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卑微到尘土里

顾云墨自己都没有发觉，从前只把杀人当任务的她，逐渐也有了自己的是非观，不再黑白不分草菅人命。

        “谢我就不必了，帮我个忙就好。”顾云墨要求道，“举手之劳罢了。”

        苏一恪哭笑不得，“我不是真的谢你。”

        “我只问你能帮我吗？”

        “我要是不帮你都能杀了我，我能不帮吗？”苏一恪一辈子都没叹过这么多的气，“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顾云墨白他一眼，“别给我拽文，我怕我忍不住又揍人。”

        “成成成，哎，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顾家的婚约你既不能全推了，也不能接受顾云蓝嫁过来。”

        顾云墨反手撑着下巴，大大方方地注视着他，反而让苏一恪更加不好意思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就是拖着这婚事是吧？”

        “嗯。你悟性不错。”

        苏一恪得了夸奖，心里莫名的高兴，就跟儿时得了夫子夸赞般的喜悦，“你放心吧，即使我同意了，我娘也不会同意，顾云蓝是顾家庶女，在嫁妆上与嫡女就差了许多，就这点来看，我娘也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要是顾家同意多加嫁妆或者私底下贴补，说不定我娘会动心。但是……还有我，我会想办法拖着的。”

        “嗯，你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骗我的话……”

        顾云墨阴恻恻地放低声音，一股凉意就从背脊窜上喉咙，苏一恪方才那点小开心全被打散得灰飞烟灭，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对这样暴力阴狠的女人动了心？简直是见了鬼了。

        “要是我骗了你，你杀了我就是了。”苏一恪保证，又举起手指天发誓，“学子苏一恪对天发誓，若在顾家婚约上对顾云墨有所欺骗就天打五雷轰……”

        酸儒就是喜欢封建迷信那一套，不过这证明了他没有半点虚假。

        待他起誓完，顾云墨才说，“好了。走了。”

        苏一恪身体初愈，跟她谈了没几句话，直觉跟读了三天三夜书似的疲累，“慢走。”

        终于在顾云墨背过身之后，眼眸里才敢流露出一点点的倾慕之意，也许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再无交集，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有过几面之缘，却令他留下深深记忆的女子。

        顾云墨蓦地顿住脚步，一回眸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一恪被说中心事，口足无措之余，脸红得快要滴血。

        苏一恪默了半晌，鼓起勇气承认了下来，“我……我是有点喜欢你。”

        说完以后，连脖子根都红透了，他颤着声音，“之前你就看不上我，现在我更加配不上你了……”

        “她们对我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顾云墨在感情上少根筋，但是她对苏一恪并没有情感可言，也不打算让人留有遐想，“以前我很厌恶你，现在只是不讨厌而已。”

        苏一恪面上血色逐渐褪去，“我知道。”

        右手废了，又被亲妹妹给……他觉得自己很脏，又是个没出息、令她讨厌的酸儒。

        一旦人没了自信，就跟落进尘埃里似的卑微，他从前有多自负，现在一回想就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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