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殉葬
姜芷和裴昼又一起到了裴曙的院子里看了看。
几日前裴曙要纳妾，院子里还到处挂着红绸和红灯笼，不过一个月功夫，一切都变了样子。
姜芷看着满院子的白幔和白灯笼叹息许久。
廊上的鹦鹉笼还梁上挂着，姜芷刚走过去鹦鹉就叫道：“小师婆，小师婆！”
之前裴曙最喜欢这样叫她。
姜芷有些感伤，走过去看了看鹦鹉。
她想摸一下鹦鹉，可是刚把金丝笼的门打开鹦鹉就要往外面钻。
虽然裴曙已经不在了，但是这毕竟是他的鹦鹉，姜芷也不敢擅自把鹦鹉放飞，只能重新将鹦鹉塞回笼中。
鹦鹉见出路被阻也有些生气，用力咬了姜芷一下，又开始嚷其他的词。
“啊！”姜芷惊呼一声。
裴昼见状急忙凑过去看了看：“怎么了？馥馥。”
姜芷看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刚好有血珠溢了出来。
“没事，小伤而已。”姜芷掏出手帕按住了伤口。
负责照顾鹦鹉的丫鬟在离走廊最近的耳房住着，她听见动静也连忙出来看了看。
见鹦鹉咬伤了客人，丫鬟躬身向姜芷道了半晌的歉。
姜芷摇了摇头：“怪我没事去摸它，不怪它的，你不必向我道歉。”
虽然客人并没有怪罪，但丫鬟脸上的忧色依旧未减。
丫鬟万分惆怅地看了一眼鹦鹉，没想到鹦鹉竟又抢先喊叫起来。
“殉葬！殉葬……”
方才鹦鹉喊的似乎也是这个，姜芷和裴昼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它说的是什么。
丫鬟急忙解释：“二公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他前一段时间还说，等他百年之后要将这鸟儿带到泉下去。二公子之前最喜欢它了……”
说着丫鬟又叹息不止。
“不过二公子走得突然，走之前也没有来得及交待这鸟儿该怎么办。奴婢只是个下人，不敢私自做决定……”
她就是裴曙找来专门伺候鹦鹉的下人，倘若这鹦鹉给裴曙殉葬了，以后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是因为相府的工钱优厚才来相府为奴的，若是没了这份工作，以后家中老小要怎么生活？
“初照走之前既没有特地提及这鸟儿，那你就先继续养着吧。”裴昼说道。
他本来想说要将这鸟儿带回自己院中，但是现在裴曙的死因还没有弄清楚，他也不一定比这鸟儿的命更长呢。
算了吧，等裴曙的事情都了结了，他再帮这鸟儿安排一个去处。
走过裴曙的院落，姜芷和裴昼又一起到了后院的佛堂。
两人为了调查裴曙的死因已经忙了一天，裴昼担心姜芷会累，就邀请姜芷一起去佛堂坐会儿。
姜芷进了佛堂之后给乐康长公主上了一炷香，磕了个头，之后又将佛堂里面的诸佛菩萨也都拜了一遍。
裴昼看她在佛堂里忙碌半晌也觉得奇怪。
“我本来是想让你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没想到你这么会给自己找活儿，此时竟比在外面更忙了。”
见裴昼如此不懂得自己的深意，姜芷也有些不高兴。
“我这不是想求求佛菩萨，让他们发发神通，尽快让我们找到二公子的死因，也好证明你的清白嘛！”
裴昼闻言有些惊讶：“你还信这个？之前我让你跟我一起进司天监给陛下炼丹，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说这些都是骗人的。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迷信神佛。”
“你不迷信，那你为什么要信我克主的那一套说辞，让我接近裴曙？”
“……”裴昼无言以对。
又隔了一会儿，裴昼终于开口，说出了实话。
“其实我当时就不信。主要是当时你坚持不肯跟我合作，我故意揪你话里面的破绽，故意编出来的说辞。”
说着，裴昼反问姜芷，“我当时若是不这么说，你会答应跟我合作吗？”
“我……”姜芷欲言又止，“应该不会。”
裴昼摊了摊手。
姜芷纠结了一下，又道：“其实我也不信神佛，只不过有些时候我们会遇到很艰难的事情，自己无能为力就只能求诸于奇迹。要不然……连个念想都没了。”
比如这次裴昼遇到的事情。她眼下确实想不到什么可以帮裴昼脱困的办法，但是她真的希望他可以平安。
姜芷看了一眼远方的那排佛菩萨的塑像，又跪倒在地，万分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裴昼笑了笑：“人生在世，不如意才是寻常。事事顺遂反倒奇怪。”
“世人都喜欢求神拜佛，应该也是有些用处的吧。若是完全是骗人的，那他们的香火怎么能千年不断？”
裴昼摇了摇头。
“他们拜祭的不是神佛，是自己的欲/望。人的欲/望不止，神的香火自然不会断。什么烧香上供，都是他们在一厢情愿的贿赂神佛。”
姜芷收回了自己面向神佛虔诚的目光，起身望向裴昼。
裴昼又道：“我们的士子自幼学习儒家典籍，书上写的从来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欲不可及，总需要一个载体罢了。”
姜芷听了半晌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开始反思刚在磕的那几十个头是不是有些浪费时间。
“你既然不想歇息，那我们就走吧！”
裴昼拉着姜芷的胳膊离开佛堂，准备继续找府上的丫鬟仆役查问，兴许就能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姜芷找了相府的几个丫鬟聊了很久，竟真的探听出来一些裴曙院中的秘辛。
芳洲和灵芝之前确实是好姐妹，但是后来为了裴曙早就已经决裂了。之前在云韶馆的时候芳洲和灵芝就曾为裴曙争风吃醋，进了相府之后，情况更是愈演愈烈，两个人为了争夺裴曙的宠爱，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灵芝虽然温柔体贴，但是远没有芳洲生的明艳动人。裴曙在云韶馆的时候就没有近过芳洲的身，而今既然已经成了婚就再没有忍耐的道理。
婚后裴曙几乎是日日宿在芳洲的房里，灵芝很是吃醋，她不甘心受冷落，竟然大着胆子往裴曙的饮食里加东西，只为了能多留裴曙几夜。
裴曙有心疾，本来身体就比寻常人娇贵一些，这么一闹身体险些支撑不住。
灵芝做过的那些事情被裴曙发现之后，裴曙恼怒至极，甚至还曾当着丫鬟仆役的面说过若是他死了必要灵芝殉葬的话。
听到这里姜芷思索了许久。
她可听说裴曙之前教过两个姨娘玩火铳，她们若是有心在火铳上动手脚，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莫非裴曙的死真的跟灵芝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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