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傅立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尽管齐封原注意到他的神情，也不如黎幸一分析的准确，如果这时候黎幸一看到他的表情，估计就能防范于未然了。
此时他们均没多想，傅立斌只沉默了那几分钟，随后变回之前那副样子，话唠加急切证明自己。
然而已知信息太少，齐封原对他也还有着怀疑，这怀疑坐实到连傅立斌自己都不得不反思一下自身。
可是傅立斌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叶晓全程都参与其中，对傅立斌的性格可以说有些大体的印象，所以傅立斌主动走出去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可看齐封原没太大反应，她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吧。
齐封原看到他离开，只说了句：“只能在这个楼层范围内活动，稍微过界，我是能感知到你的。”
傅立斌转头回望他时，脸上带着笑，答应地好好的。
屋里剩下齐封原、叶晓和黎幸一，这很少有。
大家面对着坐在沙发里，率先打破沉默地是叶晓。
“我说个题外话，齐封原，你答应白夜的活儿，差不多到时间了。”
潜台词，您要不要去找白夜说说看，还有我的事情，可能迫在眉睫了。
齐封原深吸一口气，确实，干脆下午正好没别的安排，去一趟再说清楚点，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分身乏术，每天晚上给往生者干活，太分散精力。
跟黎幸一打了声招呼，让他盯着些傅立斌，自己趁着大家没注意，便离开公司，甚至没有告诉王逸清。
她王逸清爱怎么作怎么作去吧，翻不了天，公司这点小事情，现在占不了他的思考空间。
“你现在对公司的态度越来越随意了啊。”叶晓说。
没错，这次，齐封原带上了叶晓一起去见白夜。
这是叶晓刚才要求的，事关她自己，她提出要求必须得当事人在场，齐封原一想反正没什么，带着就带着。
他回到楼上楼，抄近路（其实就是走楼上楼的便捷途径）直奔白夜的大本部，之前要通过路口仪式，现在没那闲情逸致跑一趟。
叶晓努嘴，你早知道有这种方法，当初干嘛还开车走那么远。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齐封原太了解她，一个眼神表情就猜到她的疑惑。
齐封原状似无意地说：“白夜经常换地方的，他每个准处，路口是通用方式，而且最安全，我说的安全是指他无法抓到我的尾巴。但我要是经常走楼上楼的捷径，难免落人口舌。”
叶晓对此嗤之以鼻，以前怎么不看他这么在乎别人的口舌？都是借口。
白夜没料到齐封原会以这种方式来，当他听到手下敲门汇报齐封原来了的时候，那张原本就没表情的脸，更加空洞。
他的办公地整体装修风格和底下的总部差不多，可能是人比较懒，没兴趣把时间精力花在上面，所以过得去、能用就行。
“亲自来，交魂？”白夜照例三两字的往外蹦。
齐封原摆摆手：“不交魂，我来是非常有诚意的跟你说，咱们之间这个交易差不多到时间了。”
白夜盯着他：“是，交魂。”
“我答应帮你完成的任务已经做完，但叶晓身上的问题，我建议你再仔细核查一下。”
白夜微微眯起眼睛，就在叶晓以为对方要断然拒绝的时候，白夜竟然转身在pad上敲打一通，随后齐封原松口气，表情也轻松许多。
看起来白夜似乎是同意了？并且交代下边人去办。
效率非常高，没几分钟，白夜的pad收到回复，这次他的脸色产生了变化。
齐封原敏锐地问道：“怎么？不会真查出什么问题吧。”他是开玩笑问的，并没真的这么想。
可白夜将pad竖在他面前，齐封原也跟着脸色一变。
叶晓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头像和名字这类基本信息之外，居然再无其他。
“你们能说句话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封原回身看着她：“之前你属于白夜的管辖，但是现在，你自由了。”
“啊？”叶晓一脸懵逼。
白夜忽然说：“野鬼。”随后，大门一关，把他们关在门外。
齐封原拉起叶晓的胳膊，二话没说立刻离开。
叶晓完全在状况外，明明她自己才是当事魂，竟然是最茫然的一个。
出了白夜的领地，重新回归楼上楼的范围，叶晓总算能问出口，刚才一路上把她憋得够呛，齐封原守口如瓶，死都不说那架势，活脱脱让叶晓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现在回到自己的底盘，总能说清楚了吧？什么叫自由了。
“你现在不归任何人管束，换句话说，就是成了游魂，你甚至都不需要走楼上楼上黄泉，因为你被彻底除名了。”
啊，难怪白夜说野鬼，可这有什么影响吗？叶晓实在不明白，自由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齐封原意味深长地解释道：“你要知道，当没有任何机构承认你的时候，你就等于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有东西可以证明你的存在，你就像没存在过一样，更无法走上黄泉路，这笔灰飞烟灭要痛苦得多，至少灰飞烟灭你已经没有意识。”
叶晓慢慢琢磨着他的话，半天总算回过味来。
她现在就是一黑户呗，哪哪都不要她，她哪哪都没资格去，彻彻底底在世间游荡。
挺好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会带你去找白夜吗？不单单是因为你要求去。”齐封原道，“而是因为我也在今天中午发现，你和楼上楼的联系忽然中断，你身上楼字印记不见了。”
“可是你自己说的，楼上楼是独立于他们往生者的系统，我怎么会连楼上楼的怨灵都不属于了？”
齐封原脸色有些沉：“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上层插手，一个是你自身的问题。当然这和你自己的意识无关，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利用的。”
他最后一句话埋在心里很久，始终没对叶晓提过，不是他不清楚，而是深知叶晓会多想。
而现在，再瞒也瞒不住。
叶晓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只自己还抱着希望，现在听齐封原直接说出来，反倒觉得轻松，终于能够彻底地，无所顾忌地谈谈。
“是我连累的你，现在我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我一定会保住你。”
叶晓第一次看到齐封原这么正经，这么认真地对自己说话，而且内容好像自己就要死了似的。
虽然，她已经死了。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受到齐封原感染，叶晓问得有些战战兢兢。
“你的灵魂在慢慢的消散，这个你之前已经知道，现在正在加速，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住你的魂，直到我们有了应对方法，或者把那个利用你的人揪出来。”
叶晓忽然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直对这方面看得很开，这你清楚，其实就算灰飞烟灭，慢慢消散，我也无所谓。”
“你确定？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想再尝尝阳间的美味，你忍心真的灰飞烟灭？”
嘁，说的好像真就能尝到似的。叶晓噘嘴，转念一想，齐封原既然这么说了，可能真的有门？！
齐封原正色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你的问题，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被人利用，如今对方又能将你从任何一个’机构‘中去除，那么很可能你阳寿未尽，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叶晓眼中燃起希望，这意思就是若能证实这一切是阴谋，那自己还可能活过来？不过，可能没法原地复活吧，会吓到家里人，以后在大街上遇到老相识也会很尴尬很吓人的。
八字还没一撇，叶晓已经脑补了之后种种可能下的场面，堪称完整和生动。
齐封原在她脑补的时间内，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间屋里拿回一个玉佩，交到叶晓手中，让她带着。
“这个和当时给那孩子的玉佩作用类似，但比那个效果更强，我需要你好好把灵魂稳固好了，别还没查出真相，你就先烟消云散了。”
叶晓捧着那枚玉佩，愣了愣，笑道：“不会的，我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有吃。”
玉佩并非扁平的常见款，而是刻成一个眼睛的样子，凹凸的表面，非常立体，玉佩有本身的润青色，但眼眸的位置却是那种淡黄色，也是玉石中常见的颜色。
很少见到青色玉中还能夹着黄色，她不由自主想到齐封原的眼睛，当齐封原运用他的能力时，那双眼睛就是橙色。
这意味着什么？叶晓想问，但又估计自己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想想还是算了，把这个带在身上就行，知道太多也没什么用。
这边解决了他们的事情，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下班点，齐封原觉得没必要再回公司，正打算溜号去接齐术，结果王逸清的电话就追过来。
估摸着是问自己在哪，审问审问一个下午的时间干嘛去了。
可偏偏，并非这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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