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几分钟，齐封原就出来带黎幸一进去，顺便问叶晓要不要进，叶晓摇头，虽然知道里面的场景会比一开始好些，她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不过齐封原没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外边，免得再冒出个什么信息出错的职能人把叶晓抓走。
屋里基本是原来的样子，桌子附近代替尸体位置的是画上的白线，那天晚上黎幸一没有真的进屋子里看看，纯粹是跟着齐封原找到了这里。
“你说自己是研究人和鬼表情的相似度的，那你顺便看看现场吧，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齐封原说，“我代替协会提前考核一下你的智商。”
黎幸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这里还隐隐有种尸臭的味道，桌子上馊掉的饭菜也没人收拾，黎幸一仔细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看过。
叶晓愁眉不展，齐封原环视一圈，心中想着：中毒死亡已经没悬念，主要就是下毒的人是谁，如果这附近有个监控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幼儿园是吸魂阵，就算是盯上这一家人，只要用阵法就行，下毒根本多此一举。
由此可以确定，吸魂阵针对的和这个案子无关。那么这一家人平时口碑挺好，又有谁会恨到下毒呢？
他第一天晚上就粗略的研究过院子，要想对这家人下毒，其实非常简单，他们的灶台始终在院子里，如同刚才黎幸一翻墙而入那样，谁都可以进来，但现今的年代真的很少见这种方式了。
换作几十年前还非常可能，如今推理小说铺天盖地，简单下毒都没人乐意用。
具体是什么中毒，目前他不得而知。
黎幸一说：“你在局子里有认识人吗？”
“没有。”齐封原摇头，“如果我有，就不用自己费劲巴拉的查了，知道死因挺重要的，我现在做的都是些外围方面，你这么问……难道你有熟人？”
“没有，不过那个追着屁股后边跑的高队长可以提供不少信息啊，为什么你没试过？”
齐封原知道他的意思，对他而言，用点手段可以轻轻松松让普通人说实话，可他并不想跟高洋文扯上关系，所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其实也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普通人的事，还是要用普通人的方式解决。这案子他总觉得应该很简单，可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旁生枝节多出那么些事。
叶晓看着他俩的交流，好奇想问，但她还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和齐封原吵架的，没拉下脸问。
黎幸一主动告诉她：“齐封原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让一个普通人说出他想知道的信息，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他没有使用那些方法，而且身边还有你，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优势获取信息。”
叶晓指指自己，她？让她去吓唬人？
齐封原倒是真的重新考虑起这个问题，以往他偶尔会在晚上用障眼法偷偷进入警局查询信息，现在有叶晓在，的确会更方便。
做好决定，齐封原让黎幸一开车带他们去高洋文那，叶晓纠结着，自己明明还没有和他和好，他倒是利用地理所当然。
对此，他是这么表示的：为了尽快解决李树建的事情然后帮助你，你帮这个小忙没什么的吧？
齐封原是和她一起进去的，叶晓能够飘飘荡荡的进入楼上，齐封原不行，他要么选择爬楼梯，要么选择乘电梯。
障眼法虽然好用，多少还是有弊端的。
首先障眼法糊弄的是摄像头和人的眼睛，但是如果他按下电梯，电梯的楼层键亮起，这种客观事实会被完完整整记录在摄像头中，第二天别人检查监控就会发现，到时候更容易引起骚动。
比如——
齐封原站在当晚加班的高洋文身后，见到他盯着幼儿园的监控记录，默默扶额。
叶晓瞪大了眼睛，张着张嘴指指屏幕：“这看着比鬼片还惊悚。”
监控屏幕清晰的记录下那天晚上，幼儿园的活动场地，有一个铁锹在空中坐着铲地的动作，上头还飘着鬼火，然后铁锹自己躺到一边，地上挖好的坑里就有一个娃娃飘了起来，身侧的线头接二连三的胀开，自己还翻个身，把肚子里的骨头给倒了出来。
高洋文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看这个监控了，他和身边共同加班的警员交谈。
“这TM跟特效大片似的，你有没有联系市里边出名的魔术师，问问他们这种情况需要用哪些道具手法才能做到？”
“高队，问过了，他们非要看现场视频才能确定，但是这个是我们的证物不能随便流出去，怎么办？”小警员眼睛瞟着屏幕，“他们都说这是闹鬼，高队我跟您说，您真的还别不相信，以前咱局里就有过。”
高洋文正色地骂他：“你是搞侦查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警员委屈：“真的，以前信息科的同事说，他有此早上检查监控，就看到那电梯的按键突然一下亮了！反复回看的时候，能看到那个按键是被什么东西慢慢按下去的，您说这除了鬼，还能有谁？”
“别扯淡，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幼儿园出现那么多婴儿骨头，隔壁几条街外还有中毒身亡的一家三口，现在上边给的压力那么大，你们还整天神神道道，这身衣服不想穿了是不是！”
叶晓看向齐封原，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他很少用这种方式去查线索了，因为真的被拍下来或者被人看到，实在太惊悚，明明是有人在使用一样东西，可是如果你看不见那个人，就会以为是那样东西有了生命，或者被人控制。
咿！想想就吓人。
齐封原不能说话，他的状态现在顶多是不会被发现，但是他一个大活人站在那，还是会被人撞到，说话也会被人听到。
他带着叶晓绕过高洋文，转到几个桌面，看看他们的记录，不能翻动，只能看表面。屋子里的白板上画着线索图和照片，基本勾勒出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李树建一家死于敌敌畏，而且是大量的敌敌畏，瓶子在院子外边被发现。
幼儿园近期没有失踪的孩子，只有一个因为意外住院成了植物人的布丁。
李树建还有个患病的母亲，目前无人照看。
“李树建”和“幼儿园”中间被画了一个大大的“？”，齐封原抱着双臂，盯着线索图，在他心里这个问号已经被“≠”取代，尽管幼儿园的事情也是个大问题，但眼下得区分开。
“明天跟我去趟医院，我要再问问那个老母亲，看她还记得什么。”高洋文说，“你通知他小儿子没有？老年人自己在医院太不方便。”
“通知了，他小儿子昨天就赶过来了。”警员说。
齐封原碰碰叶晓，示意她出去。
一人一魂离开警局回到黎幸一的车上，黎幸一看看手边，他们速度还挺快，前后不过半小时。
“明天找个理由把我带出公司，我要去趟医院，看看李树建的母亲。”
黎幸一挑眉：“喔，那个老年人。”他之前跟踪齐封原的时候见到过。
齐封原没有要求他送自己回家，只是让他在闹市区把他放下，他要自己打车回去。黎幸一明白这人是不相信自己，无所谓，来日方长。
楼上楼里，叶晓终于能够自在的说话了，齐封原脚步匆匆先去找了李树建。
敌敌畏是个重要的线索，警方肯定已经在周围寻找购买过这个东西的人，可这条信息，他很难从警察的嘴里问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李树建的身上。
李树建对敌敌畏的反应有点特别，齐封原说不准自己看得准不准，总觉得他撒谎。
“明天我去医院看你的母亲，听说你弟弟来了，他们应该知道了你们一家的情况。”
陈娜掩面，把孩子抱到身前紧紧搂住。
“带我去！让我再见妈一面。”
“你都不肯说真话，我怎么带你去，你到底对敌敌畏有什么印象？”
李树建看看妻儿，摇了摇头。
叶晓忽然拽着齐封原，让她跟自己出去，齐封原走在她身后，出了门，叶晓说：“你忘记黎幸一是做什么的了？把李树建带去，说不定黎幸一就可以看出他到底为什么撒谎。”
再次走进屋里，齐封原同意了李树建的请求。
叶晓白天的离家出走，轻轻巧巧揭过，齐封原不想追问她，估计被死神吓过的叶晓会长点记性，临下楼前，叶晓拽住他的衣角，动作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意味。
“我昨天晚上，真的见到走马灯了。”
齐封原叹口气，重新面对她：“我早上也告诉过你了，走马灯是在人死的时候才会出现，你昨晚看到的肯定不是。”
“那灵魂也会做梦吗？如果不是走马灯，还可能是什么？我见到半年前的你，那时候——”
“你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什么？”齐封原打断她。
叶晓愣住，最后一个画面？还真的印象不深了，好像是在床上看着书吧，然后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记起当时耳边的话，说道：“我听到有人在我耳朵边说‘去楼上楼’，那个声音让我一直走，一直走。”
齐封原的瞳孔骤然收缩，神色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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