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他站在那里先是选择看看四周，毕竟此刻他还没有解除障眼法，然而周围很正常，没有奇怪的人，也没有奇怪的气场。
齐封原这才低下头，缓缓移开脚面，又是一块铁片出现。
这次上边写的不是一个字，而是全名：齐封原
而且铁片崭新，像是专门制作出来的，他想，这人对自己真上心，专门准备这个，就为了一个个弄出来给自己看？
回到自己的部门，齐封原顺手摸摸乖乖学习的齐术，没让任何人发现。
小马哥问他：“齐哥你刚才去哪了那么久，你有个客户来找你，小张帮你先接待了，现在在接待室呢，我不认识，你去看看呗。”
“好。”齐封原不疑有他。
倒是纳闷起，小张怎么主动接待客户了，平时那家伙可是绝对的不会主动，除非是自己客户。
转向接待室，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他差点乐出来。
里头是沈博雅，好久没见的哥们。
小张呢笑眯眯地对人家，见到齐封原来了，站过来悄声说：“齐哥你有这么帅的客户也不想着给我们介绍。”
他打个哈哈，感谢小张帮忙，赶紧把这位花痴送出去。
关好门，沈博雅走过来打招呼，齐封原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过来找他。
沈博雅点了点头接着摇头：“其实是我自己额外听到的一点，不确定对齐哥有没有用啦，想着来告诉，感觉这方式更有意思。”
“好啊，先跟我走吧，去解决个问题，你来的巧，正好今儿我部门经理不在。”
齐封原领着沈博雅回到大办公室，当着部门同事的面说了一下陪这位客户出去谈，就在外出申请上写下内容，大家露出了解的眼神。
基本上王逸清不在，氛围就相当轻松，互相知会一声，也没人做出格的事情，也就是王逸清在的时候，大家心里总不痛快。
他看了眼小鬼齐术，齐术立刻收拾好自己面前的书本装进特制的背包中，背到身后，紧跟着齐封原。
沈博雅察觉到有层灵气在，估计是齐术。
等他们一起来到地下室，齐封原让齐术解开障眼法，小鬼乖巧地给沈博雅问声好。
“喊……沈哥哥吧，这样辈分不会乱。”
沈博雅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我估计齐哥肯定正式收你为徒了，我呢又比较喜欢你，齐哥是我的教练兼老师，你是他的徒弟，我就当你是自己人，这个送你。”
齐术眨巴着眼睛，瞥了眼齐封原，收到肯定的答复，才抬眼望着沈博雅，恭恭敬敬地接过来，道了声谢。
沈博雅乐了，多日没见，小鬼反倒有种大人作风，像是研习了老一派的风格，看着舒服。
“哟，这可是我当年送给你的战利品，你宝贝地跟什么似的，这么舍得送给小鬼啊。”齐封原只需一眼就认出小鬼手中的骨片手链。
那是一段扁平状的暗白色骨片，上头还有几点暗沉的黑，用一个黑色的绳子串起来，看着相当简单，没有任何价值。
但其真正的作用，远远超过它的表面。
骨是死人骨，上千年的死人。
沈博雅把车钥匙丢给齐封原，拉着齐术坐到后座，美其名曰：小鬼，听我给你讲这骨头的来历。
那是沈博雅刚成为往生者没多久的时候，齐封原还挂着教练的名字，沈博雅遇到个棘手的事情，盗墓贼死在了墓里，那墓古怪，灵魂根本出不来。
于是在齐封原的帮助下，他们用人的方式进入墓葬区，潜入墓室，找到了那具尸体，可尸体在，灵魂却不在。
他们找了好几分钟才发现，这灵魂被墓中的千年尸身吸去，困在棺材中。
后来还是齐封原用灵力压制，并且发现了古怪。
这骨头就是从那千年古尸身上化出的一个角，平时没什么作用，但对阴物特别敏感。
沈博雅把手绳扣在小鬼的手腕上：“虽然你本身对这些就敏感，但是呢这玩意给你，有总比没有强，一旦有一天你的阴力全部吸收，这个能力可能就需要骨头来帮帮你。”
千年古尸的骨头会根据阴气的大小产生不同程度的黑点，阴气越强，黑点越大越多。
要是骨头变得全黑，那遇到的可能又是个千年老妖怪。
齐封原在前头开车，听着他们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齐术对沈博雅的礼物非常感谢。
他拆台：“也就是个预警作用，没有别的实战意义。我觉得啊，博雅，这玩意还是对你更有用处。”
“那又怎样，我喜欢小鬼，好东西就给他。”沈博雅乐。
齐封原呵呵笑，行啊，反正是你的东西，如今给了新人，再往下传，说不定还能传成个传家宝。
车直接开到白夜提供的往生者住地，是个重病多年的患者，今夜会正常的死亡。
他们看着时间，卡着点上楼收魂。
这家里很黑，除了将死的人，再没别人。
齐封原他们可以夜视，开不开灯的无所谓，只是这环境，难免令他们产生一丝同情。
紧紧一丝，毕竟见得太多，同情心无法泛滥。
有时候齐封原会说自己是个冷血的家伙，见得多容易麻木，到最后就会变得麻木不仁。
有情的那些不会选择一直做这个工作，因为他们无法忍受这种感觉。
如今看着这个奄奄一息，孤独离世的人，齐封原再次生出感慨。
他可能就是这样生来冷漠的，否则怎么可能一活就是二百年，对楼上楼的工作也是尽力去完成。
齐术侧首，拽拽他的衣角，齐封原侧目，两人互看一眼。
“师傅，你情绪不对。”齐术说。
沈博雅转过身看他们，听到齐术的话就去看齐封原。
那人微笑：“齐术，你看到这个画面有什么感觉吗？”
齐术纳闷，他听从师傅的话，看了圈面前的死者，再看齐封原，说道：“没有感觉，但是师傅你不高兴，我能感觉到。”
他一愣，这个孩子……
沈博雅跟着笑了：“齐术真是天生适合做这个啊，没有事先经过人世间的情感，不会有杂七杂八的情感束缚。”
齐封原却在心里说，最好的状态当然是对谁都不在乎，然而小鬼说能感觉到自己的，其实只是因为现在和小鬼能产生羁绊的人不多。
这与小鬼的将来并无关系，小鬼要是在未来的几年中和其他人产生关联，那必定会重新弥补三辈子空白的情感。
亲情，友情，爱情，迟早都会经历一遍。
那个死去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屋子里站着的三个人，第一反应是宽慰的笑。
“我还以为我到死都不会再看见什么人了，没想到还能看到陌生人，你们是谁？”
齐封原揉揉小鬼的脑袋，对那个灵魂说：“接你上路的，这是我徒弟。”
灵魂有些惊喜，他适应了会眼前的情况，在脑子里打好草稿。
眼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领路人，摆渡人，那个诚实地告诉自己还在带徒弟的，脾气一定很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灵魂笑笑，“我没想到你们愿意说这些，我以为——”
齐封原道：“以为我们会凶巴巴的给你套上个链子，然后绑着走？得了吧，电视剧都不爱这么演了。”
气氛很是活跃，这个灵魂也非常省心。
按惯例送走，齐术才对齐封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师傅，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坦然的接受已经死亡的事实，但以前我们遇到过的那些人就不行？”
“以后你就知道了。”齐封原说，“以后遇到的多了，你还会发现，有的人哭着喊着想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有的人巴不得你赶紧送他们走，像这样平静的其实很多。”
沈博雅道：“平静的人，有很多都是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也就不惊讶了。”
齐术懵懵懂懂，在他的认知中，对生和死的概念尚且不明确，更不必说这种牵扯到更复杂的个人意识了。
他们离开这栋楼往停车的地方走，这时候，那股子熟悉的灵力再次出现。
但齐封原反而不太在乎了，他连眼睛都懒得往哪里看一下。
沈博雅和齐术跟着他的反应走，老大没动静，他们更不会有所动作。
上了车，那灵力又消失。
齐封原看着前方黑黢黢的小区，问道：“博雅，你说要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我们现在去安康路的咖啡馆，今晚，黎幸一约了我们。”
“没关系，我可以蹭过去跟你一起吧？”沈博雅说，“齐哥，晚上我去你那里住。”
“什么事搞得那么神秘，你要结婚啦？找我过单身前的最后party？”
沈博雅摆摆手，小事情不急着说，晚上回到楼上楼再告诉他。
他们驾车前往黎幸一约好的地方，到了二楼，黎幸一已经在包间中等着他们。
服务员过来重新给他们点单，齐封原给齐术选了果汁，他们三个最终还是选了一壶茶。
谈事情嘛，喝茶更习惯。
黎幸一照例是有什么说什么，他道：“我知道了北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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