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近发生的两件事，到此可以得出结论。
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势力，在冲着他来，从他身边的人开始。
齐封原庆幸起这么多年，始终孑然一身，没有真的延展出什么感情线来，如果那样，这次肯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他问自己，你真的对叶晓就能放下，不管不顾吗？
齐封原的眼神变得幽深，倘若不是这次把叶晓送到他的面前，他完全可以控制，然而叶晓总是让他找到那种熟悉感，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
有些往事，他不愿意回忆。
所以其实很简单，他被人盯上了，并且被对方用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来威胁，那个人很可能就快出现了。
齐封原想到这里就平静下来，他看着这面墙，对着它念了很长的一段咒语。
明知道已经太晚，这个女人已经重新走入一段人生，他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愧疚。
祸因他而起，他有责任。
齐封原抬起头时，眼中不再有多余的情绪，叶晓是无辜的，他必须救她。
离开这里，他正好碰上回家的中年男人掏出钥匙开门，齐封原猜到这个人应该是男主人。
想了想，他当即决定现身。
齐封原在下一阶楼梯的时候故意放出踩踏的声音，随后在中年人开门时主动叫住。
“您好，您是陈凌的爱人吗？”
中年人的身体略微僵硬，回过头看着他，像是很长时间没听过这个名字和称谓，一时间无法适应。
齐封原上前几步，伸出手和他握住：“我是她曾经的同事，一个学校的，我教体育。”
谎话随口编出来，陈凌是教师，他和陈凌认识的时候，对方基本是准备做个不婚主义者，于是两人认识后，不约而同成了一种解决生理需求的关系，非常和谐。
老实说，他和陈凌之间的关系算是最舒服的，一个月见个两次面，直接办事，不掺杂任何情绪。
中年人把齐封原接进屋里，倒了杯白开水给他。
两个人男人之间说话敞亮，不过齐封原真的没想到，中年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是小凌当年的那个人吧。”
齐封原诧异，一时之间拿不准他的意思。
“没什么，我都知道，小凌不瞒我，我当年喜欢她就是看中她的性格和思想，真实大胆。”中年人疲惫地笑笑，“你比我想的年轻，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六吧？”
中年人不可避免地算起二十年前这个人的大小，有些难以相信。
齐封原摆摆手：“我四十多了。”
反正随口说个年纪，对方也不知道真假。
中年人这才勉强相信，即便齐封原看起来很年轻，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希望的那个答案。
齐封原说明来意，大体表示自己突然听说这个消息的心情，希望能来看看，末了他冒昧地问中年人，当时陈凌去世前的情况。
“不知道，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么好的人，平时健健康康从没有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心脏病发作了。”他说的很简单，可能当时的事情就是这样，简单而突然，中年人看着齐封原：“我认出你是因为陈凌留着照片，所以就记得，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显老。”
两人的谈话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顺畅地谈完，齐封原基本了解了大概。
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情况，所有的一切全靠他东拼西揍。
相似的死亡时间，相似的意外，还有墙壁上的证据。
齐封原开车回到云都市，一路上，脑子里就没闲着。
黎副坐在齐术的床边，齐封原进来时，他给齐术讲解一些行为性的常识。
书封是特别正经的某某学概论，齐封原挑眉，现在就给小鬼讲这些东西是要干嘛，他有意警惕地说：“你别打他的注意，这小子归我，别给他教你的那套表情学。”
黎副好笑地瞄他一眼：“人人都有爱才之心，小家伙这么聪明，不多学点太可惜了。”
“嘿我说，他学也应该由我来教，你跟着添什么乱。”齐封原抽走他手中的书。
齐术抬眼，眼中有着不悦，他还想看。
齐封原皱皱眉：“想看下次，你应该多休息，昨天刚做过手术，想发愤图强请把身体先养好。”
“我用了你说的方法，现在好多了。”齐术说。
他凑近小鬼的耳边提醒他：“就算好多了，也不能得意忘形，你的身体是普通的，太异常容易惹麻烦，我尽量早点带你出院，三天好不好？”
齐封原和他好商好量，一改常态。
叶晓是站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狐疑地瞄着齐封原，差点怀疑这个人不是本人，以前可没见他这么对小鬼说话。
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早，齐封原耸耸肩。
“想问的事情问完了，当然就回来了。”齐封原看向叶晓，相关的话一句没说。
黎幸一明白他不想说，不勉强。
“博雅呢？”
齐封原刚问完，就看到沈博雅拎着外卖推开病房的门。
“齐哥，正好，我买了好多份。”
沈博雅去买晚饭了，齐封原往袋子里看了看，撇撇嘴没什么感兴趣的。
这时，今晚白夜的任务又压过来，他习惯性地戳开看一眼，扫到时间，揪起沈博雅就往外在。
顺便安抚黎幸一再多等几小时，等他回来再走。
沈博雅很委屈，又饿又不开心：“齐哥，我刚买来的饭，自己一口没吃上，你就拉着我走，怎么能这样呢！”
“晚上请你吃更好的，别嚷，时间紧迫。”
白夜给他们的今夜死者是那条红灯街的人，刚巧齐封原还认识。
高琴的手下，齐封原见过两次面。
死因是吸食违禁品过量，意料之中。
希望别看到些不能看的，他还不想把高琴送进去。沈博雅瞅着齐封原的表情，就想到一定又是他齐哥认识的人，坐在副驾的位置自己玩了起来。
齐封原道：“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随便什么，说说看。”
博雅挑挑眉毛，想了会，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被称为奇怪的事情，顶多就是些牢骚和新闻，没意思。
阴间来来回回就那些个事情，他觉得齐封原早就知道。
“对，我知道阴间现在的处境也挺不好的，如今科学医术都这么发达，下边比上个世纪少收了一半的魂，确实今时不同往日。”齐封原说，“但在往上推个两三百年，就该知道，这些不过是正常的现象，没什么好说的。”
的确，他从不把这些事情当成事。
往生多的有往生多的活法，少的有少的过法。
对楼上楼这种性质来说，表面上和平的时候，反而是冤魂怨鬼多的时候，当然，特殊的战争时期除外。
沈博雅对此非常赞同，不过其他同行的兄弟不这么想，往生者少了，他们的工作相对减少，报酬也在减少。
齐封原捏捏他的肩膀，鼓励他别灰心，和平日子多珍惜，免得不幸赶上了战争，忙到他哭都来不及。
经历过那个时候的最清楚。
“齐哥，今天陪你忙完这趟，我晚上就回去啦？你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吧？”
“OK。”齐封原想到下午的交谈，还是跟他说，“要是你那边听到什么奇怪的风，就告诉我。我总觉得最近有些事情不对劲，现在还说不清楚，我也没能组织好一个大概的情况。”
沈博雅对此很重视，身为他齐哥的脑残粉，齐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必须执行，他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齐封原究竟发现哪些东西了，值得这么对待。
齐封原挑拣着重点，告诉他连市易者凌魍的手下都出来搞收集灵魂的勾当了，这风气再往下吹还能得了？
“灵魂买卖向来跟我们并不到一起去。”博雅说。
“我楼上楼的经营和你们也并不到一起去，我这边已经出现了异常，相信凌魍自己也有所察觉。”齐封原思考着，“不过他那种人利益至上，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沈博雅冷笑：“那是，他要是发现什么BUG，一定是最先钻漏洞拿下的，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和别人分那一杯羹。”
生意人就是狡猾，无论是现实还是灵魂交易，从不让自己吃亏，眼前只有利益的最大化。
如果凌魍那边有异常，那么可能真的在某些方面出现了BUG。
沈博雅明白了齐封原在意的点，更加重视他说的问题，重新在脑海里整理一遍近期的事情，真的是除了常规的那些抱怨，再无其他。
“有没有什么特别恨我的人啊？”齐封原无意地问着。
这个真想不出来，严格算算，特别恨齐封原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他既不属于系统内，又不属于招人恨的那种，顶多有些死神会觉得他坏事。
毕竟楼上楼收怨灵，等于在抢死神的事情。
不过谁都清楚，灵魂这种事情说不准，强求不来，哪怕是死神亲自去接的魂，都能有在眼皮子底下跑走的。
那些个怨念深重的，没几个好解决的主，死神有时候还不想费那个事，只要对方没出现在死亡的名单上，跑就跑了。
他们来到高琴的夜总会，齐封原呼出口气，又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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