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事情发展的太快，或许时间上漫长，可一旦小鬼的阴气开始围绕，齐封原和沈博雅一时之间也是无法突破。
如果时间允许，哪怕是再多个几秒钟，齐封原必定有把握打破这种僵局，并且把小鬼揪出来。
然而等一切尘埃落定，小鬼不见了。
齐封原和沈博雅的神色都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们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博雅转头：“齐哥，这样恐怕……不妥。”
“……”他沉默片刻，说道，“其实，我们虽然知道不妥，但却没有明确的规矩制裁这种事情。”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年忽然睁开眼睛，他皱起眉头，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不过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真实的触感，他的眼中有着惊喜和新奇，他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忽略了这具肉体的伤势，当时就歪倒了。
齐封原抢前一步抱住他，把少年的身体稳住。
他仰着脸看齐封原：“我现在可以做人了吗？”
屋里陷入沉默，同一时间是门口的砸门声。
听起来高队长，黎幸一已经在门口招呼过了，现在要进屋里看情况，博雅去开门，没有大部队，仅仅是高队长一个人。
“OK，先听我简单解释一下。”
所有人，包括叶晓这只鬼，现在全部站在屋子里。
“事情比一开始复杂了。”齐封原首先对高队长说，“这个孩子原本已经死亡，死因是父亲的虐待，就是现在能看到的这些伤，骨折，内出血，现在有小鬼自己的阴气压着，过会马上送医院吧。”
高洋文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这少年满身的伤已经死了，怎么还站在自己面前。
齐封原扶住少年：“小鬼的灵魂把这身体占了。”
少年抬头，对着高洋文露出笑脸，他的表情很纯粹，不含任何杂质。
也正因如此，齐封原和博雅才觉得有些难做，毕竟对小鬼这样没有灵魂法则世界规律认知的，你无法责备他什么。
原本今晚计划的好好的送小鬼走，顺便让王逸清做出深刻的独白，并且付出相应的代价，可小鬼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钻了漏子，鬼成了人。
之前死去的少年和小鬼接触过，小鬼接收到少年的认可，才能顺利占用这具身体，而且小鬼刚才得到了少年给予的部分灵魂，如今和这具身体已经完美融合。
齐封原等人对此已经算是别无他法，他们可以对付鬼魂，却无法对付一个人类。
高洋文沉默着，说道：“那现在，我们需要怎么做？”他问着，自己先说出一套方案，“这个人虐待，我带他回局里，你们把孩子送去医院，其他所有的后续你们别管，我按正常手续走就好。”
没问题，全票通过。
少年被齐封原打横抱起，瘦骨嶙峋的骨架子，轻飘飘的，齐封原心中叹息，再看少年的脸上似乎比刚才多出了些不属于原先的东西，就猜到小鬼此时正在神识之中，把自己和身体进行同化。
他走出几步，转身对高队长说：“这样吧，这孩子其实就是小鬼，留给平常人我不放心，严格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职，应该我这边负责。高队长，您帮我个忙，给这孩子走正规手续，我要领养他。”
叶晓诧异之余也有理解，但她自己还没从小鬼的形象变化上转变过来，不过她还真发觉小鬼的样貌在慢慢产生变化。
黎副开车送他们去医院，齐封原给少年签的手术确认书，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漫长的等待。
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直到半夜。
医生走出来：“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
“发现他受到伤害的人，有警方作证，之后我会领养这孩子。”
医生没细问，点了点头就说：“孩子伤的不轻，好在都是皮肉伤，养个把月就能好，小孩子嘛恢复力强。不过这孩子营养非常欠缺，一定要好好补补。”
少年转入普通病房，医生临走之前还说了句话，基本意思是指这孩子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要再晚一晚根本没救。
齐封原当时心里就想，哪用晚一晚，这小子根本就是死了一次的人。
博雅陪着他去病房，这时候原先住着的一个病人家已经在休息，齐封原他们看医生安排好就主动出来了。
护士以为他要离开，就赶紧说：“等等，您现在要走吗？孩子刚做完手术，需要家里人陪护的。”
“没有，我和朋友交代几句，今晚留在这。”
护士这才放心的离开。
两人来到病房走廊的更外围，电梯口的位置，小声交谈。
沈博雅看着他：“齐哥，你刚才给这孩子报的名字——”
齐术，齐封原报的是齐术，原因无他，既然下定决心要收养，自然是跟着自己姓。
“可是哥啊，他领养的手续那些都没办，你怎么搞？”
齐封原晃晃手机，他可不敢把宝全压在高洋文的身上，部分程序可以找他，关键的还是要靠唐乔那边，所以他刚才就已经通知对方，找律师给自己做好了准备。
像这种家暴的严重事情，只有那么几个结果。
而且在抢救之前已经拍过一些照片，全部按照正规程序准备好了。
“名字是我临时想的，还真是没仔细考虑，字懒得改，术挺好，和我们做的事情很贴合。”
沈博雅无奈地说：“我怎么觉得这都是命呢，这名字还真是出奇的合适。”
齐封原看得挺开，他之前对小鬼确实有收为徒弟的想法，现在感觉反而平静下来。
小鬼的身体在沉睡，灵魂应该是清醒的，不过他需要自己适应成为一个人的感觉，包括肉体的麻痹和疼痛，自然反应的困倦，人的生活，他还有许多要学习的。
齐封原准备待会去给小鬼的身体做一次固定，让小鬼的灵魂不能随意进出，必须刻在这具身体里。
叶晓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她和黎副再一次，远远看着守着。
黎副问她：“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他或许这时候很需要你在场。”
她完全不认同这种观点，叶晓的目光有些失落。
见过齐封原不同时候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算是比黎副还要了解他的，在这时候自己上去容易惹他的反感，毕竟帮不上忙，还会乱问一通。
“黎副，我特别想改改自己这个话多的毛病，可是齐封原身上的问题太多，我每次总会忍不住问他好多。”
黎幸一轻哼：“他基本每次都会回答你，你没想过原因吗？”
叶晓愣了愣，不知道他的意思，让她继续思考会想到一些异想天开的理由，她可不敢承认。
或者说，完全不敢往那个方向思考。
黎副看着她：“我记得你们之前表示过，曾经是床伴的关系，能告诉我那时候具体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叶晓不疑有它，大大方方地讲给他听。
于是这个晚上，齐封原在医院陪床，叶晓和黎副在走廊外聊着过去的事情。
说起来有快一年的时间，叶晓自己也有倾诉的欲望，她十分害怕自己再不说出来，可能就全部忘光了。
“那时候我以为这个叫齐封原的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员工，但又觉得他懂很多事情，他话不多，可是对人很好，我被这个假象可骗了很久。”
叶晓说了他们第一次通过软件相遇，并且是如何一眼相中，怎么度过了一段各取所需的生活，直到后来齐封原给她发了一句“再见”，之后真的没有再找到过他。
有个作品里说过这样一段话：越美好的回忆，事过境迁之后，越能折磨人。
叶晓劝说过自己忘记曾经那个人，但这很难，正如这句话所说的，明明在一开始就确定了不掺任何感情交易，最后自己还是陷进去了一步。
如果从那之后到她的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经过，还好了。
偏偏又遇到齐封原，身份颠倒，充满神秘。
“对不起啊黎副，把你当成我的吐槽对象了，这些事情其实根本不应该说出来让你烦心。”
黎幸一不置可否，只在最后还是劝她进去和齐封原说说话，叶晓点点头，告别他。
离开医院，已经凌晨两点。
黎幸一开着车，在这个街头绕了两圈，街上基本很少再见到什么车辆经过，行人更是没有，他加足马力向着远方的别墅区驶去。
那里不是他住的地方，却是他今晚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
医院里，叶晓站在齐封原的身边，和他共同看着床上的小鬼。
没有谁主动说话，就这样直到凌晨。
太阳初升，病房内外逐渐有了声音，隔壁床的人这才开始找齐封原说话，无非是围绕这个孩子的情况。
齐封原照实说，这是我刚收养的孩子，昨晚被亲生父亲家暴，差点丢了命。
如此一来，病房里的人就特别同情这个孩子，一时之间反而不会再问别的事情。
小鬼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几下，慢慢睁开眼，像是睡了极长的一觉。
齐封原微微一笑，揉揉他的头发。
“从今天起，你叫齐术，跟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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