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坝存疑
“什么广元县，什么大坝，哪里听来的混账话，以后莫要再提。”孝肃侯板起脸。
“不是道听途说的，是我被绑架和安以深逃命时，慌不则乱逃到一处村庄，那个村庄正在祭祀亡魂，而且村子里没有青壮年，那个村长告诉我，十六年前，十里八乡的青年都去服徭役修大坝，没想到大坝塌了，一万多人全部淹死了，一个村子只剩老老小小，生计都成了问题。我想肯定是当时修建大坝的人和那县官为了自己的前途，谎报实情，让他们蒙受这么多年的不白之冤。而且，我在牢中，还承了蔡家村一个后生的半个馒头之恩，我是一定要还的。”
“你们先下去。”孝肃侯遣退了一屋子的丫鬟，才语重心长的说：“这事本是禁忌，你在外面不要乱打听，以免惹祸上身。其实，大坝坍塌算起来也是天灾，十六年前，发生地震的那晚，皇宫塌了，大坝也塌了，那些人也是可怜。”
原来是地震引起的大坝坍塌，村长他们接受不了家人的离去，才会觉得是朝廷不作为吧。
“可是每家每户为什么只赔了那么少的银两？”
“可能是当时，旧皇宫坍塌，然后新皇登基，又要修建新皇宫，国库空虚吧。”
也有可能是被某些贪官贪污了啊，楼亦诗忍不住嘀咕。
“哦，那个大坝修在什么地方？”
“就在子规上的峡谷间。”
“子规山那边修大坝，为什么要去几十里外的广元县招募徭役，这不奇怪吗？而且那里不是蔓江嘛，江上常年通船，建了大坝，船只怎么通行啊？”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问题？爷爷哪里知道那么多，大坝塌了后，朝廷就再也没有提重修大坝的事了，可能就是考虑通航之事，毕竟蔓江绵延几千里，进出明邺城的货物基本走的都是水路。这事是朝廷的禁忌，你今后可不要乱打听，知道吗？”孝肃侯叮嘱。
“知道了，爷爷，你就放心吧。”楼亦诗一口答应。
公书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日，他主动和孝肃侯禀告，说要将楼夫人的坟从乐都城迁回楼家祖宅。
孝肃侯一听自然是万分愿意，很快便安排袁晟护送前往。楼亦诗后知后觉地发现公书不见了，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是去迁坟，吓得她寝食难安得过了大半个月。
公书一回府，就被楼亦诗拉到一边，火急火燎地问：“你怎么没和我商量，就去迁坟了啊？你挖的是哪家的坟？这一路上，袁晟没怀疑吗？”
“你放心吧，我在乐都呆过一段时间，知道有处村子荒凉了好几年，如今已经是个荒村，就把他们带过去，找了个坟挖了。”
“啊。”楼亦诗惊呼：“万一里面是个小孩的尸骨或者是个几百年的尸骨，不就穿帮了吗？”
“你放心好了，我从土质上看，就能看得出这个坟那一年挖的，就算挖到不对的尸骨，我也有办法解释。”公书信心满满。
两日后吉时，侯府抬着楼夫人的尸骨进了城外的楼家祖坟，安葬在楼子远的旁边。楼亦诗作为子女，披麻戴孝，跪在坟前扣头，心里一直在念叨：“勿怪勿怪，我不是有意抢您女儿真千金的身份的，今后如果找到你的女儿，我一定把身份还给她，而且我一定好好爷爷，替您承欢膝下，替您尽孝。旁边的这位不认识的阿姨，你也安息吧，我绝对不是故意挖你坟的，我一定做个水陆道场好好超度您的，祝您早日找个好人家投胎去吧。”
公书办成了这件大事，孝肃侯很是夸奖了他一番，为此他很是开怀，每天都去花园里散步看花，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他原是个小混混，从小走南闯北，经历丰富，讲话风趣幽默，所以院子里的小丫头和小厮都很喜欢凑到他跟前听故事，因此公书在侯府很有些人缘。
“你们见过大海吗？”公书问，底下或蹲或就地坐下的丫鬟小厮一个个摇摇头。他清清嗓子，得意地说：“大海，一望无际，在海的另一边，住着一群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他们金发碧眼，可以生吃牛肉，很是彪悍。”
“啊！”众人惊呼。“那不是妖怪嘛?”
公书摇摇食指，故作神秘。“非也非也！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耕种劳作、吃饭睡觉。”
伺.候花园的小厮虎子点点头，认同地点点头说：“天下这么大，说不定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你们看南炎国的人就和我们不一样是吧。”
“恩，没错，是这个理。”其他人也点点头附和。
……
见众人被他唬住，接着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们见过最大的鱼长什么样？有多大？”
华子不屑开口便说：“鱼，不都是长长的，滑滑的，有鱼鳍的那种。大小嘛，也不过百八十斤，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呢，好大的鱼啊！”
“百八十斤啊，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啊？”有一个婆子问了出来。
“人多了，嚼用就多了啊，几天就没了。”虎子玩笑地说：“蔡婆子你胃口大，可能没几天也能吃完，哈哈哈”
其他小厮小丫鬟都笑了起来，蔡婆子有些恼羞成怒。“你个兔崽子，连我都拿来开涮，欠收拾。”作势要来拉扯虎子。虎子连连求饶，其他小厮丫鬟连忙拉住蔡婆子，虎子说了好几句软话才算作罢！
公书清清嗓子，说：“你们说的那是厨房里常见的小鱼，真正的大鱼，说出来吓死你们。”
华子有点不相信地问：“那…那还能有屋子大？”
“屋子？”公书嗤笑一声。“光嘴巴就有一间屋子大，别说身体了。”
哇！惊讶声此起彼伏。
“脑袋就有屋子大，那身体得多大啊？”虎子急切地问。
“身体啊。”公书四周望望，最后指着身后的荷花池，说：“身体啊，比这个荷花池还大点。”小厮和小丫鬟们还没惊讶，公书指着虎子又补了一句：“就它那个牙齿啊，就有你粗细。他吃东西都是不吐骨头的，你们想啊，它平日里吃其他小鱼，都是一口几百条几千条，哎，如果到它肚子里看看，肯定不晓得有多少鱼骸骨啊…”说完，煞有其事地抱着胳膊哆嗦了几下，吓得在场的丫鬟小厮都感觉冷飕飕的，就连还在比划自己长度宽度的虎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知是谁喊了句：“小姐。”丫鬟小厮婆子一个个都到楼亦诗跟前行礼后，四散开来。
楼亦诗带着金穗从花丛间现身，笑着调侃。“又在蛊惑人心，等他们出府一说，别的府还不说我们侯府全是吹牛皮大王啊。”
公书从假山往下一跳，吓得楼亦诗一颤，狠狠埋怨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吗？你这腿再伤了，可就跛了。”
“放心，我相信自己的身手。”公书浑然不在意。
楼亦诗扶他到凉亭坐下。“卫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你可别折腾了，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恢复如初，否则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你这话，瑶琴每天和我说好几遍，我都听腻了。”公书的话，惹得瑶琴一脸委屈：“小姐，您可得替奴婢做主，表少爷这样数落奴婢。”
“忠言逆耳，你就不想想我们是为了谁，哎...”横了公书，继续说：“我们家瑶琴可是侯府数一数二的美人，你真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小姐...”瑶琴娇羞地跑下去，楼亦诗指着金穗，道：“金穗，去端几盘点心来。”
金穗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忙躬身退下。
“自从那件事后，你变得沉默寡言了，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似得。”
楼亦诗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你看，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让人觉得有莫名的疏远感。”
楼亦诗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归属感罢了。”
“侯爷是真的心疼你。”
“所以我才觉得更加亏欠真的楼小姐。”
“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没有，你为何这样问？”
“如果没有，你为何舍近求远，让金穗去向安以深求助？”公书见她不说话，接着说：“可你想过没？紫草主动认罪，你能这么快出狱，难道楼宏就没做过什么？就算他替绿玺遮掩罪行，可他毕竟没有主动伤害你啊。听说他病了一段时间了，你去看过他没有？”
自然是没有。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公书见她不愿谈这个话题，叹了口气，问：“什么事？”
“关于大坝坍塌的事情，我想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你进了一趟牢房，倒生出了不少同病相怜！可你想过没？这事是朝廷的禁忌，知情人本就少得可怜，就算你找到，谁会告诉你实情？侯爷也再三劝诫你，你怎么还如此执着！”
“我也不知道，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脑海中总是蹦出村长他们殷切期盼的眼神，我…我拒绝不了。”
“哎，那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第一、我想先查出大坝是谁监工的？第二，查出当年广元县的县官是谁？”
“怎么查？”
“不管是大坝还是官员调动，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肯定都封存入档，所以我想趁着中秋宴去宫里的史书阁碰碰运气。”
“想法不错，可是史书阁守卫森严，你如何进得去？”
“这就看机遇了。”
“皇宫内院我进不去，不然也能帮上你的忙了。但是楼宏...”
“你的腿才好，还要好好休息，上个月让瑶琴去曹管事处配了不少药膳，记得多吃点，对你的伤有好处，瞧你这一病，瘦了不少，赶紧补回来。”楼亦诗见他还要提楼宏，顿时便觉得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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