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这转机还要从早上说起，齐封原顶着黑眼圈翻了一夜的书，就在小鬼的房间，支着下巴撑着桌子困得不行。
小鬼熟睡和清醒是没什么预警的，所以他站在齐封原身边的时候，把他小小的惊了一下，齐封原侧目：“有事吗？”
“你是谁。”
齐封原心中好笑，你小子吸了我那么多次灵气，我把你当儿子养，现在反过来问我是谁，总不至于和叶晓一样失忆了吧。
小鬼又说：“我的意思，你，是谁？”
这句话和刚才的语调不同，有所上扬，齐封原想了下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这小鬼可能是在问自己的身份和这个地方。
“我是帮你的人，你再无意识的情况下来找我求救，所以我帮你，不过呢，要收取报酬。”
小鬼干脆利落：“没钱。”他昨天看的那堆五花八门的书，如今消化完毕，能理解齐封原的全部意思，根据书里学到的，报酬等于钱和身体。
齐封原被他盯得一阵恶寒，跟着想起他昨天被荼毒的那些文字：“听着小鬼，别想那些诡异的东西，这是现实，你是鬼，我也不是大总裁。”
小鬼歪着头：“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鬼妻还是鬼夫？”
“闭嘴！”齐封原叹气，这小东西真是被那些套路给带坏了，“听好，你不是人，是怨鬼，怨气冲天的那种。我呢负责把你送进黄泉路让你早点往生，我们之间只是雇主和委托人的关系。”
“我用什么代价雇佣了你？”
齐封原想想还是算了吧，这次大不了再吃点亏，什么都不要。
今天他不得不被迫开着自己的车去上班，当然非常隐蔽，全公司除了黎幸一没人知道他有车，要不是小鬼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识，他没办法再将他劝进蛇皮本，他也不会想着开车。
叶晓经过昨晚的事，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善，还是忍不住吐槽他就是太懒。
主要也不想给公司的人知道，麻烦，容易颠覆他一直以来在公司塑造的劳苦大众的形象。
小鬼能够说话表达听懂意思，交流起来就变得特别容易，齐封原想方设法的找话题引到他自己的身世上，希望他给点提示，小鬼全部扭头无视掉。
在办公室里，小鬼又见到王逸清，然后走不动道了。
齐封原不动声色地扯了他一把，将他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叶晓代替齐封原开导小鬼，他这一世的母子缘分已经了断，昨晚他确实对王逸清没了怨恨，虽说不够彻底，好歹也能自己控制了。
可小鬼偏偏就死盯王逸清，齐封原总担心他会分分钟跳起来扑过去。
怎么搞的，昨晚的工作白做了吗！
小鬼的心思别人猜不透，他想说才肯说，齐封原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装作忙工作的样子。
至于王逸清神情恍惚，时不时往齐封原的方向看。
昨晚齐封原调整了她记忆的时间点，肯定是不会记得，然而小鬼毕竟是个怨灵，盯着普通人的时候，总能令对方感觉到，他又是坐在齐封原的身边，于是就令王逸清误以为看着他的是齐同志。
叶晓问道：“小家伙，普通人看不见咱们的，你对她还是放不下吗？”
齐封原默默打出一行：废话，他怎么可能放得下，三世鬼胎没做成一次人，隔谁身上能忍？王逸清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孩子打掉，怕惹麻烦，小鬼恨他理所当然。
“可是他和王逸清的这段缘分已尽，王逸清随口道个歉这事就了了，你亲口说的。”
是是，他亲口说的，小鬼这点子余恨，要是能通过死盯王逸清而减少当然更好，别暴动比什么都强。
黎幸一路过办公室，也看到小鬼和王逸清之间微妙的火花，心中有着疑惑没有说。
王逸清的恍惚神情有部分是因为昨晚看着警察从她家里把林闯抓走，根本没有缓过神。
另外的部分，齐封原觉得有必要把小鬼带走一下。
他们在黎幸一的办公室会合。
这次黎幸一连问都懒得问了，每次都是这样，有麻烦和需要就往他这边塞，习惯了。
“齐楼主，小鬼今天看王逸清的眼神和之前区别不大。”他提醒道。
小鬼望向黎副：“我记得你，这几天都在。”
黎幸一诧异，不过几小时不见，小家伙说话水平突飞猛进啊，他瞄向齐封原，你给他做特训了？
齐封原耸肩，把昨晚的苦水全部倒出来：“我跟你说，这小子无师自通，昨晚看了几十本诡异的言情小说，其他历史类哲学类的不说了，总之他现在可能会……很奇怪，今天早上还想嫁我呢。”
小鬼摇头：“不是，因为书上说人和鬼在一起的时候，鬼通常是要和那个人结阴婚的。”
黎幸一反应了会，才不太确定地想着，原来大名鼎鼎的楼上楼里，所谓的藏书千万，全藏得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瞬间失去对楼上楼藏书房的兴趣，他还指望能看到孤本正本，结果一场空啊。
齐封原瞧着他那一脸失望的样子莫名其妙，不是应该站在自己的角度帮着说话吗，怎么看起来又成自己的问题了。
接下来小鬼语出惊人：“我要她。”
啥？！
齐黎叶三只愕然，目光集中到齐封原身上，齐封原举手反驳，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鬼歪着脑袋，手指着外边，重复了一遍：“我要她。”
叶晓松口气，齐封原更是长出一声，差点被当成恋童癖的变态了，哦不对，恋鬼童癖，这小鬼说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机会需要好好调教。
他们纷纷开始思考小鬼说的到底是谁，很快他们心里有答案。
小鬼说了第三遍要她，齐封原终于开口：“她叫王逸清，是这辈子你投胎的妈。”
他垂下脑袋，似乎在想事情，等他再次看着齐封原时便说：“我要王逸清，死。”
叶晓最先抖了一下，小鬼的口气挺冰冷的，跟平常说话的感觉不同。
小鬼的杀气是个隐患，齐封原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小鬼明白他的意思，确认般的重复给他听，并且主动解释原因。
没原因，小鬼坚持说自己只想要她的命，别的什么都要。
“昨晚你已经放下对她的怨气。”
“我忘记了。”
他们沉默，只是看着对方。
不经意间小鬼仿佛比刚才长大了点，齐封原皱皱鼻子，准备好放出自己的灵力提前压制他，可小鬼并没暴走，只在说王逸清的时候长个子。
齐封原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应该再把小鬼当成是初生的婴儿，灵魂的成长根本就是和身体相通的，这个孩子按照正常的逻辑智商发展，也差不多在这个年纪。
小鬼站直身体，比齐封原矮一个头，这张脸长开，还挺精神。
叶晓直接夸他小帅哥，小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说道：“我十六了。”
齐封原哼笑，几天前才巴掌大，现在居然站在他们面前说自己十六，谁给的自信。
鬼婴这说法要变得不科学了，三世小鬼头，或许是压抑太久，见风蹭蹭长，哪吒三年初生，这小鬼是三天长十年。
王逸清不能死，小鬼这个愿望他是没法帮忙。
叶晓在黎幸一跟小鬼单独闲谈的时候，找齐封原说了说自己心中的换。
从心理上说，叶晓甚至有种想让小鬼成功的私心，继而她就想知道齐封原是怎么能在这类事情上坚持那么久，如果换成她，肯定会过不去自己那关。
“人不可杀鬼，鬼不能伤人。”齐封原点着她，“这是规矩，这个判断标准在我，通常情况下不伤人命，我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那个导致怨灵难去的因素到底有多强。”
叶晓拧眉，照这个意思，等于说齐封原像个跟着自己心情走的执法者，没有力量控制。
楼上楼，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不信没人管着他，记得刚开始的时候齐封原说过，自己和阎王不算一个系统，那他单独帮助这些怨灵又为什么，高兴？明明是费力不讨好，还不收报酬。
这个问题，不等齐封原亲口说，她是永远猜不到的。
黎副那边和小鬼交流过，似乎放弃了劝服的打算，重新把小鬼丢还给齐封原。
门口有人敲门，俩人迅速坐到办公桌前，装作讨论工作的模样，黎副高喊一声进来。
外边的人是前台的，身后跟着高洋文。
前台把他送到，便离开了。
“他们说齐哥在黎副的办公室，我就过来直接找你们。”
“高队长怎么来了？”齐封原道，“昨晚的事情还有问题？”
自然不是，昨晚对于高洋文而言，搞了个突击审讯，基本可以宣告案件告破，他今天一是跟这边的领导通知一声，二是找齐封原。
后者是主要的目的，毕竟案子的事情其实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我们查了王逸清的背景，包括这些年她的经历，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啊，她前后进过三次医院，都是打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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