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借题发挥
柳府和孝肃侯府比邻而居,柳府门前挂满了白绫,管家和仆人们身着孝服,迎来送往前来吊唁的官员。
楼亦诗回到嘉奕苑,换了身素色衣衫,带了金穗和白芷直奔柳府。
柳管家迎上来,红着眼睛哽咽:“楼小姐,我家老夫人和夫人都病倒了,夫人从前天老爷的棺椁运回府里,就不吃不喝守着,昨天晌午就晕过去了,今日早上醒来,硬要起床去守灵,还是奴才们拼命拦着才…才没去,老爷就这样去了,这家里以后还靠夫人支撑。”说完,就抹眼泪,身边的几个小厮和丫鬟听了也直抹眼泪。
这时,从府里出来了几个官员,边走边感叹。
“柳大人年纪轻轻,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是啊,谁也想不到,真是可惜了。”
“天妒英才啊。”
……
柳管家擦干眼泪,亲自送走了那些官员,这才派小丫鬟领楼亦诗去了廷芳的院子。一进门好大的药味,碧珠亲自迎了上来,眼眶红红:“楼小姐快请进,我家夫人刚刚才睡下,怕是招待不周,请见谅。”
“廷芳姐姐如何了?”楼亦诗坐在床边,看着廷芳姐姐脸上泪痕未干,手里拿着柳大人的衣裳,心里不免发酸,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小姐。”金穗递上手绢,楼亦诗擦干眼泪,才发现廷芳姐姐已经醒了。“姐姐,可是我吵到你了?”
冯廷芳挣扎着坐起身子,碧珠赶紧拿上靠垫,楼亦诗连忙扶着搭把手。
“谢谢妹妹前来悼念。”冯廷芳声音沙哑。
“姐姐还和我客气什么。”楼亦诗拉住廷芳的手,安慰道:“姐姐,你…你就算再伤心,也该顾着孩子啊,你这样不吃不喝,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呢?柳大人走了,你更该坚强,以后你还要支撑起这个家,还要养大你们的孩子。”
“呜呜…”冯廷芳哭倒在楼亦诗怀里,数度哽咽。“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无涯他就这么走了,我...我生无可恋,还不如带了孩子随他去了。”
“姐姐,万万不可啊。”楼亦诗惊呼一声,突然想起那封信,便让碧珠她们全部出去了,从怀中拿出信,简单讲了偶遇柳大人的事情。
冯廷芳一把抢过信,认真地读起来,好一会儿,脸上终于出现了丝笑容。“谢谢妹妹,我明白了,从现在起,我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还要养大孩子。”说完,冲着屋外喊:“碧珠,备善,快些。”
“哎,哎…”碧珠推开门忙叠声应着,感激之情不甚言表。
楼亦诗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但是看廷芳视如珍宝,便猜想柳无涯可能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回不到明邺城,所以连信都准备好了。
冯廷芳经过梳洗打扮后,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眼睛却有了神采,看起来精神不少。碧珠扶着她来到灵堂,她作为遗孀,跪在灵柩前,向前吊唁的大人太太谢礼。
楼亦诗站在一边,看着冯廷芳,心疼不已。
东宫,四皇子李韶缜和萧太师集齐在太子的书房商议要事。萧太师从袖子中抽出一个密折,递给太子。“这是我们的人尾随柳无涯,收集的情报。”
“难道这些少女就是制作幻颜丹的药引子?”太子看好后,又转交给了李韶缜,李韶缜脸色一变。
“听闻巫腾谷的人擅长制蛊,而这幻颜丹更是集之大成,能令老妪一夜之间变成少女,便是吸取了无数少女的精华,才有这功效。”
“那不就能长生不老?”太子望着萧太师,惊喜地问。
“尚无可知。”萧太师摇摇头,脸色凝重。“不曾听闻世上有长生不老之人,说明这幻颜丹并不是仙丹,而且说不定还有隐患。”
“太师说的是。”太子口上应着,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那这杀柳无涯之人会是谁?”李韶缜起身仔细分析道:“回程途上遇袭,全军覆没,可见对方势力不容小觑,而且能在明邺城附近调动人马埋伏,这个人会不会是纪大将军?”
萧太师笑着摇摇头,说:“不会是他,老夫与他同朝为官20余年,深知他的为人。”
“既然不是纪将军,这明邺城什么时候还暗藏这么个厉害人物?”太子胆战心惊。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太子不必太过担心。”萧太师撸撸胡子,笑得高深莫测。“事情做多了,马脚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顺藤摸瓜,还怕揪不出这幕后之人。”
“太师果然深谋远虑。”李韶缜说完,转身笑着对太子贺喜。“臣弟还未给太子道贺,明日太子便能娶得美娇娘,实在可喜可贺。”
太子笑着应承,萧太师却突然不露声色地说:“自然得恭喜,可是老夫这里有一计,只是…”
“太师请讲。”
“后天,也是柳无涯出殡的日子,红白相撞,原本便不吉,太子何不向皇上主动请旨,将婚期延后一天。一来,彰显太子作为储君的仁德和容人之量,朝堂上,那些老臣也能心甘情愿追随,民间,百姓认为太子贤德,自然天下归心;二来,柳无涯深受皇上看重,太子此举,无疑是对了皇上的胃口,皇上看重殿下,殿下这太子之位才能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妙计,妙计,太师真乃神人也。”太子喜出望外,尽起身对着萧太师作了一揖。
“但还有个人,太子需亲自去解释。”
“谁?”太子疑惑。
“楼子祁,太子礼遇与他,他更能为太子效忠,不至于为了这事,双方起了嫌隙。”
“谢太师指点。”
太子立刻便去了楼府,与楼子祁说明缘由,楼子祁毕竟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明白个中奥秘,而且太子亲自前来,无疑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当下便答应了,于是两人一同前往宫里。
紫宸殿中,皇帝正襟危坐,太子、魏王、十一皇子等一众皇子、大臣站在下首。
太子出列禀告:“父皇,儿臣有事启禀。”
“说。”皇上声音雄厚。
“柳无涯恪尽职守、因公殉职,儿臣每每想到此,便觉得心中郁结,明日便是柳大人的出殡之日,儿臣想去送他一程,可是明日…所以儿臣想将婚期延后一日,还望父皇批准。”太子说的合情合理,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恻隐。
“微臣附议。”楼子祁出列跪在地上。
皇上龙颜大悦。“准凑,太子贤明,朕心甚慰。”
“谢父皇恩准。”太子见皇上肯定了自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萧太师为首的□□个个得意不已、春风满面。
魏王冷笑一声,好一招以退为进,也亏得这帮老狐狸想得出来。
纪大将军冷眼瞧着这堂上每个人的表情,不置一词。
李允湛环视一圈,心中越发觉得争权夺利,好生无趣。
楼子祁与太子分别后,急忙赶回家。正好赶上晚膳,楼夫人替他脱掉官府,换上家常衣衫,笑道:“明日彩儿便要嫁进太子府了,我这心啊,即高兴又舍不得。”
“女大当嫁,早晚都有这一天。”楼子祁拉了拉衣襟,走了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肴,楼子祁坐下后,楼夫人、楼萦彩也先后坐下。
“刚才太子殿下主动向陛下请旨,将婚期延后一天,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楼夫人惊愕。
“爹,怎么会这样?”楼萦彩脸色惨白。
“明天是柳无涯出殡之日,一红一白,实在不吉利...”楼子祁还没说完,楼萦彩便气得咋咋呼呼。“那柳无涯算什么东西,太子娶侧妃,他应该回避才是。”
“彩儿。”楼子祁喝止。“官场上的事情你哪里懂得,婚期延后,一举两得,你听爹的话,在家好好呆着,等着后天风风光光嫁入太子府。”
“爹,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
“彩儿,在家这般任性,爹娘容你,可是在太子府,谁能迁就你?太子妃出身不高,甄庶妃出身商贾,皆不足为惧。爹这次回京任职,定能官升一级,到时候,你再生个一男半女,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吗?爹。”楼萦彩喜出望外。
“傻孩子,你爹还能骗你不成,以后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楼夫人摸摸楼萦彩的鬓发,一脸慈爱。
“我知道了,娘。”楼萦彩眼睛闪闪发光。
楼亦诗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正准备吃晚膳,楼宏居然不请自来。楼宏看了下菜色,说:“多备一副碗筷。”立马就有丫鬟鞍前马后地送来。
楼宏端起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楼亦诗看他夹了好几筷子的黄焖鸡,小盘子就快见底了,立马就拿起筷子和他抢了起来。一番风卷残云后,楼亦诗发现居然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忍不住剜了楼宏一眼。
待小丫鬟收拾好餐桌,忍不住说:“你是专门来蹭饭的?”
“都下去吧!”楼宏挥挥手,白芷等人看看楼亦诗,见她点头,才轻声合上门出去。
“将柳无涯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楼亦诗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什么柳无涯,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呢?”
“那你交给柳夫人的是什么?”
楼亦诗惊骇万分。“你如何知道的?”明明将那些丫鬟都赶出房间,他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楼宏轻飘飘来了一句。“再送你一句话,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不想想你那一整天都和谁在一起,谁出卖了你?”
“不可能!安以深不是那样的人。”楼亦诗立刻反驳。
楼宏笑得有些嘲讽。“你就那么相信他?”
楼亦诗的脸红了红,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楼宏过了好一会儿,才温言安抚。“我与魏王乃是旧交,由我转交不是更为稳妥吗?”
他怎么知道柳无涯指名要给魏王?难道他也是魏王的人?是了,好几次都看见他和魏王等世家子弟凑在一处,这才不情不愿从柜子里翻出奏折,递了过去。
楼宏翻看奏折,扫了一眼。“你看过没?”
“不小心掉在地上,看到了一点点,一点点。”
“安以深可看过?”
“没有。”
“那他死前,就没有交代其他了吗?”
“没有。”楼亦诗斩钉截铁。
“你安心休息吧,明天柳无涯出殡,你就不要去了,你今天已经够显眼的了。”
楼亦诗拉住楼宏,不解地问:“我怎么显眼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楼宏转过身,端视良久才说:“楼家小姐看过柳夫人,柳夫人就精神奕奕出来见客,你说别人会怎么想?而且前两天你被绑架,去了哪些地方,我能查到,相信有心人也能查到,你觉得你还没做什么吗?”
楼亦诗哑口无言,才觉得事情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很多,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二日,柳大人出殡,太子亲往,所以朝中大臣基本全都去送行了,队伍之浩荡,都快赶上了亲王出殡,人活着不见得关心别人,人死了一个个全部来做面门功夫。
而且皇上颁下旨意,赏黄金千两,并封柳母为二品诰命夫人,柳夫人为三品诰命,算是一种补偿,最起码让孤儿寡母以后有所依傍,不必为生活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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