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原来沈淮序一整个下午，都在忙这些事情。
乔桥看着他被风吹散的笔记本，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沈淮序，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她身边。
“在看什么？”沈淮序轻声问。
乔桥很快收回眼神，把随手拿着的书翻了翻，低声说：“找资料。”
沈淮序轻轻点头，只是目光触及她手中书本的封面时，微微挑起眉。
《摄影美学的必修课》。
难道乔桥是想找个解闷的东西？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乔桥就把书放回去，转身离开了。
沈淮序回到自己的座位，单手撑着头，静静望着乔桥的背影。
这样平静的时光，他和乔桥似乎很久都没有过了。
他缓缓翻开自己画的乔桥，不同情态，不同动作，同一个乔桥。
有些话乔桥并不愿意听，所以他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用别的方式表达。
说不出口的情话，只能用画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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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轨迹延续了一段时间，沈淮序大概是摸清了乔桥每天去书店的时间，总能恰到好处地在小区下面的长椅上等着她，乔桥在书店待多久，他也会留在那里多久。
他们几乎不交流，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彼此都知道，另一个人就在那个位置。
沈淮序几乎就是选定了那个位置，乔桥抬眸就能看到的地方。
偶尔眼神交接的瞬间，他总是轻轻笑一下，乔桥却很快移开视线。
直到时间进入八月份，竞赛在即，学校要求他们提前在校内进行汇报，提前演练一下，乔桥准备充足，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汇报当天，乔桥起的稍微有些迟，但也不打紧，因为时间定在九点半，她尚有余地。
昨晚预报说会有大雨，父母还提出送乔桥去学校，但是因为那个时间他们都已经去上班了，乔桥不想麻烦他们，就说自己去学校。
没想到拉开窗帘，外面的雨会下的那么大。
几乎是不断绝的雨滴连续下落，豆大的雨点落在地面，溅起水花，地势低平处已经有一层积水，而且风还很大，乔桥看行人的雨伞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大概率是台风过境的影响。
乔桥收拾好东西，看着楼下的行人，连手上的伞都很难握住，风雨交加，实在困难，她只能在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上叫车，只是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单。
可能是这里和学校距离太近，大部分司机不愿意为了一个起步价来回跑。
在第三次尝试失败后，乔桥找了一把最大的伞，准备自己走去学校。
走到单元楼的瞬间，却见到沈淮序已经站在那里。
乔桥脚步慢了几分，沈淮序见到她却很自然地迎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伞，轻声说：“外面雨很大，司机在楼下等着，今天和我一起去学校吧。”
乔桥想说不用，只是沈淮序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轻声说：“再不快点去，可能就要迟到了。”
乔桥望着雨幕中凝重的天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沈淮序笑了笑，如愿以偿。他撑开伞，等着乔桥一起走进伞中，乔桥顿了一下，缓缓走到他身边，走出单元门的瞬间，便有雨水席卷而来，被风吹得往人身上扑。
乔桥脚踝处很快感受到凉意，沈淮序靠她很近，雨伞完全往她那边倾斜，车就停在门外，沈淮序替她拉开车门，乔桥坐进去，才觉得与雨水隔绝。
沈淮序绕到另一边车门，也坐上后座，收好伞放在脚下的位置，他朝司机看去，低声说：“开车。”司机也发动油门，车辆平稳行驶。
车里格外安静，乔桥透着窗看向外面雨景，忽然觉得小腿处有些温柔触感，她转头看去，沈淮序半弯着腰，用纸巾擦拭着她脚踝处的雨水。
乔桥下意识把腿往里缩了缩，不过沈淮序也已经擦好，起身坐直了。
乔桥转头看他，想说些什么，只是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看，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
大概是注意到现在天气恶劣，担心她不好去学校。
乔桥接通电话，刘静语关切的声音就传来：“怎么样乔桥，现在雨下的大，你去学校了吗？”
乔桥应了一声：“嗯，已经在路上了。”
刘静语才稍稍放心，问道：“是打的车吗？”
乔桥沉默一秒，回：“是同学家的车，今天不好打车，我正准备出门，刚好顺路遇见了，他带我一程。”
刘静语轻轻点头：“这样，那他也住我们小区附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乔桥三言两语解释道：“刚搬来不久。”
刘静语：“那还是要多谢谢人家，毕竟这么大雨呢，反正也住得近，改天让他来家里吃饭吧。”
乔桥蹙眉，却听见身边的沈淮序轻轻笑了一下。
乔桥皱着眉说：“嗯，那就先这样吧，我看看资料准备一下，先不和您说了。”
电话挂断，沈淮序在一边淡淡笑了一下，轻声说：“好久没有见到妈……阿姨了，我也很想念她的手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淮序，只是一秒后就移开视线，他刚才似乎听见了一声妈？
是错觉吗？是错觉吧，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乔桥离沈淮序最近，自然听清了他本要说出口的称呼。
毕竟两个人结婚好几年时间，对双方的长辈都是叫惯了的，早就成习惯了。
乔桥转过头，看向窗外风景，刻意让自己忽视那个自然却又旖旎的插曲。
那些点滴不断提醒乔桥，她和沈淮序确实有过一段所有人都不知晓的过往。
尘封在时光里的十年，那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雨势越来越大，车轮经过，都掀起一阵格外高的浪潮，乔桥看着阴沉的天色，心里总觉得闷闷的，有些压抑。
她抬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沈淮序蹙眉看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乔桥轻轻摇头，司机见绿灯亮起，缓缓提速，在十字路口中央，另一端横向行驶的车辆却完全不减速，明明是红灯，却完全没有停车的意思。
雨幕中似乎一切都被放慢了，溅起的水花和灰蒙蒙的天空降低了所有人的戒备心，乔桥睁大眼睛，大喊一声：“小心！”
司机意识到不对，往右侧看去，一辆轿车直接冲过来，完全不减速，他飞速往另一侧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那一瞬间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乔桥看着车辆越靠越近，直接朝她的方向撞过来，这幅场景不断与前世最后的车祸重合，乔桥那个瞬间脑袋是空白的，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还能做什么挽回。
下一秒束缚住她的安全带被松开，乔桥被沈淮序紧紧抱起来，把她往他的方向带，抬起手臂牢牢护住乔桥的后脑，“砰”的一声，车辆狠狠撞击上乔桥刚才所坐的位置，迈巴赫被撞得偏离原先路线，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整个车身倾斜偏转过来，对向驶来的车辆完全来不及刹车，撞击迈巴赫另一侧车门，那是沈淮序的方向。
可是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自救上，只是牢牢护住乔桥，把她抱在怀里，硬生生用后背抵挡撞击，给乔桥抵住了所有的伤害。
“砰”的一声，沈淮序那侧遭受猛烈撞击，一瞬间气囊弹出，乔桥缓缓动了一下。
雨声、摩擦声、还有车辆的鸣笛声，完完全全交织在一起。
乔桥闻到了很浓厚的血腥味。
她缓缓抬眸，沈淮序那侧车门已经完全凹陷下去，用肉身抵御住了所有撞击，他后脑处的伤口正向外流血，左半边脸上已经满是血迹。
司机也因撞击磕到方向盘，额头起了很大的伤口，也在往下流血。
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还有些呆愣。
沈淮序左眼已经完全被血迹浸透，仍旧紧紧抱着乔桥。
凭着最后的力气强撑着去看乔桥，见她没有严重伤口，才缓缓放下心。
乔桥颤抖着去摸他的脸，却见他眼眸将要合上，越来越无力的样子，她颤抖着哽咽说：“沈淮序，别睡，快睁开眼睛。”
沈淮序最后一点力气，气若游丝开口，已经完全是气音：“乔乔，我终于……终于把你救回来一次。”
他语气极轻，喃喃开口：“幸好……你没有事。”
而不是像前世，最后只看见白布下，浸透着血液的，她冰冷的尸体。
沈淮序完全失去意识，头无力垂下，埋在乔桥脖颈。
乔桥红着眼睛，颤抖着去摸他的后背，却只摸到满手温热的，却又残忍的血迹，一声又一声哽咽唤着：“……沈淮序。”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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