叫季蘅,他是谢昀杉。”
季蘅扯着谢昀杉跨进屋内:“我们应当是比你大些的,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们便好。”
谢昀杉点了点头,他怕季蘅跑题了,伸手扯了季蘅的腰封。
季蘅拍了他的手,话头一转:“郑公子,你应该比我们都小些。要不我们叫你小酌吧,这样显得亲切些。你是刚刚才从阵法里出来吗?”
郑酌被他们热切的目光吓到了,他笑的不大自然:“应该不算吧,我还在那看了好久的星星。”
“哇~”
得到答案谢昀杉和季蘅眼睛攸的就亮了,这是个天才啊。
“郑酌你好厉害啊!”
谢昀杉凑上前去,将手搭在郑酌肩上,热情道。
郑酌有些不太习惯,但他也没做出什么动作,就任谢昀杉这么搭着。
他勾起个笑:“谢兄怎么这么说?”
谢昀杉也不遮掩:“那石梯叫扣门梯,专门用来测天赋的。爬得越高就证明你的灵髓品质越好。”
郑酌面上一僵,但他很快就遮掩了过去。
他能想到那石梯肯定是有什么用处的,但没猜到是用来测天赋。草率了些,他刚刚应该折中取个说法的。
季蘅和谢昀杉没察觉他那一瞬的不对,恭喜他几句也就离开了,毕竟明日还有事。
郑酌关了门,他来时是一腔孤勇,如今却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倒也不是怕了什么,只是确实需要筹谋一番。
不管进外门还是内门都肯定会有人问他是从哪里来的,到时候他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了吧。
许多细节问题他都没有想过,郑酌揉着眉心,当初下决定下的莽撞,现在后患暴露出来了。
五洲之内鬼怪横行,妖物遍地。要是没个具体来处,他怕他会被当做什么东西给抓起来。
其他的还好,万一被误认为是魔就不好了。
两年前那次五洲大战将魔妖两族分了出去,妖族一直同人族有来往,但魔族就不是了。魔族那边被严密管控,一直防着他们溜到人族的地界上来。
魔族食人可增长修为,也可伪装成人,在人族居住。虽一直严防死守,但还是时不时会有魔族闹事。
郑酌只觉头疼,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说他的来历。
如实说的话,他是信了,但别人可不一定信,他这几日看的东西里从来没有过他这种情况,甚至这儿的话本里也不会出现这种说法。
真叫人头疼,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身份冥思苦想。
在他生活的世界,三千年前是割据混战。在话本里,三千年前是人妖魔三族混战。
他穿进来的时间尚早,离三族混战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
不论是话本里还是话本外,三千年前的五洲,南洲是最乱的。
三族结界在南洲,边境处人妖混居。那边对户籍的管理最为松散。
郑酌在思考说自己是孤儿的可行性。
可行性很低。
倒不是他自吹,郑小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半分苦都没吃过。养了一身细皮嫩肉的皮囊,这谁看了会相信他是个孤儿呢?
当真头疼。
要不说自己也不记得了?
郑酌用力捶了下桌,桌子看着到没什么损伤,他的手是捶疼了。
麻了。
郑酌抱着手,眼泪都快点出来了。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郑酌扪心自问,好像不算,用错地儿了,倒辜负了当年的教书先生了。
“唉。”
郑酌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仍旧没想出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反倒越想越烦。
郑酌站了起来,他推开门。
外边月色不错,庭下如积水空明,枝丫的影子似水中藻荇。
他现在是真的在看星星了。
听说每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也不知道在真实的世界里他算不算是死了。
如果是的话,希望天上有颗星星是他,这样爹娘也能是不是抬头看看他。
唉,他直接就消失了,家里得多担心也不知道。幸好还有表哥,不然父亲和母亲可怎么办?
希望真的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吧。
想起明天应该还有下一场考核,郑酌也不敢再坐着了。
后面的是后面再说,好歹先养足精神去面对明天的考核。
再怎么心智成熟,他终究也还是个少年。
一夜之间换了个世界,换个大人都难捱过去,更何况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呢?
郑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还是睡不着,心里总想着事。
一会是从前家里的场景,一会是对未来的恐惧。
他烦躁的蹬了被子,在床上拱来拱一阵,实在烦的不行。半晌,他干脆起了身,倒了杯水。
看来今夜是睡不着了。
郑酌轻悄悄合了院门。
外面值夜的人瞧他出来了也没拦着他,就是同他说了声“不要走太远。”
郑酌朝他点点头,随意朝了个方向去了。
郑酌走到了一处竹林,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叫他心平气和上不少。
他折了枝竹拿在手中轻嗅,忽而听到一曲箫声。
那箫声凄凉,郑酌静静的听着,不免又想有些家了。回去的希望渺茫,怕是要此生不复相见了。
恍惚间他上前了几步,靠近那个夜里吹箫的人。郑酌虽及时停住了脚步,但还是叫人发现了。
那人声音冷得很:“今日来参加招生的孩子?夜深了,怎么不睡?”
是个年轻人。
郑酌以为自己打扰到了那人的雅兴,一时愧疚。
“抱歉,我并非有意。只是夜深难寐,无意听到仙长的箫声,心有所感。打扰到前辈了。”
郑酌作势就要退下。
那人突然有些急了:“诶,诶,你心有所感呐,那要不要留下来再听一曲?”
说完也不待郑酌回答便又吹了起来,这曲不似上一曲,倒有些静心催眠之效。
吹完,那人道:“快回去睡吧,明日就是第二关了。”
郑酌会意,谢过那人就往回走,倒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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