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叶晓不知道原因，她听到齐封原无所谓的态度，就认定他撒谎。没有理由，不需要黎副那种专业的读懂别人撒没撒谎的能力。
她想，自己只要能分辨出这个人就足够。
确定这个，齐封原的意图就明朗起来。
他真的要去送死，为什么？
叶晓陷入胡思乱想，小鬼的力量太大，他没有把握能赢，还是真想不开了，找个理由放弃自己。
“你纠结个什么劲，放心，我说过要把你送走，就绝对不会食言。”
齐封原盯着她的眼睛，神色中透着自信和痞气。
他向来让人感觉既正又邪，集许多矛盾于一身，叶晓心底清楚，这样的男人对女人而言非常致命。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更何况这个男人充满了神秘感和问好，能激发她想探究的欲望。
叶晓忽然有些悲伤起来，再怎么想也只能相处一个月，死神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齐封原碾灭烟头，站起身。
与此同时，叶晓也察觉到熟悉的压迫感和凉意，只不过这次的感觉相对于白夜的要温和许多。
“齐哥，你在这专程等我呢！”
比人更先出现的是声音，男人，嗓音明亮，语调上扬，叶晓直觉这人年龄不大。
齐封原指着走进的人介绍：“沈博雅，隔壁市的往生者死神，跟白夜的作用一样，不过比白夜好说话，是个正常的死神。”
沈博雅哈哈大笑：“齐哥您就不能夸夸我吗，以前做你学员的时候，总压着我及格线，现在人家来帮你，还嫌弃，当着美女的面说我坏话。”
美女心想，她似乎又发现了齐封原一个秘密。
沈博雅给人和鬼的感觉非常有亲和力，简直是往生界的一股子清流，把叶晓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常情况下，鬼魂都会怕往生者，之前白夜就是个例子，但沈博雅对叶晓非常和蔼可亲。
“美女叫什么？盯着我发呆，看上我啦？”他打趣。
叶晓张了张嘴，齐封原照着沈博雅的脑袋来了一下：“老实点，别见一个爱一个。”
可以说，这个死神给叶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蛇皮本交给叶晓拿着，齐封原单独给沈博雅讲述小鬼的情况和经过，说到最后，沈博雅大为好奇，让他把小鬼放出来看看，这么活久见的特例，一定得好好瞧瞧。
“下午吧，你和我先回楼上楼准备，晚上我麻烦黎幸一把小鬼送来。”
沈博雅问道：“黎幸一，那是谁，关系很近吗？”
“算不上，近期合作的一个人，他想进入协会，所以利用我身边的灵魂搞他自己的研究。”
沈博雅当然知道协会，不过这种想要进入协会的人，平日里很少接触，也是稀有生物。
“协会的规矩那么严格，他想进就能进？而且他们肯定知道你的情况，到时候一查他的底，和你交往密切，对他自己没好处。”
理是这个理，当初对黎幸一说过。
既然对方有办法避免这种可能，齐封原当然也是欢迎他的加入，有个明事理用处大的人帮忙，比别的人强。
沈博雅倒是多担心一层：“齐哥，这个黎幸一，你到底了解多少？我们和协会一直避开的，你小心点。”
齐封原拍拍，让其放心。
他这么多年来没怎么可以隐藏过自己，但也算是低调行事（如果叶晓听到，铁定不认同，就冲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到底哪里低调了。），被协会盯上应该不至于。
楼上楼向来搞自己的营生，他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哪怕被盯上也没什么吧，他对协会那边的事情并不在乎。
沈博雅见他比较笃定，暂且先放心，反正待会就能见到，不急于一时。他拍拍自己的肚子，表情一遍：“老大，我饿了。”
齐封原差点气笑：“你故意的吧！”
两人相视大笑，齐封原当即带着他去一楼大厅的咖啡馆，同时都公司请假说是接待一位客户。
叶晓对嘴问他两人的关系，齐封原直说。
第三百一十九期，执能者的培训教练之一就是齐封原，而沈博雅就是那期的成员。
“你们还有培训？”
沈博雅对女孩子特别感兴趣，主动担任解说：“对呀，我们是正规的公职，有组织有纪律的。齐哥是我们业内贼牛逼的存在，对女人的吸引力特别大。”
叶晓哼出一声：“就他这样的，能有人喜欢？”
“你不喜欢我，还跟我上床？”齐封原意味不明地瞅着她，故意勾唇笑了笑。
说实在的，这一笑确实有那么些味道，叶晓忍不住脸红了，嘴上依然不愿意认输。
沈博雅吸了口气，原来他们俩是这种关系吗！他是不是应该改口喊嫂子？
齐封原倒他一下：“少胡思乱想，叶晓是我的委托人，她是推开楼上楼的怨灵。”
沈博雅的肩膀垮下来，原来是这样，他瞬间感觉有些可惜，还以为齐封原是终于人鬼情未了了，没想到还是雇主……等等，那小鬼呢，叶晓和小鬼怎么同时出现的？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闲聊起来。
从上个月楼上楼突然来的一家三口，到送不走的叶晓，再到小鬼，齐封原从头到尾重新给他梳理一遍。沈博雅连连咋舌，没想到这事情比故事还复杂。
他省略了叶晓身上其他的疑点，因为叶晓在场，他没法说太多。
他们像是老友重逢，说了许多这几年各自的世界，叶晓发现，主要还是沈博雅在说，齐封原在听。
这样子的齐封原是她稍微有熟悉感的，隐约令她想起曾经那个，沉默中透着成熟男人魅力的齐封原。
咖啡馆是在科技园单独的，专门为这些白领蓝领准备，所以环境也比较小资情调，服务员只有一个，自己玩自己的，顾不上齐封原这边的事情。
他把小鬼放出来，让小鬼乖乖坐在自己身边。
沈博雅赞叹一句，一想到小鬼是在短短几天之内长到这么大就惊奇，活像看一个神奇动物。
小鬼皱皱鼻子和他对话，末了忽然冒出一句：“我不喜欢你，你太假。”
场面瞬间尴尬，叶晓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就听到这么句话，特别无法理解。
齐封原哼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对沈博雅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小鬼机灵着呢。”
刚才一通闲聊，沈博雅的确一心二用，表面上问东问西，实际上在暗中观察着他，甚至放出自己灵力试探，给小鬼制造一些不易察觉的压力。
比如叶晓就没感觉到这东西，但是小鬼敏锐，竟然看穿沈博雅。
“说真的，我们往生者的执能圈子，很少有揭穿我面容的，通常都要认识很久之后。”
叶晓恶寒，心说那从他出现到此刻，所有的表情和反应全是装出来的吗，这么恐怖？
明明笑脸盈盈，却是心怀鬼胎。
叶晓无语了，齐封原身边围绕的怎么没一个正常的人。
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个死神与众不同，有点微微的好感呢，结果全是跟齐封原一样的。
沈博雅通过一轮试探，摸出小鬼的底子，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三世鬼胎的怨气，偏偏又是投在一人之身，的确是个难题。
既然当时白夜见过小鬼，怎么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呢，白夜那家伙不容易交流，说起来肯给齐封原这点信息已经难得。
齐封原对此长叹，有什么难得的，一物换一物而已，他有叶晓要顾忌，白夜看准这个点，之后肯定有的是机会压榨。
说到这，他看看平板，估摸再过会，白夜就会发来今晚的往生魂了。
他们在咖啡馆聊了几小时，公司那边也没催促齐封原回去。
经过那才的试探，小鬼对沈博雅总带着防备，这让沈博雅挺无奈的，他虽然有些假面，可想来很有亲和力啊，遇到这么稀有的小鬼，却在刚开头就把人家给气到，真是亏。
叶晓听他们啰嗦整个下午，也没往解决方案上讨论，心中疑虑，再看看沈博雅总有种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态度，更有些没底。
pad收到资料，白夜传来今晚的目标，齐封原随便点开，小鬼也跟着看。
屏幕上刚巧也是个少年，但年纪只有十四岁，他向下看了眼死因，手顿住：虐待，殴打致死。
齐封原把屏幕合上，小鬼抬眸：“殴打致死，是家暴吗？”
“不好说，别关心这些，我们只要去把魂送给死神，你好奇？”
小鬼的神情变化不大，充其量对这个词语好奇吧。
沈博雅同情他齐哥，居然要帮白夜做事情。
pad资料显示的少年死亡时间在八点多，他松口气，至少不会耽误今晚送走小鬼的计划，他想了想，公司暂时没事情，不如就先去那边看看。
敲定主意，他上了趟楼，对王逸清点点头当做是招呼，就去找黎幸一了。
“你今晚不需要我帮忙了吧？时间上能错开，你可以自己去把王逸清带走。”
“那不成，我得靠你的车呢。”
如此无赖，还能说什么？
不过事后想想，黎幸一庆幸，幸亏今晚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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