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凡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是福是祸真真假假,往往只看结果。
珈玥落入凡间的这几年,参悟的道理不少,但要说最深刻的,便是有关于祸福的这一条了。
意识复苏那日,她醒来时,正巧落在观霞山上的莲池中,右肩处一道伤痕分外可怖,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全身动也不能动弹,只能靠着莲池的灵气护养精气,足足待了七天,才稍微能坐起来。
然奇怪的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何落在此处,又为何重伤,之前的记忆全部都不记得。
只知道一睁开眼,手里握了块藕荷色的方帕,绣了珈玥二字,里面还裹了个碧色的玲珑玉铃铛。
不过她运气好,虽落得如此地步,却被山上清修多年的一位仙君顺手给救了,那仙君自称卿和,不喜仙界条条框框束缚着,常年于凡间清修,为人很是和善。
卿和说她命大,中了天雷伤成这个样子还没死,一定是前世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善事。
她觉得好笑,也不多想旁的,今生的事尚且都不记得,前世的种种就更不用说了。但也许真如卿和所说,她是个修仙之人,只料想是破境渡劫历天雷时修为不够,垂死之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落到这观霞山上,捡了一命,但命虽捡了回来,脑子却不好使了,连自己也记不得是谁。
珈玥好转以后,倒也不再想追究这些,卿和说她过去可能是个修仙的,但指不定她是个别的,忘了也好,从头开始,算是因祸得福罢。名字,索性就照那方帕上绣的二字叫了。
那时虽重伤在身,但与卿和相识,也算有个照应,只觉这自称仙君的男子风趣幽默,挺好相处。
等到她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时,洛覃也养得差不多了,一日夜半,珈玥打完坐飞上屋顶躺着赏月亮,自称洛覃的玉铃铛第一次开口同她说话,她还惊了一跳。
当初她才被卿和从池子里捞出来时,卿和还感叹说她福大还没死,她也一直这么觉得,并且心怀感恩。直到洛覃苏醒后,她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她并不是什么修仙人,原本就是个天生的仙,也的确是叫做珈玥,那帕子还是她自己在月老府中用牵姻缘的红线绣的。
凡人只知天界月老是位白发白胡子的老仙人,却不知真正的司婚之神实则是位姑娘。
月老府中有一姻缘池,池中供奉一根赤金神线,乃是女娲与伏羲相连合时生出的一根缘线,这根红线,乃是姻缘之源泉,每衍生出一根红线,就多一段姻缘,主世间万物之情缘。
过往至今一直没什么事,后来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幻化成了人形,月老遵其为正位,甘为辅佐,而这神线生性好自由,且月老司其职已久,她也不想理这些事务,便与月老商量好,他做他的月老,她也还做她的线,与原来并没有多大差别。
后来天界人尽皆知,女娲与伏羲生出来的那根上古缘线成了人形,算得上由来最久的神物之一,这一代天君赐了“珈玥”二字为名,意为神崇圣洁。
神线化成的珈玥注定命犯桃花,不少仙者对她有倾慕之心,时间久了,珈玥就难免厌烦。
于是,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委婉拒绝某位仙者后,珈玥出了月老府,借云游四海历练之名出去躲一躲,却没想刚到大荒的一处低谷便撞上一位渡天劫的神君,做了冤大头,替人活活挨了一道天雷。
珈玥虽是远古神物幻化成仙,修为却不是特别高,那时她才不过三千来岁,纵然天生神体资质高,要比一般的仙有些优势,但以她当时的境界,远不足以承受神君破镜时的天雷,而神君无暇顾及她,脱不开身,情急之下还是洛覃以命相拼,被毁了一身修为打回原形,这才使二人活了下来。
要说,这哪里是福大命大,显然是她倒霉透顶才遇上这种常人八辈子都遇不上的倒霉事。
不过后来时日长了些,她在观霞山也住得挺好,卿和知道她的来历后更是照顾有加,珈玥劝他不要说出去,想在凡间待着,二人商量下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自此以后,珈玥便游历凡尘,以捉妖之名四处历练,也好帮洛覃修补残魂。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做到,这修补残魂不是件易事,是以珈玥游历多年后,洛覃还是个玉铃铛。
此次寻的这个魂玉,早前珈玥便已听说,是个筑灵稳魂的神物,替洛覃疗伤也是事半功倍,虽费了些神也废了些周折,但无论如何,她也必须得拿到这个东西。
春寒咬人,清风阵阵,一朵无名花自房檐“嗒”一声落到地面。
这人间大清早便落了雨,又是春雷又是闪电,自远空“噼啪”一声扯出一道绵长的银龙快捷的跳到屋檐上空。
肩上搭着一条白帕子的店小二走到二楼最里间的房门前敲了三下,有礼道:“姑娘,您快洗漱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了给您送来。”
便听得一声细细软软的好嗓子从屋内传出来:“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寒暄几声“噌噌”下了楼。
屋内摆放简单,一方木桌围了四个木凳,右边的纱帐内摆了一张床,床上盘坐着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小姑娘,袖口绣了一圈淡淡蓝色云纹,腰间的蓝腰带上挂了个碧色玉铃铛。小小的空间内红色与碧色光华交相缠绕,颇为美丽。
调息完毕,珈玥长长呼出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昨夜同那花妖弄清了事情来由,她没必要再留在侯府中继续当丫鬟,也就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虽然忙活了几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总算知道魂玉在谁手中,也就好办多了。
洛覃到现在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珈玥从指尖灌了一丝灵气进去,“洛公子睡得可好?”
铃铛终于亮起光华,懒懒道:“雷声太大,吵得我不甚愉快。”
珈玥好奇,“你竟怕这人间的雷声?”
洛覃不理她。
知道这铃铛近来性子古怪且小气,珈玥也不再同他开玩笑,起来打了盆水洗漱,铜镜里显现一张年轻娇美的面庞。
远处又是一声白日春雷响起。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一个男子的背影,发束玉冠,雪白色长袍,领口与衣摆处隐隐有红色羽纹,在一条黑色河流旁负手而立,背影凄绝而孤傲。
雷声止住,画面也被一并牵走,珈玥微微愣住,陷入沉思。
察觉到她的异样,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思索什么?”
思绪被打断,珈玥忍不住笑,“思索你先前是不是又同我怄气了。”
洛覃不屑:“我一向大度。”
珈玥附和道:“诚然。”忽而收敛笑容,“我方才,想起一个人。”
洛覃没说话。
珈玥继续道:“是个男子,站在一条河边,背影似乎挺凄凉。”微微回忆了片刻,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河水是黑色的?”
洛覃答道:“冥界的生死河。”又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珈玥否认:“不,只有这么一个画面而已。”
洛覃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可收拾妥当了?”
珈玥懒得起身,“你进来吧。”
门被推开,听得有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珈玥漫不经心道:“多谢小二哥,烦请小二哥出去时替我把门带上。”
来人笑道:“你却是好大的架子,饭菜给你送进来,瞧也不瞧一眼。”
珈玥闻言转头,正对着门口的逆光处站了个人,黑发垂膝,只用根淡青带子松松散散系着,前额饱满,锐利的眉眼略透着几分寡淡,面容莹润,挂着一副温吞的笑容。
珈玥喜出望外,“卿和?你怎的来了?”
卿和委身坐下,“前几日回了趟仙界,这次回来,顺道探望探望你。”
珈玥眉目含笑,着实很高兴的样子,“我本想着拿到魂玉便回观霞山,你既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
卿和看了看珈玥腰间的铃铛,问道:“洛覃近来如何?”
洛覃难得言语中带了喜意,“比之前好了很多。”
卿和很是欣慰,“看来这一两年你们没有完全游山玩水,还是将心思放到这上面了。”
洛覃此刻很是温顺,“全靠珈玥四处奔走。”
“嗯。”卿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是无意提起,“你,记忆可有恢复几成?”
珈玥苦笑,摇摇头,“分毫没有。”
卿和抿了一口茶,略有正色:“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情想告知于你。”
眼中染上一抹疑惑,珈玥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卿和缓了一缓,似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却又反问道:“三千六百多年前,那位隐身于极荒之地的神君你可知晓?”
珈玥想了想,三千六百多年前应是她刚化成人形的时候,即便那时知晓,现下也已忘得一干二净,遂摇了摇头。
卿和叹口气:“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复又讲道:“在你还未落入凡间以前,我虽不曾与你谋面,却也知晓仙界月老府中的神线化成了人形,因着本体的缘故,天君一直不知该给你司个什么职位好,你自己恰好又不爱当职,便一直留在月老府中掌管你的世间情缘。”
珈玥听他提起这些,觉得很有些趣味。
卿和继续道:“但你原本是根神线,此番却化成人形,虽修行不过几千年,却因着是个上古神物,一出来便是个神女,但具体是个什么神,还真无人下得了定论。”
珈玥笑了笑,“你今日专程来一遭,恐怕不是来与我讲这些的吧。”
卿和看了她一眼,低声叹口气,倏尔又抬头,“以往你未成人形时,到底是个物件,掌管红尘情缘自然无碍。但自从你化作人形得了仙身,有了感情,不再像从前那样,这世间情缘便也随着你的心性变化而生出许多枝节来。”
珈玥一愣,诚实道:“竟还有这样的……”
卿和头疼道:“你在仙界时一切尚无多大变化,自你掉落凡间后,这命数就变了,缘线本体离去,月老府中成千上万的红线没了源头,大有随意更改之势。”
珈玥虽记不得过往的事,但这些东西,她还是没忘,红线篡改,后果是什么她当然知道。初始尚可挽救,如果情况严重,必然引来十分大的麻烦。要知道,那红线可不只是牵连着凡人的姻缘,六界生灵,个个的姻缘线都在那里头,就连天君他老人家与天后的姻缘线也在其中,要是胡乱篡改,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珈玥脸色僵了僵,忙倒了杯茶压惊。
卿和立即添了把火:“瞧你神色必也是知晓个中厉害,这姻缘线乱改,要是将我同个男子连在一起,我保准你得脱层皮。”
珈玥一口凉茶喷了出来。
卿和用袖子挡了一挡,似是觉得捉弄她这一番挺畅快,不由笑道:“瞧把你吓的,放宽心些,目前的形式还没有那么糟糕,姻缘线只改了一根便被月老发现,及时控制了下来,还算得幸。只不过已经更改的那根却是没法补救了。”
这几番话弄得珈玥很是心惊胆战,闻言不免松了一口气,卿和虽爱言语间捉弄她,却句句属实,姻缘这东西,确实不能儿戏,生出诸多旁的麻烦事来,任凭神仙也是难以脱身的。
见她表情略好了一点,卿和又喝了一口茶,问道:“你可知道改的是哪根姻缘线?”
珈玥摇摇头。
卿和半是忧愁半是调笑,“你这正牌姻缘神倒是当的好,自己手下出了什么事愣是半点不知。”
珈玥自知理亏,也只得讪笑一番。
卿和斜着眼看她,幽幽来了句:“这根篡改的缘线么,可跟你自己有关。”
这下珈玥是真愣了。
卿和不理她的反应,“我方才与你说的那位神君,封号修泽,乃是上一任月神,清冷孤绝,是位出了名的无情无欲的。”顿了顿,“那时仙魔两界交战,他以一人之力守住了北天门,天君十分赞赏他,可谓是名留芳史。但后来嘛,却出了趟事。”
卿和眯着双眼,细细打量手中的茶杯。
一万多年前,魔界来犯,众仙纷纷出手抵抗,大战二十七天后,魔界终失败退兵而返,仙界亦损伤不小。
那时,以骁勇善战闻名于世的修泽神君独守北天门,愣是连一花一草都没被伤着,门前半丝血迹也没有,仿佛魔界根本没来讨伐过,众仙归来时,都只见得雪衣飘飘的神君负手立于北天门前,发束玉冠,无风自动,淡漠的脸上五分冷寂五分柔和,那是谁也比不上的清丽出尘。
这一战告终,月神修泽顺理成章成为仙界女仙们心中的头号心仪对象。然修泽太过清心寡欲,周身透出的气息太过清冷,也不是不好相处,只是那种飘逸自在的外形令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却也在情劫这两个字上困得不轻。
卿和笑了笑,“你是没印象,但我们这些见过他真容的印象可是极深,那形神真是配了月神这两个字。但纵使是这样么……”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珈玥,“一日,你府上的月老与天君报信说修泽神君突然冒了一根姻缘线,线那头牵着的还是个凡人,原因么,倒不是很清楚,只不过这仙凡相连,必然是场不得始终的情劫,但这劫又不得不历,月神与日神主宰世间万物精气,水涨潮汐起落,是十分重要的两位神,这哪一位出了劫,都无好处。”
珈玥想起他之前说修泽神君隐身于大荒,必然这劫终是过了。
见她神色松动,卿和道:“你想得没错,这劫是过了,且修泽神君知道这情劫后,不避反迎,主动去了凡间,想来也是多少有些自傲的,将这情劫看得轻,觉得不过就那么一回事罢了,却没想情劫情劫,没有情哪来的劫,修泽去了凡间,自然爱上了那凡间女子,但仙凡有别这事哪个神仙不晓得,天君眼见修泽越陷越深,派了膝下的四殿下闻天去凡间将天罚这事告知了那女子,原本天君是叫四殿下动杀手,然四殿下却没有下手,那女子自己跳了河,这情劫也就渡过去了。”
珈玥闻言不免鄙弃:“纵然关系到月神关系到世间,天君也不应作出这样的决断,去逼死一个凡间弱女子,未免手段低下。”
卿和搁下茶杯又满上茶水,“天君是为大局着想,修泽平日看着挺少言沉静的一个人,性子却果断,为了那女子舍去仙身也不为过,你方才这番话我全当没听见,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末了看着她,“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可得听仔细了,知晓这事的世上仅有四人,若不是有关于你我也不会透露给你。”
珈玥正色:“你说。”
卿和道:“那女子投的可是生死河,凡人下去灰飞烟灭一丝魂魄不留,你方才说天君手段低下,其实不然,天君作为仙界正主自然有他的考虑,他原本便没打算让那女子真死,想是那女子投了生死河再让其投生,这样那姻缘线断了,修泽的劫也过了,那女子也再世为人,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珈玥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卿和斜眼看她道:“那女子的魂魄本来是要投入人间,却没想天上某根神线修炼多年得了神体,却差一味魂魄作药引以得人形,正好那女子的魂魄是个没入正道的散魂,被那根神线觅得,引了过去作药引,这才化了个人形,成了个神女。”
此话说完屋子里瞬间悄然无声,珈玥先是没什么表情,随后略略有些疑惑,再仔细思考一番,反复斟酌了卿和这番话,脸上的血色便渐渐有些消褪,不受控制的“咦”了一声,最后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那根神线,不就是我么?”
卿和一派轻松,“诚然这世上除了你,还没有哪根线修炼成仙的,还是个品阶这么高的仙。”
珈玥抽了抽脸皮,“你该不是闲着没事又诓我好玩吧。”
“诓你?”卿和笑,“我倒是希望我这是在诓你。”
珈玥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这事,那位神君可知道?”
卿和招了招手,铃铛自腰间脱落飞到他手上,“那女子死后,修泽便辞了月神一职,飞身去了那大荒之境隐居不问世事,你可晓得那地方有多凶险,我看这世上,也就他在那处还能来去自如。不过那女子的魂魄附到你身上这事,我也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了。”
珈玥想了一想,觉得不太可能,“他若知道,岂不是早就来找我了,但我……”顿了顿,忽而低声苦笑,“这可真是……”
卿和将铃铛拿在手中把玩,一边渡些真气给洛覃,一边道:“你不用烦恼,你不是她,你只是吸收了她的魂魄而已,那女子原本可以再世为人,却被你拿来修炼用了,所以,你和她并没什么关系。”
这一番话卿和说起来十分的从容,可听到珈玥耳朵里,却如天雷滚滚般,将人劈的头晕目眩。
珈玥僵着脸喃喃道:“言下之意就是我杀了她……”不由捂脸痛苦道:“那修泽神君不杀了我以泄心头之恨岂会罢休……”
卿和看她这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珈玥瞪了他一眼,他又从容道:“哦,顺带告诉你一声,你这次落入凡间也与修泽有关,你遇上的那位渡劫的神君就是修泽,一道天雷就把你伤得只剩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修泽到了什么境界。”言毕看了看珈玥。
珈玥抖了抖,面色却好了一点:“那这也算一命抵一命了吧,虽然我没死,但我其实是想死的,却被你这个混蛋给救了,这也不是我的错对不对,你看,你害得我现在还得再死一次。”
卿和扯了扯嘴角,“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你还是没被吓到。”低头看了一会儿铃铛,“我先前说篡改的那根红线,就是修泽的,原本那头连着那个凡人,这次异变却没想整条红线都消失的只剩下淡淡光泽,天君命月老查看,却是得不出结论来,实是奇怪。不过好在你落入凡间的后一年,那修泽便投生到了凡间,说要体会一下凡人的生活,到那女子生活过的尘世过一生。”
这修泽倒是十分的重情重义,珈玥叹了口气:“原本他与那女子还可以再续前缘,却被我生生给斩断了,这笔债,可怎么还得清。”
卿和又是一个不太清明的笑:“还不清,也是要还的。”
珈玥坦然:“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卿和十分赞赏的看着她:“识时务也算你的一大优点,只不过,倒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天君他老人家命你护着修泽这一世,帮他这世寻个真爱之人,也便算将功补过。只是……”顿了顿,似有什么话想说,默了片刻却又垂首,“没什么,你只管尽心尽力去做吧。”
珈玥闻言不免欢喜,“这么简单?我随便给他搭条红线不就完了。”
卿和端起茶杯闻了闻,笑而不语。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响起,屋子里瞬间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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