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夏夜里，他眼眸灿若繁星

乔桥所选的酒店位置很好，离考场近，不远处就是一条很热闹的街区。

一顿火锅乔桥吃的心满意足，沈淮序的境遇却没有那么好，乔桥吃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挑眉：“吃好了吗？”

沈淮序喝了一口凉水，轻轻点头：“嗯。”

这个火锅店还算平价，乔桥去前台付款，两个人也只花了二百多一点，沈淮序没有抢着付款，而是在旁边静静等着乔桥。

从火锅店返回酒店，自然而然地要经过那条热闹的晚市，一整条街都是各种摆摊的小铺子，卖各种琳琅满目的小饰品还有文创、特产之类。

乔桥缓缓走着，沈淮序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其实上辈子他们的学生时期，也曾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逛街，约会、吃饭。

沈淮序从不犹豫地把他的世界展现给乔桥，带着她去探索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却又完全不会高高在上，端着姿态，而是同样平等地融入乔桥的世界。

校园里谈着最普通的恋爱，偶尔乔桥上课犯困，沈淮序总是找着各种理由为乔桥遮掩，或是高大身躯挡在她身前，遮住老师视线，垂着眼眸看着她熟睡的侧脸。

乔桥带着他一起吃过大排档，逛过夜市，去过KTV，一起做过许多沈淮序本不会做的事情。

可他们确实也一起经历过了。

旧日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乔桥脚步有些迟缓，沈淮序在她身边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朝着左前方的小摊看去。

乔桥沿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左前方一个画石膏娃娃的小摊，后边的座位上坐了些人，正在用颜料画着，乔桥仔细看去，全都是……成对的小情侣。

也只有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才会愿意去做消磨时间的活动上，加深感情也就是几个瞬间。

乔桥轻轻咳了一声，石膏娃娃这东西，她和沈淮序也是一起画过的，甚至他们一起完成的很好看的那几个，一直放在沈淮序的书房里。

与他那些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还有各种肃穆严谨的文件报告放在一起。

花花绿绿，可可爱爱的娃娃显得格格不入。

可好几年，那几个娃娃也一直放在沈淮序书房里，他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沈淮序停住脚，缓缓看向乔桥，轻声问着：“能……画一个吗？”

乔桥看着他，轻轻蹙眉，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画，要画你自己画。”

说完她就抬脚离开。

沈淮序很不舍地流连着小摊，大概他长的也太显眼，老板看出他的不舍得，连忙叫住他们，眯着眼睛笑：“画一个嘛，这个不贵的，还有意思，我们家颜色很多的，质量还好，你们要是愿意，给你们打折，买一送一！”

沈淮序抿了抿唇，看着乔桥，又轻声开口：“买一送一……不能错过啊。”

乔桥颇不解的看着沈淮序，身价难以估量的沈总，也会因为一个买一送一的石膏娃娃而驻足。

资本家都是这么不错过机会的？

难怪他们能发财。

沈淮序看着乔桥的犹豫，很高兴笑起来，找到老板直接付钱，挑了两个中等大小的石膏娃娃。

他坐在红色塑料凳上，与喧嚣闹市格格不入，只是融在其中，却又相得益彰。

沈淮序笑着朝乔桥招手，把手里的娃娃递给她一个，轻声说：“画一个，好不好？不能浪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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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桥最后也坐在了红色塑料凳上，沈淮序随手挑的两个石膏娃娃，最后她选了一只哆啦A梦，也不是因为多喜欢，主要是另一个粉粉嫩嫩的HelloKitty她实在有些羞耻。

不过沈淮序好像不太在意。

他拿着画笔，很仔细地往HelloKitty上涂着颜料，乔桥是自己在手机上找了一个图比对着，想画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可周边所有浓情蜜意的小情侣不一样的是，他们几乎全程没有交流什么，好像就只是为了画画，甚至两个人都格外认真，好像要给娃娃比美一样，绝对不能有一方放松警惕。

最后还是乔桥先画完，她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比沈淮序快一些，颜料干了以后，她拿起来四处看了看，哆啦A梦已经整个人大变样，涂上颜色后生动很多很多，上色还很均匀，除了基本的涂色要求，还有很多处特意加上的设计。

乔桥用余光对比着沈淮序的粉色娃娃，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毕竟她这么奇思妙想，还很快速。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沈淮序朝她看来，轻轻笑了一下：“快了。”

乔桥坐在椅子上，偶尔看看手机，偶尔也看看沈淮序，他垂眸认真画画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

身后那桌的小情侣正笑着打闹，女生轻轻拍了一下乔桥肩膀，乔桥转身看去，却见到女孩悄眯眯低下头，在乔桥耳边说：“小姐姐，你男朋友真的特别帅，当然，你也很漂亮，你们看起来超级配。”

乔桥抿唇，淡淡笑了一下，看向沈淮序，“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你误会了。”

沈淮序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笔尖上的颜料在娃娃表面留下很深的印记。

明明一整个表面颜色都很均匀，现在却平白加深了一块，很突兀，也很猝不及防。

女生有些错愕，很快笑着说：“不好意思，误会了。”

乔桥笑了一下：“没关系。”

插曲到此结束，乔桥也转过身去，依旧像刚才那样等着沈淮序。

也许不是她的错觉，沈淮序看起来气压低了很多，虽然依旧垂眸画着，也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还是能让人很快认识到，他情绪不对劲。

该怎么定义他们现在的关系。

同学？早就没办法那么简单了。她和沈淮序能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当仇人，也不可能平平淡淡的成为普通同学。

夫妻？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如果没有车祸发生，也许乔桥已经拿到了离婚证，这样看来，前夫前妻更加妥当，只是说出来，大概也没有人相信。

爱人？

爱人吗？

乔桥静静看着画好的哆啦A梦。

一对跨越时间，跨越生死，带着满身伤痕的爱人吗？

她不知道。

沈淮序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可直到最终，他也没有问乔桥刚才那句话。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沈淮序变得犹豫、迟疑、不敢靠近。

甚至连答案也不敢主动确定。

任何有关分离的事情，他下意识也总是逃避。

就像现在，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整理好情绪，握着娃娃给乔桥看，笑着说：“我画好了，走吧。”

乔桥起身，抱着自己的娃娃。

他们这一次没有再停留什么，直接朝酒店去，前台小姐姐依旧带着微笑守班，沈淮序跟在乔桥后面，直到把她送到酒店门口，才低声问：“我……能不能也住在这个酒店？”

他接着解释：“我不会打扰你，也不是为了看住你，就是想离你近一点，而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也能及时来，我就是……在这个酒店住一晚，可以吗？”

乔桥抱着娃娃，转过身看他，缓缓道：

“第一，我不是你的监护人，你的身份证更不在我手上，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住哪，第二，我没有执法权，你要住这里我也没办法把你赶出去，第三……”乔桥揉了揉眼睛：“我困了，别打扰我，我要回酒店了。”

沈淮序笑着点头：“嗯！”

好像刚才一切不高兴都烟消云散，就因为乔桥愿意让他留在身边。

只是沈淮序下午来的匆忙，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只能先出去买些日用品。

乔桥转身的瞬间，沈淮序喊住她，他把自己手里的石膏娃娃递给乔桥，轻声说：“我画的好像不太好看，但……还是想祝你明天竞赛顺利。”

沈淮序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乔乔，明天加油。”

乔桥看着他递过来的娃娃，粉粉嫩嫩的，也很可爱，乔桥看了半晌，开口道：“我只有一个行李箱，放不下这么多娃娃，很重。”

沈淮序指尖停顿，淡淡笑了一下：“没关系，那我依旧祝福你。”

他的手很失落的收回去，可下一秒乔桥却把他手里的HelloKitty拿走了，顺手把自己的哆啦A梦递给他，低声说：“我只能拿一个，这么重，你自己背回去。”

沈淮序望着手里的娃娃出神。

再抬眸时，乔桥已经转身进入酒店。

他笑着看她的背影，说：“我一定好好把它带回家！”

乔桥缓缓转身，却对上了沈淮序的眼睛。

夏夜里，他眼眸灿若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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