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生日快乐，百岁无忧
乔桥仰着头看乔东贴春联，不时给出意见，把春联贴的齐整。
家里只有乔桥一个独生女，很多年来贴春联的任务都是她和乔东一起完成的。
他们这边把春联贴好，另一边的刘静语也收拾好东西，往常惯例他们午餐都是要去外婆家的，然后晚餐再回自己家，这次也不例外。
外婆家并不远，乔东开车只二十来分钟就能到达，乔桥和亲人聚在一起，上辈子最后来不及看的人，今天全部聚齐。
也许是死过一次，乔桥变得感性很多，她在这样欢聚温馨的场景里，眼睛有些热热的。
她深爱每一个人，也难忘每一个人，多不容易，大家还能相聚在一起。
午餐很丰盛，乔桥在饭桌上嘴很甜，哄得几位长辈都很高兴，收到好几份红包，最后吃的很饱，她才离席。
乔桥坐在外面，无意识地翻看着手机，耳边是各家各户放鞭炮或是烟花的声响，抬眼望去，每户人家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越是这样的乡土人家，才越是有新年的韵味。
乔桥刷新了一下聊天框，沈淮序没有给她发消息。
往年的这个时候，沈淮序已经给她送了生日礼物。
倒也不是多期待物质上的赠予，毕竟那个时候乔桥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只是被另一个人放在心上，被重视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罗希都给她送了礼物，可沈淮序却没有动静。
乔桥合上手机，盯着脚边的野草，心想也没有关系。
也许他只是一时忙忘记了，毕竟沈家的排场乔桥比谁都清楚，今天沈淮序大抵会在各路宾客间来回斡旋，觥筹交错。
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自己从来没有提起过。
乔桥轻轻舒了一口气，觉得也没有关系，毕竟这辈子她才和沈淮序认识多长时间。
直到从外婆家回到家里，乔桥的手机也一直是静默状态。
虽然晚上的年夜饭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人，但过年的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刘静语一回到家就开始忙活起来，准备很多食材。
乔桥今天是有正当理由不学习的，也在厨房里帮忙切切菜之类的。
几道菜忙活起来也很是麻烦，乔桥看着刘静语游刃有余，对比自己仅有的几次做菜经历，想起那手忙脚乱的场景，真真觉得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上帝为她关上了做菜的门。
却为她打开了吃菜的窗。
乔桥在厨房几乎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边吃边给刘静语竖起大拇指，她始终觉得妈妈的味道很独特。
好像吃的不再是美食，而是情怀。
年夜饭几乎次次都是那几样菜，但没有人会觉得厌倦，常看常新，相聚相亲。
四方的餐桌上，他们一家四口人各占一边，乔桥是下辈，自然坐在最下方。
上辈子的很多年，都是沈淮序坐在她身边。
乔桥尝了一口鱼肉，很好吃，但是被鱼肉里一根小小的刺扎了一下，她吐出来后喝了好几口水。
以前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因为沈淮序会在她动筷之前给她夹好所有她爱吃的菜，鱼刺也会耐心挑好，放进她碗里。
乔桥戳着碗里的青菜。
不知道沈淮序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在和某路亲戚举杯邀明月？还是独身站在落地窗外看万家灯火。
乔桥的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看过去，刘静语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吃年夜饭还走神啊？多吃点菜。”
乔桥笑了一下：“没有。”
她举起杯子，和家里人挨个碰了一下，笑着说：“祝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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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还是乔桥记忆中的无趣。
她撑着下巴，剥着沙糖桔，机械地塞进嘴里，其实她已经有些困了，但出于守岁的缘故，还是坚持着。
奶奶已经去了上面邻居家打牌，这几乎是春节必备的娱乐节目，街坊邻居聚在一起玩乐。
父母也出门去走街串邻，乔桥嫌冷，没有跟着一起去，但家里也不是只剩了乔桥一个人。
炭火盆前还有她一个亲戚家的弟弟，就住在她家上面一点，十岁出头，可能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会下意识地跟着大孩子，见乔桥看过来，弟弟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他摊开手机界面，笑嘻嘻说：“乔桥姐姐，跟我一起打游戏。”
乔桥看了一眼，是这年很流行的一款枪击游戏，她摇了摇头：“你玩吧，我不玩，这是小孩子玩的。”
弟弟失落低头：“好吧。”
“姐姐明明也是孩子，就比我大一点而已。”
乔桥眯了眯眼睛，盯着他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来自十年后。”
表弟看着乔桥的眼睛，非常轻蔑地继续打游戏，“切”了一声：“你要是二十多岁，那我还一百岁嘞，我一万岁！”
乔桥笑起来，不发一语。
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说出口，不过也没有人相信。
乔桥伸了个懒腰，看手机里的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五十八，春晚也来到了最末声。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烟花炮竹声也渐渐响起。
乔桥刚想出门看一下烟花，手机突然响起，她低头看去，来电人是沈淮序。
此时此刻身边没有长辈在，乔桥心尖动了一下，轻轻按上了接听键。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沈淮序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很温柔：“因为现在是新年，所以想和你一起过。”
乔桥也缓缓笑着：“可我们现在离得很远，没有办法一起过的，除非你会瞬间移动。”
可沈淮序顿了顿，轻声说：“乔乔，出门。”
乔桥的心像是被人重击一下，“砰”地一下来回荡漾，她不自觉握紧手里的手机，步速很快地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却只见到空荡荡的走廊。
黑夜被万家灯火点亮，可乔桥面前却没有出现那个人。
她低声说：“什么啊，出来以后外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沈淮序闷声笑着，声音很轻：“嘘——”
乔桥轻轻蹙眉，不太懂他的意思。
沈淮序的声音在手机那段传来：“倒数十秒。”
“十。”
“九。”
……
“三。”
“二。”
“一。”
十二点整，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刹那，整个桃溪村的夜都被骤然升起的烟花照亮。
从乔桥的角度来看，无数烟花从对面的人家绽放，在天边留下浪漫而夺目的痕迹，同一时刻，数不清的孔明灯自低空升起，与烟花相互映衬，驱散无边的黑暗。
乔桥入目所至，小桥、流水、烟火、明灯。
无数艳丽璀璨的焰火绽放在她瞳孔里，整个天际都是沈淮序为她点燃的光明。
家家户户的人都跑出来欣赏这一场烟花盛景。
他们谈论、欢呼、祝福、相聚。
整个桃溪村的人都看了一场盛世的烟花。
却只有乔桥知晓，这场烟火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现在是十二点整，乔乔，也许你不相信，我无数次感恩过今日的存在，因为它创造出了你。”
“每一盏长明灯都写上了我的祝福，乔乔，要一直平安快乐、顺遂无虑。”
沈淮序靠在对面人家的青墙边，隔着一片田野的距离，隔着生死的相距，隔着数十年爱欲缠绵、矢志不渝的情意，看向另一端的乔桥。
也不知怎么，他红了眼睛，沙哑说：“生日快乐，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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