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纠缠
婚宴在半岛酒店举行。林岳川父母以及赵老爷子，先一步到了酒店，已经入座了。
许长阳走到大堂门口，犹豫着，拉了拉林岳川的衣袖，说道：“要不你进去就好……”
林岳川知道她心里还是介意的，反手握住她垂在一旁有些发凉的指尖，才发现她手心全是冷汗。
许长阳眸子睁大，林岳川的掌心干燥微凉，夏日里恰好的温度。
“你忘了请帖上怎么写的？”他说道。
林岳川，许长阳，夫妇敬启。
夫妇。
“进去吧。”许长阳说道：“外头好热。”
宋母先是看到林岳川，正打算上前打招呼，注意到他身旁的女伴有些不对。一开始还以为是新女友，仔细一瞧，不是许长阳是谁。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还是回到了原点。
眼尖如她，怎会没看到林岳川还牵着许长阳，许长阳站得稍后些，典型地护着她的样子。
“阿姨好。”林岳川说道。
“岳川你来了。”宋母笑道，又低下头，对着许长阳说道：“长阳也来了。”
“嗯，阿姨，您好。”她往钱包里翻着红包，递给宋母，微微一抬头，又低下，小声道：“这是……岳川和我的心意。”好艰难才说完一句话。
宋母接过红包，放入钱包，笑道：“费心了。”
宋引章大约见到了许长阳的尴尬，赶紧上前，上前招呼道：“长阳，我真高兴你和岳川一起来了。”
宋母转身去招呼别的来宾。
“结婚时人生大事，我怎么会不来呢。”许长阳笑道。
“总之，谢谢你。”她上前拥住许长阳，身上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蔓延，她小声道，用着只有彼此能听清的声音，“也请你原谅我的母亲，毕竟，都是为了我。”
她松开许长阳，许长阳朝宋引章微笑点点头，示意她一切都过去了，她不会在意。
林岳川依旧牵着许长阳，两人往通向婚宴大厅的楼梯上走着，大堂里鸣奏着贝多芬的《赠给爱丽丝》，林岳川问道：“刚刚引章和你说什么？”
许长阳有些失魂，抬头一愣，笑道：“没什么。”
林岳川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追问。
那件事，他是完全不知道的，并且，许长阳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算起来，她能认识林岳川，还是多亏了宋母介绍，当时宋母和她的母亲是好朋友，而她的母亲，又通过宋母认识了林岳川的母亲。
本是三个从小无嫌猜的孩子，竟然会闹到不可收拾的结局。
许长阳犹记得，宋母在那个她为就业苦恼的暑假，闹到她家，破口大骂：“王芳倩，看你教的好女儿，年纪小小就会勾引男人。”
许母不知怎回事，劈头盖脸被人一通乱骂，张口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女儿怎么了，我还不清楚吗？要当泼妇你上街去，来我家闹什么。”
许长阳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宋母冷笑，眼睛斜觑了沙发上的许长阳一眼，抱臂说道：“你问我？怎么不问你的乖女儿？”
许母当即回道：“我自家孩子，我还能不清楚吗？倒是你，你家瘸腿女儿残疾了，就把气撒在我女儿身上，你还讲不讲理来了？！”
像是被戳到某一个伤心处，宋母气的脸色发青，指了指许长阳，又指向许母，说道：“你问问她，是不是和岳川同居了！”
许母一愣，她从不知道许长阳和林岳川的事情，更何况同居。
事情竟会狗血到这地步，许长阳小声唤道：“妈——”
许母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沉住气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许长阳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你家‘好孩子’是承认了，也别说我没提醒了，林家那是早和我家女儿引章定了，也请你家女儿放尊重点，别没事发骚就往别人身上贴，林家可不是你家倒贴得起的！”宋母说完，当即摔门而去。
许母当即走到沙发前，反手便给许长阳一巴掌，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贱骨头！”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至今还能感觉到。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和林岳川同居？也许，同居并不是什么关键。关键的是，那个和你同居的人，并非是和你会有结果的人。
她四年多没谈恋爱，往事也渐渐在她母亲心头淡了。只是不停的催促她，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趁着她还能帮忙，赶紧生个孩子好让她带着。
只是时不时，见许长阳根本没那心思，也不在状态，她便怒其不争，说道：“你别想着和林岳川了，他再怎么好，也不是你的！”
一整晚的婚宴，她都不在状态，往事像是梦魇一般缠着她。
回到家中，她在玄关处褪了高跟鞋，话都没说上一句，便往房间走去。
“你怎么了？”林岳川抢先一步在房门口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语。
“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林岳川注意到她眼眶微红。刚伸手触上，许长阳便圈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林岳川先是一愣，紧接着以更加炽热的吻回应着她。
“唔……”许长阳轻唤道。
林岳川撬开她的贝齿，唇齿与她纠缠着，细密而炙烫的吻从唇上流连而下。
他的手掌桎梏在她的腰间，吻早已迫不及待地在她脖颈间来回。许长阳揪着他的衬衣，解开了领口处的纽扣，又贴上身子，踮着脚尖轻咬着他的喉结。
白皙的点着红指甲油的脚趾踩在林岳川的脚背上，林岳川扯着她小黑裙上的肩带，牙齿咬着她圆润的肩膀。留下一排排鲜红的齿印。
林岳川衬衣的扣子被她逐一解下，她温热微湿的手掌在他胸膛上来回摩擦，一面小声嘤咛着。
脑袋里那根理性的弦瞬间崩断，他迅速扯下她的黑裙，发烫的手掌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来回摩挲着，顺手解下内衣的扣子。
林岳川吻着她的耳廓，吮吸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道：“长阳，你是不是喝多了？”
许长阳埋在他的怀中，“嗯……我喝多了，我现在想勾引你，你能坐怀不乱吗？”
“不能。”林岳川当即回道。
他横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去。将其置于大床上，复又吻上她。
两人几乎是□□着身子，彼此贴合着。
许长阳突然抱住林岳川，手指指甲掐入他的后背，带着隐隐地啜泣声，声音像是空气一般飘渺，“岳川，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了……”
林岳川拥住她，吻着她头顶的细软的发丝，让她陷在自己的怀中，久久不语。
比清晨脑中还讨人厌的是催促上班的电话。
明明是在卧室里，因为门未关上，导致昨晚落在客厅地上的手机正顽强地响着。
许长阳头皮发麻，掀开被子，见自己浑身光溜溜得，身上还残留着一夜，呃，火热的印记。只得从地上将林岳川的衬衣捡起披上，拖沓着脚步走出房间。
“莫西莫西。”许长阳本是犯困，一接起电话就来了精神。
“苍井桑，哦嗨哟！”许长阳说道。
对方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就是让她回公司加班嘛，许长阳唯唯诺诺地点头，一遍又一遍的“嗨”“嗨”“嗨”地应承着。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怎么，公司的电话？”身后传来林岳川的声音。
许长阳一吓，客厅的地上还残留着她的小黑裙，内衣裤，尴尬得想找条缝钻进去。
“地上没有缝，你别盯了。”林岳川说道。
“我马上挖一条！”许长阳当即转过身去，背着林岳川说道。
林岳川一笑，从身后拥住她，说道：“干嘛穿我衣服？”
许长阳一愣，低头看着长不过大腿根的衬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我不是为了勾引你，因为我已经为昨晚的勾引付出惨痛的代价了，我不会傻缺到再把自己作弄一次。”
“嗯，还有呢？”
“还有，根据小言的情节发展脉络，滚床单后，女主第二天一定要穿男主的衬衣，这是一条死定律！报告长官，我不过是根据剧情发展需要不得不如此的！”许长阳将身子绷直说道。
“刚刚你老板的电话？”林岳川问道。
晕死，她解释那么多，他就如此轻描淡写？
难道不是炽热地来一发早安吻。
一发。这个形容词，她也是够佩服自己了。
“是苍井小三，我的科长，让我回去做一个翻译。”许长阳解释道。
“苍井小三？”
“此苍井非彼苍井也，此小三也非中国式的小三也。”许长阳继续道：“我们科长是个正经人，公司也是合法的，请不要怀疑，更不要举报！”
她记得第一天到公司，科长向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她当时极力克制住自己要崩溃的冲动，怀疑她进的不是“xxx外贸公司”而是“□□”成人电影制作公司。
于是乎，科长的名字，一直是他们外贸公司的传奇。
乐乐逢人便说：“苍井者，小三也。”他们两人经常私底下暗暗讨论，科长是否知道他名字的深邃含义。
“所以呢？”林岳川问道，圈住她的腰的手渐紧。
“所以啊……我得回公司一趟……”许长阳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吸气做什么？”林岳川闷笑。
“呃……小肚子快出来了。”许长阳十分诚实。
是在谈恋爱吗？周围的建筑仿佛是漂浮着，而天上的流云，则是不断下坠，绿草在蓝天之上，白云开在草丛间。
“谢谢你，还麻烦你送我一趟。”许长阳一手扣着安全带说道。
“路上小心。”林岳川侧过身双眸盯着她说道。
“嗯。”许长阳解开安全带，垂在另一边的手恰好被林岳川扣住，“怎么了？”
“六月一号有空吗？”
“怎么，你要和我过儿童节啊？”许长阳眯眼笑道。嘴角浅浅地梨涡像是晕开的水晕，一圈圈荡漾开去。
林岳川不可置否。
“应该要上班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公司难道还给我放假？”
“是吗……”本是紧扣着她的手松了下，复又握紧，“长阳，辞职吧。”
许长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建议怔住，半晌都回不过话来，许久后只能勉强笑道：“我好不容易找着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虽然跟着小日本做事是麻烦了点，但工资福利还算可以。我辞职了你养我啊？”
“对，我养你。”
像是站在山谷里，等待许久，从远方的山廖里传来的回声。却又比那好一点点，不是寂寞的一个人独唱，说了一声“喂……”许久后，山的那头也回应我一声“喂……”不过音量比较高，音波比较长而已。
此刻，她所得到的回应是——“我一直都在这里”。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回声了。
然后呢，她却再也不敢开口了。像是遁形的穿山甲，在刨了许久的坑后，又重新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好啦，不跟你玩笑了，我要准备安检登机了，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说话这话，她迅速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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