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面前是一条走廊，宽度可以容下三个人并排行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房间，只是走廊看起来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白墙木板，房间门口的装饰有的古朴有的现代，和他们以往见过的别墅都差不多，算是综合了多种别墅的特征，反而显得风格杂乱，让人摸不着头脑。
几个魂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走着一条直线。
齐封原在一个门口站定，用手在门板上划下三个字的动作。
李树建仔细地看着，辨认出他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这一层是专门为灵魂准备的空间，可以让你们重新感受做人时候的真实感。”齐封原说，“两室一厅，别觉得闷，如果你们贸然出来很可能迷失在这条走廊。”
安排好一家三口，齐封原才把重点放回叶晓身上。
叶晓对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觉得新奇，忍不住问了许多：“你每天都要做这些事情？有灵魂找上门就给他们安排住处，然后伺候他们？那我是不是可以提要求？”
“不一定每天，不伺候你们，不可以提要求，你的房间在他们隔壁。”
“如果我不进去呢？”叶晓问。
齐封原看着她，严肃地警告：“那就出去做游魂，不过先想好用灵魂的哪个角给我做报酬。”
“难怪都说男人狠心，我们做过那么久的床伴，你这表现就好像我们是陌生人。”叶晓垂下眼眸，“我都已经死了，你不能对我好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晓，就因为你已经死了，我才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齐封原。”
“我不信，我偏要跟着你。”叶晓说。
齐封原盯着她看了看，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后轻轻放在她的额头，闭目感受了一会：“你对死之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耸肩，叶晓的表情无奈：“这没关系，只要让我跟着你。”
“你一个灵魂跟着我干嘛，我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你。”
“上班？！”叶晓瞪大眼睛，“你不是什么执欲者吗，我以为你明天就应该立刻去帮那三口人解决麻烦，然后像超级英雄那样每天负责拯救人类，拯救世界。”
“我不上班，你给我交水电费吗？”
叶晓顿时愣在原地，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特别接地气的东西？
等反应过来时才追上齐封原，跟着他在一个地方拐弯，然后顺着突然出现的楼梯走下去。
齐封原回过头：“回自己房间，不要跟过来。”
“等一下！”叶晓喊道，“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吧，你的顶头上司是不是阎王？”
齐封原差点被她逗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天真，我上司是人，公司的总经理，跟阎王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
“我是说你现在这个，这个行当的BOSS，肯定要有人管着你吧。”
“阎王和我不属于一个系统，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负责你们吃喝拉撒，满意了？”
叶晓闷闷地走回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一切就像做梦般的，前一秒还在卧室看书，下一秒就成了灵魂，游荡了不知道多久，结果还能碰到曾经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床伴。
而李树建一家，除了年幼的孩子，两个大人都无法入眠。
凌晨时分，天边尚还昏暗。
齐封原骤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澄明，没有半点睡意。
他已经感觉到祖宅内无端多出一处阴气，那阴气逐渐靠近他的房间，他就静静地等着。
待阴气终于磨蹭着窜进卧室，齐封原抬手按下床头的按钮。
屋内的吸顶灯亮起，明亮如昼……是不可能的。
阴气抬眼看着灯罩，又想做出惊讶的表情，又想挤出一丝笑容，脸色可谓变化精彩。
霸气的骷髅头吸顶灯，灯泡就卡在骷髅空洞洞的眼中，颜色深蓝幽暗，整个效果搞得屋里阴森恐怖，换做普通人早就吓到跪了，如果半夜做梦惊醒，发现头顶是个阴森森的骷髅头，可能直接会犯心脏病。
齐封原无奈地望着眼前的叶晓，叹息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自己从楼上楼下来吗？三楼的走廊没有我带路很容易迷失，到时候就算是我去找都不一定能把你找回来。”
“昨晚我跟你溜达下来的时候做了记号，你知道我曾经是个律师的，对细微的东西注意几乎是本能反应。”
“那你也应该知道擅闯他人住宅是违法的吧？”
“这条规定只对活人有用，我现在不受这个约束。”叶晓说得理所当然。
好吧，你赢了。不过换句话说，倒是看得通透，明明已经成为灵魂却还能说笑。
齐封原起身坐到床边，懒洋洋地伸手，从额头开始让柔软的发质自指缝穿过，眼神透着超乎寻常的沉静。
叶晓倚着他的房门，连连咋舌：“我以前真没发现，你私下里这个样子还挺撩人，我记得认识你的时候，你真的比这个状态要……活跃得多，现在有点闷，好像突然间加了几十岁。”
“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那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叶晓问道，“你肯定也不止我一个床伴。”
最后那句话，齐封原没有接。
早高峰的公交车一如既往的拥挤，周围的乘客闲谈着。
“你说这三月份的天就是忽冷忽热，今天外头虽然阴天，闷闷的也有二十多度，怎么车里这么冷？”
“可能是窗户开的，拉风。”
齐封原站在他们旁边，颇为无奈地抬眸看着飘在那两个乘客头顶的叶晓。
早上闯进他卧室就算了，现在还赖在他身边，死活要跟他去上班又是闹哪样！
灵魂显得很无辜，充分在这发挥了女孩子无辜大眼睛的特质，摊手表示：我也不想这样的。
到站下车，齐封原费了些功夫挤出人群，叶晓就顺势飘落到他身边。
“幸亏今天没太阳，否则你一旦被太阳照到就得烧灼消散。”
叶晓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昨天我分析了一下，现在我是你的客人，你不能看着我消散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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